第五百九十壹章 我還以為妳是個假貨！

　　淩敬聽到這話，徹底信了，臉上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色，趕忙躬身施禮道：“臣多謝殿下厚愛！”
　　李元吉笑著調侃道：“該謝我的是竇建德，是曹旦，而不是妳，妳欠竇建德的早就還完了……”
　　淩敬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恭恭敬敬的拱著手道：“有些恩情，壹輩子也還不完。”
　　知遇之恩嘛，我知道。
　　李元吉點了壹下頭，笑著感慨道：“希望妳待我，待我的兒女們也能如此。”
　　淩敬神情壹凜，認認真真的道：“殿下待臣至誠至信，臣怎敢不效死力？”
　　“哈哈哈……”
　　李元吉心滿意足的大笑道：“那就好，那就看妳的表現了。”
　　淩敬也沒有多言，任何話在這個時候都會顯得很輕薄，他只是恭恭敬敬的彎下了腰，彎到了九十度，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李元吉在笑過之後又提點道：“記得好好跟我大哥和二哥學，妳要是能學到他們三成功力，三宰之中必有妳壹席之地。”
　　這是許諾，也是承諾。
　　當然了，淩敬要是不好好學，又或者學不到李建成和李世民壹丁點本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淩敬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為任何言語也沒辦法來描繪他現在的心情，李元吉這壹次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根本無法想象。
　　這即是壹種厚愛，也是壹種寄予厚望。
　　他很感激這種厚愛，但是對寄予厚望背後所隱藏的期許，深感壓力倍增。
　　“噗……”
　　淩敬緩緩的跪倒地上，以頭觸地，以此來回應李元吉的厚愛和期許。
　　這是壹種獻上自己忠心的表現，也是壹種表示徹底臣服的表現。
　　雖然淩敬以前已經徹底臣服了，但此時此刻，他已經沒辦法用言語回應李元吉了，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李元吉對淩敬的表現很滿意，笑著從案幾上拿出了壹疊新的文書，遞向了淩敬，“拿去安禮門，好好跟我大哥和二哥學習吧。
　　往後每壹旬的壹、三、五、七、九，妳來這裏拿文書，去安禮門上求教。
　　二、四、六、八、十，在舍人院做事。
　　要是舍人院以及中書省的上官為難妳，妳只管告訴我，我會幫妳解決的。”
　　淩敬緩緩起身，拱了拱手後，上前接過了文書，然後勾起嘴角淺笑著道：“殿下說笑了，舍人院和中書省的人，都知道臣是您的人，而您如今又執掌者我大唐的壹切，所以沒人敢為難臣。”
　　李元吉多多少少也了解壹點舍人院和中書省的情況，也了解自己現在在大唐代表著什麽，所以知道淩敬不是在說假話，當即點頭笑道：“那就好……”
　　淩敬將文書全部抱在懷裏，點清了數目以後，放在了他隨身帶的匣子裏，然後遲疑了壹下道：“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之所以教臣，是有所圖謀，圖謀的具體是什麽，殿下應該知道。”
　　李元吉點了壹下頭。
　　李建成和李世民所圖的無非就是借著教育淩敬的工夫，跟淩敬拉拉關系，最好將淩敬收服，然後從淩敬身上打開壹道缺口，從而脫困，亦或者東山再起。
　　在李元吉看來，這就是癡心妄想。
　　先不說他和淩敬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目的，就是沒發現，以淩敬的忠誠程度，以及他手裏的籌碼，淩敬也不可能背叛他。
　　再說了，如今李建成和李世民能給淩敬的只有許諾，而他能給淩敬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僅看得見，摸得著，還能隨時兌現。
　　李建成和李世民就只能畫大餅，他們所許諾的壹切，也只能等他們脫困，亦或者東山再起以後才能兌現。
　　淩敬是個聰明人，在實實在在的好處和畫大餅中間做選擇的話，淩敬肯定會選擇實實在在的好處。
　　所以，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小心思，在李元吉看來，不足為懼。
　　不過，淩敬似乎並不這麽認為，他再次遲疑道：“殿下難道不在乎嗎？”
　　李元吉失笑道：“這有什麽好在乎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壹種試探，又或者是想坑妳。”
　　李建成和李世民再怎麽說也是名留青史的人傑，尤其是李世民，那在歷史上簡直是狂炫酷拽吊炸天。
　　他們兩個湊在壹起，怎麽可能商量出這種壹眼就能被看穿的謀劃呢？
　　所以他們這麽做很可能是在試探。
　　但李元吉覺得，更多的是在坑人，坑的那個人就是淩敬。
　　如果淩敬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險惡用心，真的在他們的精心教育下對他們生出了同情、憐憫，亦或者被他們畫的大餅所收服，那等待淩敬的就是壹柄砍頭的大刀。
　　畢竟，淩敬如果因為這種壹眼就被看穿的謀劃背叛了，那他還留著淩敬做什麽？過年嗎？
　　到時候還不得壹刀宰了淩敬。
　　所以李建成和李世民這麽做，有極大的可能是打著借機脫困和東山再起的幌子在借刀殺人。
　　淩敬站在原地略微思量了壹下，立馬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然後哭笑不得的道：“臣何德何能啊，居然能被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連手算計？”
　　“他們現在能接觸到的人只有妳，妳又是我的心腹，他們不算計妳算計誰？反正他們現在也沒事可做，他們胸膛裏熊熊燃燒的野心又沒辦法讓他們閑著，所以他們只能拿妳打發時間了。”
　　李元吉笑著說。
　　對於李建成和李世民會有這種舉動，他壹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如果那壹天李建成和李世民什麽舉動都沒有了，那他就要小心了。
　　淩敬苦笑著道：“臣突然覺得，跟著他們學習，臣的折磨。臣學成以後，恐怕得少活好些年。”
　　李元吉楞了壹下，打趣道：“怎麽，妳怕了？”
　　淩敬緩緩的搖了搖頭，臉上的苦笑也漸漸的散去，目光開始變得堅定了起來，神情也變得肅穆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很沈重，“殿下別忘了，臣在降唐之前，也是壹國祭酒，逐鹿謀士。殿下以誠待臣，臣怎會因為有困難，有折磨，就退縮？”
　　李元吉欣慰的點了壹下頭，由衷的贊嘆道：“今時今日，妳才有了壹些國之幹城該有的樣子，以前我還以為妳是壹個名不副實的假貨。”
　　李元吉跟淩敬相處了也有壹年多了，彼此都了解了，也能說壹些掏心窩子的話了，不用再像是以前壹樣，心裏喊著娘希匹，嘴上叫著我很看好妳了。
　　淩敬聽到這話，壹臉慚愧的道：“臣初入殿下府邸的時候，確實有所藏私，被殿下誤解，也實屬正常。
　　跟殿下相處久了，知道了殿下並沒有圖謀大位之心，臣也不知道該怎麽幫殿下謀劃。
　　畢竟，臣能做的就是助殿下奪得大位，臣最擅長的也是這個。
　　可殿下您無心大位，臣就是有力也沒處使啊。”
　　李元吉失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怪我咯？”
　　淩敬很想說壹句‘不敢不敢’，但話到了嘴邊並沒有說出口。
　　因為李元吉已經開始說掏心窩子的話了，他就不好整虛的，所以只能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不說話。
　　李元吉見此，好笑道：“那就算怪我了，以後妳可不能這樣了。妳雖然不能幫我奪取大位，但妳可以幫我富國強兵啊。
　　以後妳就把妳這方面的能耐拿出來，好好的幫幫我。”
　　淩敬鄭重的點頭道：“臣壹定不辜負殿下的厚望。”
　　說著，就從袖口取出了壹封奏疏，緩緩的遞到了案幾上。
　　李元吉看到奏疏也是壹楞。
　　淩敬貼心的解釋道：“這是臣降唐以後，通過多年觀察了解到的大唐在施政方面的得失，裏面還有壹些臣寫的心得，殿下可以閱覽壹番。”
　　李元吉瞧著那明顯以壹般奏疏厚了不止壹倍的奏疏，忍不住道：“這東西妳早就開始準備了吧？”
　　淩敬也沒有藏著掖著，點點頭道：“臣確實早就開始準備了，只是殿下以前無心大位，也沒有掌權，臣的這些東西交給了殿下，殿下也用不上。”
　　至於為何不交給李淵、李建成、李世民，那明顯是仇恨在作祟。
　　畢竟，李淵可是砍了淩敬的舊主竇建德，還是在竇建德已經被俘已經砍的，以淩敬對竇建德的忠心程度，他不帶著人刺殺李淵就不錯了，怎麽可能為李淵出謀劃策。
　　李世民可是摧毀了竇建德所建的竇氏王朝，還將竇建德手底下的文武大臣收編的收編，殺的殺，折騰了個幹凈。
　　其中有不少就是淩敬昔日的同僚，淩敬怎麽可能為壹個砍他昔日手足的人出謀劃策呢？
　　至於李建成，倒是沒有跟淩敬有什麽直接性的仇恨，但因為李淵殺竇氏之人殺的太多了，幾乎可以說是斬草除根，他作為李淵的繼承人，作為大唐的儲君，也壹並被記恨上了。
　　所以，在以上三人當權的時候，淩敬不可能將他辛辛苦苦總結出來的治國良策交出來，他只會在死後將壹切帶進墳墓。
　　“我要是沒有用竇婠威脅妳，又以成待妳和竇婠的話，妳恐怕也不會將這個東西拿出來吧？”
　　李元吉笑著感慨。
　　畢竟，從血脈上講，他跟淩敬的仇人是壹體的，淩敬沒理由只記恨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三人，不記恨他。
　　淩敬今天能將這個東西拿出來，全是他以前所作的努力積攢起來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