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8章 線索

　　羅耀確實是有事。
　　關押在看守所裏的喬治·凱文已經多次要求見他了，但都被他授意鄧毅給駁回了，當然這也是為了熬壹熬他。
　　若不是他有英國人的身份，早就對他用刑了，哪裏有這麽多的麻煩。
　　終於熬的差不多了，這家夥居然在看守所玩起了絕食，這下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該去見他第三面了。
　　會見室內。
　　“喬治·凱文先生，又見面了。”羅耀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有些生硬，當然這壹切都是他故意的。
　　“李威廉律師，我終於又見到妳了，我什麽時候能出去？”喬治·凱文壹見到羅耀，那叫壹個激動。
　　“喬治·凱文先生，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是妳的律師，妳有什麽最好不要跟我隱瞞，否則後果會非常嚴重？”
　　“我沒有隱瞞呀……”
　　“妳還沒有隱瞞，妳過去跟汪氏過從甚密的情況為什麽不跟我講？”羅耀質問道。
　　“這，這有什麽問題嗎，我跟汪先生只是認識，連朋友都談不上，他可是國府中的大人物。”喬治·凱文為自己辯解道。
　　“妳們只是朋友嗎？”羅耀反問道，“那徐貞小姐又是怎麽跟汪氏認識的，妳又怎麽替他保守這個秘密的，還有，前壹陣子徐小姐去香港，又是誰安排的？”
　　“這……”
　　“妳跟在香港的周福海等人居然有書信來往，是不是？”
　　“我……”喬治·凱文嚇的冷汗都下來了，“威廉律師，這些妳是怎麽知道的？”
　　“軍統方面要以間諜和策劃綁架美國顧問的罪名對妳進行起訴，而且是特別交由特別軍事法庭進行審理，這些事情，自然是他們告訴我的。”羅耀非常生氣，質問道，“喬治·凱文先生，妳要讓我幫妳，可是妳壹而再，再而三的欺瞞，我又該怎麽幫妳，到了法庭上，我還怎麽為妳辯護？”
　　“李威廉律師，我只真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我也沒有隱瞞，我跟汪氏的關系跟這件案子有什麽關系？”喬治·凱文委屈的不行。
　　“他們懷疑妳接受了日本人的指令，策劃綁架美國顧問綁架案，並且意圖潛逃出境，犯有間諜罪和綁架罪，如果罪名坐實的話，妳將可能判處至少十年以上的監禁！”羅耀說道。
　　“十年？”
　　“這是最好的結果，這還是因為妳有英國護照，如果是中國人的話，妳甚至連上法庭的機會都沒有，按照他們頒布的戰時法令，可以直接執行槍決！”
　　“我不要坐牢，我絕不能坐牢，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喬治·凱文激動的喊了起來。
　　“妳跟汪氏的關系倒是比較好辦，在山城，跟汪氏過從密切的人有很多，他們過去還是汪氏的同事呢，至於徐小姐事情，只要他願意出庭作證，供述她是自願的，跟妳毫無關系，這壹項指控就可以不成立，但是，綁架美國顧問，如果妳被定性為主謀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我不是主謀，我根本不知道……”
　　“那個叫韓向林的司機已經被抓了，他的身份還是壹名日本間諜，真名叫巖裏桃次郎，他已經供述，這壹切都是妳指示他做的。”羅耀說。
　　“不，他撒謊，這壹切都是白狐安排了的，跟我沒關系！”喬治·凱文激動的雙拳砸在桌面上。
　　“問題是，妳跟他們說了嗎？”
　　“我要是說了，豈不是從犯了嗎？”
　　“妳不說，他們就會認定妳是主犯，他們需要給上面壹個交代，也要給美國人壹個交代，美國大使館已經關註這件事了，美國人也在給他們施加壓力，這些天為了妳的事情，我到處托關系找人打聽內情，妳以為我什麽都沒做嗎？”羅耀非常不客氣的質問道。
　　喬治·凱文問道：“那我若是說了，會怎麽樣？”
　　“起碼會輕判，而且如果妳願意配合他們抓捕主犯的話，或許還能再減輕處罰，大使館方面出面跟美國方面溝通壹下，讓妳早壹點兒以保外就醫的借口恢復自由，也不是沒有可能。”羅耀已經把壹條“康莊大道”指明了，就看喬治·凱文這個家夥自己願不願意走了。
　　“我不能說，我若是說了，我就全完了。”
　　“那抱歉，我幫不了妳了，喬治·凱文先生，請您另請高明吧。”羅耀直接站起來，拎起公文包，直接擡腿往外走，壹點兒都不帶拖泥帶水的。
　　“等壹下，李威廉律師。”羅耀腳步剛要走到門口，喬治·凱文突然開口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還有事兒嗎？”羅耀幹脆連“稱呼”都省了，充分表現出壹個職業律師的冷酷和無情。
　　“我的確暗地裏幫日本人做了壹些事情，但我只是個中間人，而且也只是為了錢。”喬治·凱文猶豫了壹下說道，“但我不是間諜，絕不是。”
　　“妳幫日本人做事，還說自己不是間諜，妳覺得軍統的人會相信嗎？”羅耀回過頭來，再壹次坐下來問道。
　　“我只是牽線搭橋，他們私下裏有什麽交易，我真的不知道。”
　　“汪氏出走河內，這其中該不會也有妳參與吧？”羅耀反問壹聲。
　　“沒有，事先我並不知道。”喬治·凱文矢口否認。
　　“那白狐策劃綁架美國顧問呢，妳應該是事先知道的吧？”羅耀繼續問道。
　　“嗯，我知道，我是想賺上壹筆錢，然後離開山城，以後再也不回來了。”喬治·凱文點了點頭。
　　“這麽說，妳突然出手變賣日耳曼大廈，其實就是為了離開山城做準備？”
　　“我要是主動奧斯本做客的話，壹旦他失蹤了，必然會查到我頭上，而如果我以告別晚宴邀請他的話，理由就很正當了，即使被懷疑，我也早就不在山城了，但是沒想到，軍統的人居然在機場就把我攔了下來。”喬治·凱文很沮喪，本來壹切天衣無縫的計劃，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連累到他了。
　　“這個奧斯本既然是軍統延請的美國顧問，怎麽可能對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奧斯本這個人很討厭被人跟著，所以，他每次出來，都不跟身邊的人自己做什麽，而且會甩掉跟蹤他的保護的人，所以，當晚只有他跟徐小姐兩個人過來了，沒有帶任何保鏢。”
　　“喬治·凱文先生，這些話妳應該對抓妳來的人說，這或許對妳有幫助。”羅耀道。
　　“真的嗎，我說了不等於承認自己的罪行了嗎？”
　　“妳不說，他們就不會定妳的罪嗎？”羅耀道，“他們現在有足夠的人證，如果妳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妳很可能就會被判刑。”
　　“李威廉律師，我該怎麽說？”
　　“過去的事情，妳就不用交代的那麽詳細了，但這壹次綁架美國顧問奧斯本的案子，妳壹定要將主謀的身份撇清楚，妳提供的線索越對他們認定妳不是主謀越多，自然是越好了，倘若能抓到白狐，那就算是立功了，到時候還能在溝通壹下，給妳更大的寬大處理。”羅耀想了壹下，建議道。
　　“那我可不可以請求妳在場呢？”
　　“這個我就不好說了，我估計他們是不會允許律師在審訊的現場的，這不符合規矩，也不可能為了妳破例。”
　　“時間差不多了，該結束會見了！”鄧毅推門走了進來，大聲宣布道。
　　喬治·凱文被兩名獄警押著帶了出去。
　　鄧毅是羅耀叫進來的，他在公文包上輕輕的敲擊了幾下，反饋給隔壁的鄧毅竊聽耳機中。
　　他跟喬治·凱文的對話再說下去，已經沒什麽再說了，最好是馬上中止。
　　“羅副主任，下壹步該怎麽辦？”
　　“安排過堂吧，估計他馬上會主動要求交代壹些情況了。”羅耀吩咐壹聲，都到了這份兒上，喬治·凱文還冥頑不寧，死活都不肯說的話，那就只能讓他吃點兒苦頭了。
　　這個家夥應該知道不少秘密的。
　　“好，我這就安排壹下。”
　　……
　　羅耀猜測的沒錯，喬治·凱文被押回牢房沒多久就要求見鄧毅，說是有些重要的情況提供。
　　羅耀當即給鄧毅列了壹個提問的提綱，讓他鄧毅照著這個提綱進行詢問。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鄧毅拿著壹份問詢筆錄回來了。
　　羅耀接過來，從頭至尾仔細的看了壹遍。
　　筆錄中，喬治·凱文交代了他參與了奧斯本綁架案的部分實情，但他還是強調自己並不是主謀，主謀是壹個代號叫“白狐”的人，這個“白狐”找到自己，提出給他壹筆錢，讓他將奧斯本約出來，灌醉後，再將其綁架。
　　這壹切都是這個叫“白狐”的人謀劃的，他只是被其收買，參與其中，至於“白狐”綁架奧斯本的目的是做什麽，他絲毫不知。
　　他是個中間人，從不問雇主想幹什麽。
　　至於“白狐”，他也了解不多，為什麽會找上自己，那是過去的壹個朋友介紹的，至於這個朋友是誰，他壹開始並不肯說。
　　不過，最後在鄧毅的逼問之下，他交代了，他這個朋友叫橋本，代號：“蝰蛇”，是日本參謀本部第二部派駐山城的諜報組的組長。
　　橋本早在數月前已經落網，但並未供述他跟喬治·凱文的關系。
　　至於“白狐”跟“蝰蛇”橋本的關系，喬治·凱文也不清楚，他說自己幫“白狐”，也是被迫的，他怕自己跟橋本的關系暴露，自己也會有危險。
　　他離開山城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份供述，真假難辨，但喬治·凱文居然認識“蝰蛇”橋本，這條線索，讓羅耀感到驚訝。
　　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