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8章 旁聽

　　臺燈下，羅耀正在寫壹份材料，關於這壹次去湘贛前線的工作註意事項和紀律問題的指導。
　　前線不同後方，各種意外或者危險隨時發生，他需要把問題想到了前頭。
　　咚咚……
　　“進。”這麽晚了，不用聽腳步聲，都知道，除了宮慧沒別人。
　　“給妳泡了杯牛奶，妳喝了，再睡覺。”宮慧穿著睡衣，披著壹件外套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壹個搪瓷杯。
　　初秋了，山裏氣溫低，到了夜裏，溫度要比白天低得多，睡覺都要蓋上棉被了，不然晚上容易凍感冒了。
　　“謝謝，放那兒吧，壹會兒我就喝。”羅耀點了點頭，依舊在筆下奮筆疾書，免得思路被打斷了。
　　“耀哥，這次去湘贛前線，不如讓我帶隊吧，妳留下？”宮慧背靠桌子，站在羅耀肘邊說道。
　　“妳，不行？”
　　“怎麽不行了，妳是不是覺得我什麽地方都不如妳？”
　　“這壹次去湘贛前線，我們這個小組大概三十人，從三家機構抽掉人手，其中以密譯室為主，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羅耀壹擡頭，放下手中的筆問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讓妳去冒險。”
　　“冒險，留下來就不危險了，日本人的飛機可沒離開過。”羅耀有些感動，但還是說道，“再者說，我們失去密電破譯的，又不會直接上戰場，危險系數並不高，真到了那壹步，我們也是第壹批撤回來的。”
　　“那妳帶我去！”
　　“不行，妳我都走了，密譯室怎麽辦，我走了，還需要妳跟老遲以及老齊他們壹起幫我穩住家裏，不讓某些人趁機搞小動作。”羅耀道，“這裏面，妳的位置最重要，他們都要以妳為首。”
　　“可是我不想跟妳分開。”宮慧罕見的露出了小兒女的表情，雖然她對羅耀的感情總是不加掩飾，羅耀也習慣了，但他心底的那根弦兒從未被撥動過，他對宮慧的感情也止於好感。
　　但是這壹刻，他看到了壹個女人全心全意為自己的心意，那是壹種感動，更是壹種莫名的心悸。
　　“小慧，咱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什麽？”
　　“服從命令。”
　　“對，服從命令，國難當頭，什麽兒女情長的，都要放在壹邊，只有殺敵報國，才是我們唯壹要做的事情。”羅耀道，“密譯室能有現在的成績，那是我們辛苦開創來的，我不是戀權，只是不想它毀在某些人手中，妳明白嗎？”
　　“那妳答應我，壹定要註意安全，平安回來。”
　　“嗯，放心吧，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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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拿到人員名單，第二天壹早羅耀就被毛齊五壹個電話叫過去開會了，而且連什麽會都沒說。
　　等到他匆忙趕到會場的時候，喏大的會議室內，已經坐滿了人。
　　羅耀還是第壹次見到這麽多的將軍。
　　濟濟壹堂。
　　顯然這是壹場高級別的會議，他看看到了專門的速記員。
　　羅耀認識的人不多，自家戴老板是認識的，穿著壹身少將制服，坐在壹群將官中，並不顯眼。
　　為首的肩膀上三顆星，沒當面見過，但看著眼熟。
　　然後好幾個中將和少將。
　　還有壹個熟人，那就是是從機要室主任毛宗襄，少將軍銜，還有侍從室六組組長，唐縱，軍統的。
　　韋大銘也在，其余的就不認識了。
　　羅耀搞不明白，這麽多大佬開會，把他壹個小蝦米叫過來幹什麽，參觀嗎？
　　“妳就是羅攸寧？”這個上將看上去個子不太高，但看上去很有壹股儒雅的氣質，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隨和。
　　“報告長官，卑職正是。”
　　“我可是早就聽說過妳的名字，但就是未曾壹見呀！”
　　“長官您謬贊了，請問長官您是？”羅耀真不知道自己該咋回話，他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白健生。”
　　“白長官好。”羅耀立馬雙腿並攏，立正敬了壹個軍禮。
　　總算是知道眼前這位大佬是誰了，桂系的智囊，有“小諸葛”之稱的白健生，這家夥後世那是很有名的。
　　“小夥子不錯，坐下說話。”白健生壹招手道。
　　羅耀忐忑不安的看了壹眼戴雨農，發現他沖他微微點了點頭，於是就在邊上的旁聽的席位上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
　　以他的職務，還沒資格直接坐到桌子上，當然，也沒有他的椅子，坐到邊上旁聽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這是壹個高級別的情報會議。
　　羅耀坐下來後，會議就開始了，這要是針對日軍接下來對湘贛地區發動進攻的情報工作。
　　對日軍密電通訊的偵收和破譯是其中相當重要的壹項內容。
　　羅耀還沒資格發言，只能坐在下面拿耳朵聽，用心記，跟他壹起的記錄的還有那位女速記員。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重點還是對日情報收集，尤其是戰場外的情報收集，糧草，軍需以及藥品，以及其他相鄰區域內日軍的調動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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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
　　“很奇怪吧，怎麽這麽高級的情報會議會把妳叫過來參加旁聽？”戴雨農呵呵壹笑，對於還發懵的羅耀道。
　　“學生真是有壹點兒糊塗。”
　　“妳的級別雖然不高，但觸及的都是黨國的軍事和外交機密，這樣的情報會議以後也是夠資格參加了。”戴雨農解釋道。
　　“是，主任。”羅耀暗暗壹喜，能夠參加這樣的情報會議，那就意味著自己能掌握的機密會越來越多了。
　　而他剛才進會議室門的時候，看到了韋大銘臉色不太好看，應該是因為這個吧。
　　“情報是戰爭取勝的關鍵，密譯室這壹次破譯日軍密電通訊，這壹次或許是我們在湘贛地區打壹場勝利的關鍵因素，攸寧，舉薦妳擔任這次偵破組組長的職務，我可是花了好的力氣。”戴雨農鄭重的道。
　　“感謝主任栽培，學生壹定不負所望！”羅耀激動的道，其實能上戰場他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偵破組組長，他還真沒想過，壹來他資歷威望不夠，二來，他也沒有跟前線將官打交道的經驗，溝通交流到時候會出現障礙，影響到情報的傳達，所以這壹次，他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去的。
　　當然，他也知道，這壹次多部門聯合組建的這個偵訊組，上頭可能是有整合密電破譯機構的想法。
　　但是現在並沒有表露出來。
　　甚至估計下面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壹點。
　　“這壹次是臨時抽掉，時間比較緊張，妳那邊人員方面沒什麽問題吧？”戴雨農詢問道。
　　“應該沒有問題，昨天晚上我就挑選人員的工作安排下去了。”羅耀道，“就是這壹次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軍事委員會密電研究組和軍政部47臺的，我就怕到時候他們不聽我的。”
　　“妳是組長，他們不聽妳的，妳自然可以處罰他們，不用擔心。”戴雨農道，“妳要妳占理。”
　　“是，主任，學生記住了。”
　　“這壹次妳們是以戰地服務團的聯絡小組的身份前往湘贛地區，妳這個小組代號為‘X’，我跟妳聯絡的呼號就是妳代號‘諦聽’……”戴雨農詳細的對羅耀交代任務道，他要遙控指揮，這是必須的。
　　“主任，關於偵收設備還有本次任務的經費？”
　　“設備由軍政部統壹抽掉，這個不用妳管，經費則由軍委會提供，妳們所有吃喝拉撒到了湘贛之後，有九戰區提供，妳回去趕緊準備，估計不超過三天，妳們就會出發了。”戴雨農道。
　　“是，主任。”羅耀答應壹聲。
　　“還有事？”戴雨農壹擡頭，看到羅耀沒有走，問道。
　　“主任，我想借壹個人？”
　　“說，妳這是看上誰了？”戴雨農呵呵壹笑。
　　“李孚，他去防空司令部的任務已經完成，也該讓他回來了，我想讓他這壹次陪我去壹趟湘贛？”羅耀道。
　　戴雨農考慮了壹下：“好，打虎親兄弟，妳跟李孚的關系不錯，能想到他，很好。”
　　“謝謝主任。”羅耀歡喜的敬禮道。
　　“好好幹。”戴雨農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壹對“上校”領章，“本來是打算找個機會宣布晉升的命令，但是現在看來，時間來不及了，反正妳的晉升命令已經批下來了，就給妳吧。”
　　戴雨農親自給羅耀換上了上校領章。（這個時期還沒有肩章，等後來換了美式軍裝後，才有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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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職務上校，但比很多人要快得多了，而且他在軍令部銓敘的軍銜也提到了中校，可以說超越大多數臨訓班的學員（原來帶職進修的不算，那很多人進班之前就是校官了）。
　　“我找沈彧副處長。”
　　“長官您稍等。”新來的衛兵似乎沒見過羅耀，但認得那領口上的上校軍銜，自然是麻利兒的進去匯報了。
　　“喲謔，壹眨眼功夫，就已經是上校了，跟我平級了。”沈彧見到羅耀領口的領章，呵呵壹笑，其實他早就知道，羅耀晉升上校早就定下來了，只不過沒宣布而已。
　　“六哥，找妳借個人？”羅耀坐下來，開門見山。
　　“我就知道，今天出門時候踩到了狗屎，準沒好事兒。”沈彧道，“說吧，想要從我這兒借誰？”
　　“鄧毅！”
　　“鄧毅，不借，不借，妳這是要把我的左膀右臂給挖走呀！”沈彧聞言，頓時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借也行，我現在就去找主任。”羅耀屁股還沒坐下來，直接就站了起來。
　　“借，借，我借還不行嗎，但是咱可說好了，有借有還，妳可別把人借去了，就還給我了。”沈彧忙拉住羅耀，這要是讓他去找戴雨農，那就是不是借調了，而是直接把人給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