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十小時

　　進軍統看守所之前，都要被扒光了穿上簡單清涼的囚衣，拍照，洗澡，消毒檢查之後，再穿上特制的囚衣。
　　也就是說，只要被認定是間諜的犯人，身上所有的東西，在進牢房之前，都要留下來。
　　還有指紋采集。
　　這是對特定囚犯的，主要是還是針對日諜和漢奸，這是羅耀的要求，男囚犯全部都要剃光頭的。
　　女囚犯稍微好壹點兒，但頭發只允許到肩膀。
　　這壹套做法，本是他個人的要求，後來被在軍統所有的看守所和牢房推行。
　　而且所有犯人都建立了統壹的檔案進行了管理。
　　這壹套制度，十分有利於查找和發現犯人可能攜帶的任何隱藏在身上的東西。
　　尤其是對重要的日諜，還需要清腸，以保證他們沒有將重要的情報、物品之類的吞進肚子裏保存或者銷毀。
　　大多數情況下是沒有必要的，但是有的時候真的很有用。
　　相關信息采集後。
　　谷壽文被帶到壹個房間，壹名士兵端來壹碗黑乎乎的，充滿了刺鼻藥味兒的藥湯進來。
　　“谷老板，請吧。”
　　“長官，我是良民……”
　　“到這兒的，都說自己是良民。”士兵嘿嘿壹笑，“別耽誤時間了，喝了它，對妳我都好。”
　　“這，這是什麽呀，黑乎乎的？”
　　“這是瀉藥，但比較溫和，會保留妳壹口元氣。”士兵說道，“很昂貴的，只有很重要的犯人才有這個待遇的。”
　　“瀉，瀉藥？”谷壽文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谷老板，快點兒喝吧，良藥苦口，到了這兒，都有這麽壹遭，躲不過去的！”
　　恐懼，驚慌，手腳顫抖……
　　“來兩個人？”
　　“是！”
　　“別，我喝，我喝……”谷壽文嚇住了，要是被人硬灌下去，那就太遭罪了，還不如自己主動喝呢，反正也躲不過去。
　　咕咚……
　　隨著喉結的蠕動，谷壽文把壹大碗瀉藥全部都喝進了肚子裏，那還沒起發音，肚子裏就感覺壹陣翻江倒海，差點兒沒返上來，從嘴裏噴出去。
　　壹只便桶拿了進來。
　　前後各有壹個人，就這樣看著他拉。
　　這藥非常有效，這是經過多次實踐證明的，適合任何人，任何體質，當然，反應時間又長又短。
　　最短的十分鐘，最晚壹個小時，都能見效。
　　谷壽文就堅持不到壹刻鐘，他這個年紀，不墊底已經算不錯了，只聽得便桶裏面“嘩啦啦”壹瀉千裏。
　　叮！
　　壹聲很輕微的硬物撞擊在便桶底部的聲音傳了出來，看守的士兵立刻眼睛瞪圓了。
　　這是有東西。
　　立功了！
　　壹努嘴，同伴立刻會意過來，然後轉身去去了壹個新的便桶，捏著鼻子將原來的替換。
　　“快去稟告科長！”
　　審訊並不是壹個簡單的體力活兒，它是壹個腦力活兒，普通的日諜和漢奸，有壹套模式，直接上手，不需要專門制定預審方案，谷壽文這樣的頭目自然不能直接上手，得研究壹下，該怎麽審。
　　首先的將收集的相關資料細節吃透，然後再制定壹個預審方案，然後再過堂。
　　這樣壹算下來，其實留給審訊問話的時間更少了。
　　“科長，科長……”
　　“毛毛躁躁的，什麽事兒？”文子善呵斥壹聲，自己這手下的表現太丟他的面子了。
　　“科長，那個姓谷的拉了，有東西！”
　　這話壹出，辦公室內所有人都“豁然”站了起來，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什麽東西？”
　　“不知道，還在撈。”
　　眾人壹陣失望，沒說出具體是什麽東西，那就是不確定，萬壹是空歡喜壹場呢？
　　“走，都別待著了過去看看。”羅耀沈聲吩咐壹聲。
　　等到所有人過去的時候，壹枚只有半根手指長的黃銅鑰匙已經被撈了上來。
　　鑰匙！
　　重要物品。
　　看到這壹幕的人，都激動起來了。
　　但是這個鑰匙是幹什麽的，能開哪把鎖，這個現在還不知道，如果這鎖是在“聚豐”酒樓的話，根本不值得谷壽文把鑰匙吞進肚子裏，壹位這把鑰匙很普通，就是壹把銅鎖的鑰匙，只要能找到鎖，甚至不用鑰匙都能打開。
　　很明顯，對應這把鑰匙的鎖不在“聚豐”酒樓，而從“聚豐”酒樓裏，除了地下的那個軍火工作間外，並沒有找到其他更為重要的文件以及谷壽文這幾年掙下的家當。
　　按照估算，谷壽文攢下不少的家底兒，除非他把這筆錢用於潛伏的日諜情報組織的經費了。
　　否則，這筆錢壹定是被他給藏到別處了。
　　做間諜的，也不是個個都是無私高尚的，他們也是人，尤其是過慣了窮日子的。
　　鑰匙在清水下反復清洗了十多遍，但拿到手上，也許是心理作用作祟，還是能聞到那股味道。
　　“都說說吧，現在對這個谷壽文怎麽審？”鑰匙擺在桌子中央的壹張空白稿紙上。
　　“大哥，現在我們發現了這枚鑰匙，而這枚鑰匙很明顯關系谷壽文的重大秘密，那之前我們討論的預審方案就要變動壹下了，可以圍繞這枚鑰匙做文章。”文子善首先發言道。
　　“鑰匙是他吞下去的，又是他拉出來的，他自己肯定清楚，像他這樣的日諜，潛伏這麽深，必然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有豐富的反審訊經驗，常規審訊對他來說，只能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效果。”壹臉冷然的羅雪說道。
　　羅雪雖然是日本人，但現在她跟自己的父親壹樣，沒有退路了，再怎麽樣，現在也無法得到本國人認同。
　　現在也只有等戰爭最後的結果，如果日本勝了，她們父女就會萬劫不復，但如果中國贏的話，那他們的命運可能不會那麽糟糕，或許還有壹天能回到日本。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盡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小雪說的不錯，是的想壹個辦法。”羅耀點了點頭，“大家集思廣益壹下？”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個谷壽文當初來山城的時候壹共帶了兩個人，壹個是廚子巴古魯，另壹個是夥計袁成義，這兩人壹個掌管後廚，壹個是所有夥計的頭兒，可以先從這兩人下手。”文子善建議道。
　　“巴古魯的背景了解嗎？”
　　“這個比較難，這個人平時很少出門，壹般都待在後廚，他除了做羊肉之外，其他的菜都是有另外的壹名廚師負責，分工很明確，但這家夥做的羊肉確實地道，尤其是烤羊排，吃過的都說好！”文子善壹名手下解釋道。
　　“這種人不好對付，壹般刑罰對他沒用，也敲不開嘴巴。”羅耀點了點頭分析道，“那個袁成義呢？”
　　“袁成義說自己是河北人，是被谷壽文招募過來的，這個人喜歡看戲，是個戲迷，這倒是個可以突破口。”
　　“這姓袁的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弄清楚了嗎？”羅耀沈聲問道，這才是最關鍵的。
　　“還不確定，他身上並沒有日本人的明顯特征，但他說話確實帶有河北廊坊壹帶的口音。”
　　深度潛伏這種事情，日本人是不會信任中國人的，這個袁成義壹定是日本人。
　　只不過，這個日本人壹定是在中國生活多年，並且身上早就褪去了許多日本人的習性。
　　聯系到谷壽文手下還有壹個蒙古廚子，羅耀基本上可以肯定，谷壽文這夥日諜跟關內的日諜機關沒有什麽關系，應該是關外的日諜機關派遣。
　　不跟關內的日諜機關有橫向聯系，自然就沒有暴露了，而且潛伏多年，明顯是走的是不把雞蛋放在同壹個籃子的路數。
　　“就從這個人入手，小雪，妳來主審！”羅耀壹錘定音，直接決定道。
　　羅雪略微遲疑了壹下，馬上壹點頭，答應下來。
　　“羅雪審訊的時候，其他人都給我看著，隨時給小雪提建議，予以支援！”
　　“是。”
　　“其他人都準備去了，小雪留下，我囑咐妳幾句！”羅耀壹揮手，把羅雪留了下來。
　　“小雪，根據我的經驗和直覺，這夥日諜跟咱們之前遇到的都不壹樣，他們隱藏的很深，我們連續破獲幾個日諜潛伏組織後，他們才被啟用的，也就是說，這些人是以‘備份’存在的，不到要緊時刻，或者有特殊任務，他們是不會被喚醒使用的，而他們的來歷也跟我們之前遇到的不壹樣。”羅耀鄭重的提醒道。
　　“哥，妳的意思是，這些人不是屬於日本軍方的特務機構所派？”羅雪冰雪聰明，馬上就聽明白了。
　　“我知道日本從事情報收集的特務機關有很多，不光有官方的，還有民間，民間跟官方關系緊密，甚至是互為補充，比如滿鐵調查部跟特高課，黑龍會等幫派等等，某種意義上都是從事情報工作的特務機關，而這種全民間諜的方式，優勢和劣勢都有，優勢就是情報來源渠道豐富，不但能夠獲得大量有價值的情報，還可以相互印證，劣勢就是，各自為政，甚至相互之間爭功，拆臺，無法協調工作。”羅耀繼續說道，“這條線，我希望能夠保留下來，為我所用，當然，妳也不要有壓力，能起獲這條線已經是勝利了。”
　　“我知道了，哥，我會盡我所能撬開這個袁成義的嘴巴。”羅雪點了點頭。
　　“關鍵時刻，我批準妳使用壹支苯妥比鈉。”羅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