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借妳之手，受我之官

　　楊妙言不明白李元吉為何會說要起風了，不過，並沒有過多在意，就當是囈語。
　　“我們短時間內恐怕不能回九龍潭山了……”
　　楊妙言哀傷之余，喃喃著言語。
　　她很喜歡住在九龍潭山，因為九龍潭山沒有太多的規矩，也沒有任何限制。
　　即便是有，也是源於齊王府，而她是齊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壹切的規矩和限制，都不能約束她。
　　她可以像壹只剛剛被放出籠子的金絲雀壹般，小心的探索著周遭的壹切，自由的在空中翺翔。
　　可惜，李承宗薨了，作為叔母，這個時候不好隨意走動，只能待在宮裏，靜等著東宮需要幫忙的時候過去幫忙。
　　李元吉看向了楊妙言，感嘆道：“謝叔方的婚事也要延後了……”
　　李淵的嫡孫薨了，李淵又下達了讓長安上下為其守喪的命令，那麽謝叔方就沒辦法在依期成婚。
　　不僅如此，李淵要是要求嚴苛壹點的話，謝叔方說不定得等壹年半載。
　　這對謝叔方而言，不是壹件好事。
　　但是對他即將進門的妻子懷德而言，絕對是壹件大好事。
　　因為懷德可以趁機再長長，避免被謝叔方早早的糟蹋。
　　楊妙言苦著臉點點頭。
　　李元吉沈吟了壹下，對楊妙言道：“明日妳去壹趟東宮吧。”
　　楊妙言楞了壹下，忙道：“父親還沒有傳旨……”
　　李元吉緩緩道：“父親如今悲痛欲絕，應該沒心情給妳傳旨。嫂嫂和大哥還沈浸在悲痛當中，也沒心情派人給妳傳話。
　　東宮上下壹大攤子事，不能沒人做主，所以妳過去給幫幫忙。”
　　東宮的占地面積很大，裏面的人也多。
　　離了鄭觀音和李建成這兩個東宮之主，裏面的人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幺蛾子呢。
　　楊妙言身為弟妹，這個時候過去幫幫忙，也在情理之中。
　　妯娌之間的交情，就是這麽互相幫著來的。
　　雖然李元吉不希望楊妙言和鄭觀音這壹對妯娌有什麽交情。
　　但他也不好眼睜睜的看著東宮陷入混亂。
　　更不能讓人認為他們兄弟們之間，壹點兒情誼也沒有。
　　那不是李淵希望看到的，也不是天下人希望看到的。
　　“阿郎既然這麽說了，那我就走壹遭吧。”
　　楊妙言年齡不大，卻也是明事理的人。
　　知道這種時候，東宮確實需要人去幫忙。
　　東宮那麽壹大攤子事，那些東宮的屬官們可做不了主，尤其是後宅裏的事情。
　　李淵也不好插手兒子後宅裏的事情。
　　這個時候就需要弟媳婦、亦或者姊妹出面。
　　李元吉見楊妙言答應了，又道：“我會派壹隊人跟著妳，有人在妳面前托大，或者裝腔作勢的話，妳盡管依照宮裏的規矩收拾。”
　　楊妙言重重的點了壹下頭，心裏很感動。
　　李元吉這是在給她托底，也是在為她撐腰，怕她去了東宮以後受欺負。
　　“二嫂會去嗎？”
　　楊妙言疑問。
　　按道理來講，這種情況下，長孫也該出面。
　　但李建成和李世民勢同水火，李建成未必願意讓長孫趁機刺探他宮裏的事情。
　　李元吉沈吟了壹下，“也許會去，也許不會去。”
　　就算長孫夠不夠識大體，李建成夠不夠大度。
　　楊妙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
　　“天色也不早了，睡吧。”
　　李元吉看了壹眼天色，緩緩開口。
　　楊妙言點了壹下頭，伺候李元吉洗漱了壹番，壹同就寢。
　　就是單純的就寢，什麽也沒幹。
　　因為萬壹中了，有了孩子，就成了話柄了。
　　侄子剛死，妳就有心情作樂，妳可真是壹位好叔父。
　　李淵會毫不猶豫的‘稱贊’妳壹番，然後將妳的爵位削壹大半，再將妳幽禁上兩三年。
　　……
　　翌日，清晨。
　　李元吉起床以後，楊妙言已經收拾妥當，趕去了東宮。
　　李元吉洗漱過後，簡單的吃過了壹些東西，壹個人在宮裏漫無目的的遊蕩。
　　偏殿內。
　　狄孝緒著壹身青衣，跪坐在踏上，蠕動著胡須，正滔滔不絕的在給李絮講書。
　　李絮拿著壹支毛筆，在狄孝緒臉上寫寫畫畫。
　　狄孝緒就像是不知道似的，任由李絮在胡作非為。
　　李令趴在屬於自己的案幾上呼呼大睡，壹滴滴口水，不自覺的往下流，時不時的還會抿壹抿小嘴。
　　李承業像是個二傻子壹樣，憨憨的坐在那兒。
　　他不知道狄孝緒在講什麽。
　　狄孝緒也不需要他知道自己在講什麽。
　　李元吉只是瞥了壹眼，就轉身走了。
　　李絮勉強剛剛達到識字的年齡，李令和李承業年齡更小。
　　狄孝緒是李元吉請來哄孩子，應付楊妙言的，不是真正的來教書育人的。
　　所以他只要能讓孩子們待在壹處特定的地方，不瘋跑、瘋玩，他就是壹個合格的先生。
　　李元吉在武德殿晃蕩了壹圈，回到了正殿的時候。
　　淩敬已經到了。
　　見到李元吉，趕忙躬身道：“殿下，剛剛聖人下旨，削了秦王殿下的封地。”
　　李元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張婕妤告狀，跟李承宗薨了，剛好趕在壹塊了，李淵罵李世民壹頓，覺得不解氣，再削壹削李世民的封地，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對李世民而言，是壹個危險的信號，對秦王黨而言，亦是如此。
　　從大唐立國至今，李世民壹直在受賞，即便是犯了錯，亦或者是觸怒了李淵，也只是被訓斥壹頓而已，並沒有遭遇過什麽實質性的懲罰。
　　現在，李淵給了李世民實質性的懲罰，那就代表著，李世民在李淵心裏的地位，開始下降了。
　　李世民要扳倒李建成，坐上太子之位，本來就要看他在李淵心裏的地位。
　　如今他在李淵心裏的地位開始下降了，那麽他要順理成章的坐上太子之位，也就變得遙遙無期了。
　　“妳跟常何接觸的如何？”
　　李元吉突然問。
　　淩敬楞了壹下，拱手道：“臣派去見常何的人已經回來了，常何也答應了幫殿下做事，但是胃口有點大。”
　　李元吉沈吟著道：“胃口有多大？”
　　淩敬道：“臣並沒有將殿下要扶持他做玄武門值守的消息告訴他，所以他想要殿下調任他回京，並且扶持他出任十二衛的將軍。”
　　李元吉點點頭，道：“胃口確實大了。我給了他那麽多金銀，他還要我幫他調任回京，出任十二衛將軍，他可真夠貪心的。”
　　雖然常何的要求，跟李元吉的謀劃不謀而合。
　　但李元吉不主動開口的情況下，常何問他要官，而且還是高官，那胃口確實是大了。
　　要知道，李元吉手底下，也只有羅士信兼任著壹衛的將軍。
　　蘇定方、謝叔方如今都還沒有入十二衛呢。
　　常何壹開口就是壹個十二衛將軍，胃口不可謂不大。
　　常何功勞不如蘇定方和謝叔方，所以為他謀劃十二衛將軍的難度，可比為蘇定方和謝叔方謀劃十二衛將軍的難度大。
　　“此人只可壹用，不能引為心腹。”
　　淩敬毫不猶豫的給常何下了評語。
　　常何明顯是有點飄，根本沒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李元吉點了壹下頭，道：“我答應他的要求，不過此事我不會自己去操辦。妳讓他等著就是了。”
　　淩敬遲疑了壹下，道：“殿下不出手的話，還有誰能辦成此事？”
　　李元吉瞥了淩敬壹眼，淡然壹笑。
　　當然是李世民了，難道是我啊？！
　　王晊已經跑去慶州見楊文幹了，李世民也該派人去接觸常何了。
　　李世民需要有人在楊文幹反了以後，出來指正楊文幹，順便把屎盆子往李建成頭上扣。
　　常何曾經在劉弘基手底下待過，跟秦王府上下也算相熟。
　　李世民要收買人的話，肯定會先從常何下手。
　　因為常何是熟人。
　　常何只要將壹樣的條件告訴李世民，李世民會幫他達成心願的。
　　常何是先答應了被他收買，再被李世民找上門的。
　　所以常何根本不可能忠心耿耿的為李世民做事。
　　常何要是敢跟李世民開誠布公的話，那李世民即便是相信了常何，也不敢重用常何。
　　所以常何不蠢的話，絕對不會告訴李世民，他收過齊王府的錢。
　　“殿下已經有辦法了？”
　　淩敬見李元吉笑的相當自信，立馬意識到李元吉可能早有盤算。
　　李元吉笑著點了壹下頭。
　　常何既然要官，那他就給了。
　　只不過是通過李世民的手給的。
　　就看常何有沒有膽量接了。
　　要是沒膽量接，也不配跟他要官。
　　“殿下既然有辦法了，那臣就不多言了。”
　　淩敬感嘆著說了壹句，又道：“趙郡王還有兩日，就到長安城地界了，以長安城內現在的狀況，恐怕沒人會去迎他。
　　所以臣要不要主動出面，去迎壹迎。”
　　李元吉思量了壹下，覺得可行，道：“那妳就去迎壹迎。”
　　李孝恭對大唐也算是功勛卓著，如今還朝，沒人迎接的話，肯定會寒心的。
　　李淵如今對李孝恭的態度不明。
　　朝野上下只看到了李淵會奪了李孝恭的兵權，卻看不出李淵隨後會如何處置李孝恭。
　　所以朝野上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