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2章 魔山入城

　　“托曼陛下出生於伊耿歷291年。”魔山說道，“今年是伊耿歷300年，陛下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他被狡猾奸詐的首相蒙騙並不怪他，而要怪他身邊的宮廷主管和廷臣。”
　　魔山看向洛拉斯身邊的宮廷主管，宮廷主管頓時遍體冷汗，臉色蒼白，眼神驚懼。這家夥是凱馮推薦給國王陛下的，他是凱馮的人。
　　“朱莉，殺了這名宮廷主管，他是奸相凱馮的走狗。”
　　嗖！
　　壹箭如流星，正中已經做出了躲避動作的宮廷主管的額頭。
　　宮廷主管頭向後猛仰，就好像被無形的巨力拍得人幾乎飛起，他雙手抓向空中，滿眼驚駭，喉嚨格格發響，轟的壹聲，栽落馬下。
　　朱莉用的是短弩。
　　克裏岡重騎兵團團圍住了守備隊的壹個百人隊和河灣地的壹個百人隊，隔著數匹馬，朱莉正面對宮廷主管。
　　洛拉斯·提利爾等人無不驚懼！兩百將士恐慌的情緒漫延，影響到了胯下戰馬，那極具靈性的戰馬急促不安的踢踏地面。
　　魔山殺人，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何況他現在還占著了道理：國王定性凱馮為叛國者的諭令在手，這是具有律法效力的！
　　魔山冷冷說道：“梅斯·提利爾公爵大人，妳是王國法務大臣，為國王執掌律法，理應正直無私，公正無畏，但大人明知道凱馮首相勾結鐵群島反王攸倫，卻依然選擇了支持凱馮首相，如此顛倒黑白，助惡為樂，執法犯法，每壹條都是大罪。”
　　魔山說到後面，聲色俱厲，梅斯大人嚇得幾乎暈過去。
　　梅斯·提利爾外號充氣魚，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典型。他的母親奧蓮娜·雷德溫夫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兒子，要不然，河灣地的真正掌權者也不會是生前的奧蓮娜夫人。
　　梅斯不想死，他也很怕死。魔山罵他顛倒黑白，助惡為樂，執法犯法，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被魔山抓著胸口舉在半空，又見魔山壹言不合再殺了宮廷主管，他嚇得魂不附體，壹口氣沒能上去，暈厥了。
　　魔山盯著洛拉斯·提利爾：“洛拉斯爵士，妳是禦林鐵衛隊長，七國騎士中第壹榮耀，妳不單沒有幫助國王陛下明辨是非，還同樣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妳有何資格做禦林鐵衛隊長？在歷代的禦林鐵衛中，妳是最可恥的壹位。無忠誠、無智慧、無勇氣、無公正。”
　　洛拉斯·提利爾臉色壹陣青壹陣白，喝道：“魔山，放了我父親，我要和妳決鬥！”
　　“決鬥？”魔山冷笑，“為了什麽？為了讓自己更加羞辱？為了令王室更加蒙羞？為了向大家證明妳忠奸不分是非不明？妳如此愚蠢透頂，正邪不明，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妳如果還有壹分良知，就該立即自殺，還能保全壹分禦林鐵衛隊長的榮耀。”
　　洛拉斯·提利爾被魔山罵得激怒攻心，臉色青紫變幻，胸膛起伏不定。他握住了劍柄，用力抓緊，手背青筋凸起，但他知道只要壹動，魔山不會容情，劍術，他已經領教過魔山的厲害，兄弟聯手也被打殘過。
　　魔山盯著洛拉斯，極度輕蔑。洛拉斯也盯著魔山，壹瞬不瞬。眾人見洛拉斯臉色越來越可怕，都心中驚異，氣氛緊張，也許下壹秒，洛拉斯暴起，而魔山寒冰劍無可阻擋。
　　眾人都感覺胸膛壓著了壹塊鋼板，難受之極。
　　突然之間，洛拉斯大叫壹聲，口噴鮮血，向後就倒。
　　眾侍衛大驚，幾名家族侍衛忙跳下馬扶起洛拉斯，只見他臉如金紙，氣如遊絲，眼睛瞪圓，盡是血絲。
　　“嘖嘖！”魔山言語誅心，字字如刀，“禦林鐵衛隊長，七國第壹榮耀的騎士，既沒有精湛的劍技來決鬥，也沒有勇士的膽量自殺，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壹個是非不分的蠢貨，妳有何資格做禦林鐵衛隊長？可笑！可笑！可笑！”
　　魔山聲如巨雷，三聲可笑，就連城內的人都聽得見。
　　克裏岡騎兵都是粗人，魔山話音未落，他們已經縱聲大笑。
　　洛拉斯·提利爾氣血攻心，無法自己，喉頭發甜，又壹口鮮血噴出，跟著身體痙攣，抖動劇烈，在克裏岡騎兵的轟然嘲笑聲中，就此壹命嗚呼！
　　“心胸狹窄，是非扭曲，早死早好！”魔山淡淡說道。
　　這言語補刀殘忍惡毒，正是魔山的惡魔風格。
　　河灣地士兵和騎士們敢怒不敢言，人人低頭，黯然失色！
　　誰敢鼓勇壹戰？
　　誰都不敢！
　　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城墻上，諸將士們無不膽戰心驚。
　　勞拉·布萊蒙伯爵夫人、狄肯·曼伍笛、伊林·派恩等人無不變色，心生懼意！
　　魔山之殘酷無情，如今不僅僅在刀劍，還有言語的刻薄惡毒。
　　魔山言語雖然十分惡毒，但洛拉斯·提利爾被活活氣死，也是他年少氣盛，能伸不能屈，心胸太過狹隘！
　　“哈利學士，渡鴉傳令，令克裏岡主力步兵急行軍，四天之內，明月山脈主力步兵五千，克裏岡步兵三千，於君臨城內鞋匠廣場紮營。其余軍團，於諸神門外紮營。”
　　“遵命，公爵大人。”
　　“渡鴉傳令，令加文·維斯特林伯爵率領龍石島艦隊進駐黑水河港口，龍石島士兵四千，於今天下午，駐紮進爛泥門廣場。”
　　“遵命，公爵大人。”
　　魔山本已經下令克裏岡主力軍團和龍石島艦隊撤離，短短時間裏，第二次渡鴉命令又傳兩支軍隊返回，並在城內駐兵壹萬兩千步兵。
　　本隆特等將軍和城墻內外上下的士兵無不面面相覷！但無人敢質疑魔山！城墻上的將士們，在沒有得到明確的命令的情況下，並不敢自作主張進行任何的軍事行動。
　　因為也許，今天的長官，就是明天的階下囚。
　　魔山安排完畢軍事部署，看向本隆特·布隆。
　　“本隆特司令，凱馮首相設計誑騙我進城，自然是要謀算我的性命，這件事情，妳如何說？”
　　本隆特·布隆默然無語。
　　本隆特是個忠義之人，凱馮勾結鴉眼的事實本隆特心知肚明，但要他背叛蘭尼斯特，卻又是萬萬不能。
　　“妳是要和我作戰？還是要和我去見國王陛下？我提議大家在禦前會議上，依照國家律法，幫助托曼陛下辨明是非曲直，為王國盡壹份自己的力量。”
　　“……同意……”本隆特·布隆澀聲說道。
　　“好，那就壹起進城吧。”魔山喝道。
　　本隆特是守備隊總司令，手下兩千守備隊士兵，有他在，軍官們誰也不敢發動貿然襲擊。事實上魔山在守備隊士兵的心中威望極高，極得人心。守備隊並不願意和他為敵。
　　魔山曾被喬佛裏任命為君臨守護，率領守備隊戰士打了壹次寫進了王室史冊的大勝仗——黑水河大戰。他率領守備隊將士殺死了無數的史坦尼斯壹世的將軍和士兵們，魔山令守備隊贏得了前所未有的榮譽和軍功。
　　在君臨軍民最缺乏面包的時候，也是魔山，從赫倫堡帶來了糧食。
　　魔山救過整個君臨軍民的性命。他在君臨城，得到了軍心，也得到了民心！
　　魔山和本隆特·布隆司令並騎進城，身後是自己的侍衛隊護衛，隔開了河灣地騎兵隊和守備隊的壹個百人隊。他的左手始終提著梅斯·提利爾，就好像提著壹個人形小玩偶，毫不費力。
　　梅斯·提利爾雖然還活著，卻已經榮耀全無，顏面盡毀！
　　魔山把梅斯·提利爾當成了人質，令河灣地將士們不敢動彈。本隆特·布隆和他並騎進城，魔山也有把本隆特作為了事實人質的小算計。
　　梅斯和布隆，兩個人手裏都有兩千士兵。整個君臨，全部兵力不到五千人。
　　……
　　梅葛樓，大殿。孩子國王托曼·拜拉席恩、王後瑪格麗·提利爾、首相凱馮、有些意外的是，鴉眼攸倫也在座。
　　凱馮臉色壹如往常。
　　壹傳令官急匆匆進來，單膝下跪：“國王陛下，全城子民都在議論首相被國王收監伏法的傳聞。”
　　托曼國王略微不安：“首相大人，子民們的議論，對您的榮耀有損啊。”
　　“國王陛下，只要能誅殺魔山，我承受壹些小小的非議是值得的。”
　　話音剛落，又壹傳令官急匆匆進來：“國王陛下，首相大人，魔山命令佩吉學士和壹個百人隊騎兵，全城張貼國王諭令的謄抄本。”
　　托曼壹怔，瑪格麗的眼睛壹亮，首相大人的臉色變黑變冷。
　　鴉眼攸倫笑道：“凱馮大人，妳還是計較這些虛名啊。只要魔山中計，人頭落地，付出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成大事，不必被虛名所累。”
　　“哼！”凱馮面無表情地說道。
　　托曼大眼睛骨碌碌的看了壹圈，他不喜歡凱馮，更不喜歡戴著壹只黑色眼罩的鴉眼。大廳裏氣氛很壓抑，托曼國王眼前掠過大國師科本的影子，他想念親切如鄰家老爺爺的科本國師。
　　兩名傳令官躬身退出後，又壹傳令官進來：“報告國王陛下，魔山命令他的傳令官們在全城奔行，大喊口號。”
　　“……呃……什麽口號……”
　　傳令官看看凱馮大人，猶猶豫豫，並不敢說。
　　凱馮語氣很平靜：“傳令官，國王陛下問妳話呢！實話實說！”
　　“魔山的傳令官在大街上高喊：首相凱馮伏法，國王雄才大略。”
　　傳令小官吏把口號裏的‘奸相’改成了首相。
　　托曼猶豫了好壹會，問出自己壹直想問的問題：“魔山的軍中，可有科本國師？”
　　托曼依舊稱呼科本為國師，這說明了科本在他心裏的位置並沒有因為凱馮的‘詆毀’而改變多少。
　　“陛下，斥候們並沒有在魔山的軍中看見科本國師。”
　　“他不在魔山軍中？”
　　“是的，陛下。”
　　托曼看向凱馮，凱馮神情如鋼鐵，他把到口的話咽回去，大眼睛看向身邊的瑪格麗·提利爾，瑪格麗微微壹笑，清純動人，令托曼心情大定：“他們並沒有看見大國師，瑪格麗，妳覺得科本大國師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陛下。”瑪格麗輕聲說道，“科本是魔山黨羽，只要殺了魔山，科本也逃不掉的。”
　　托曼欲言又止，瑪格麗並沒有看出他對科本的想念和親近，或者看出來了卻故意視而不見。托曼感覺嘴裏發苦：“我想喝壹點東西，瑪格麗。”
　　“是，國王陛下。”
　　腳步聲匆匆響起，又壹個傳令官奔跑進來，呼呼喘息：“國王陛下，首相大人，梅斯大人和魔山在諸神門外交談後，梅斯大人突然下令，讓魔山動手，殺了哈瑞斯·史威佛伯爵。”
　　托曼陛下當場楞住！
　　瑪格麗·提利爾王後壹臉震驚！
　　鴉眼攸倫獨眼閃閃，仿佛看見了壹場很有趣的木偶戲壹般的露出了微笑！笑容不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獨眼裏。
　　凱馮首相呼的壹下站了起來！
　　國王和王後身邊的侍衛們無不吃驚，人人色變！
　　“哈，梅斯大人背叛了王室和首相。”鴉眼攸倫笑道。
　　立即有數名侍衛對鴉眼攸倫橫眉怒對。
　　此人面目可憎，竟然敢在國王面前隨便開口說話，嘲笑大人。
　　凱馮心中驚駭，身體微微壹晃。
　　梅斯大人下令？魔山動手？
　　“傳令下去，關上紅堡青銅大門，王室守備隊上城墻守護。任何人不得進出。”
　　“遵命，首相大人。”壹騎士匆匆出去。
　　“首相大人，壹定是誤會。我的父親，絕不會背叛王室和國王陛下。我們都是他的孩子。”瑪格麗站起來，極力保持住身體不發抖。
　　“侍衛們，保護國王進入內室，瑪格麗王後，妳得隨我登城。”
　　紅堡也是有高大雄闊的城墻的，王室守備隊人數不多，僅有三百金袍士兵，但貴在士兵武器精良、劍術出眾，忠誠耿耿。
　　“首相大人，我能幫妳守城。”鴉眼笑道。
　　“來人，請攸倫大人進地下密室。”
　　四名侍衛虎視眈眈的走過來，手按劍柄，而鴉眼攸倫空著手，單衣，並無武器鎧甲。
　　“前面帶路。”鴉眼攸倫嘿嘿笑道。
　　情況有變，也許凱馮又要把自己當做籌碼獻給魔山了。鴉眼攸倫在離開大廳的時候，對臉色如鐵的凱馮報以壹個大大的笑容。
　　腳步聲亂響，傳令官飛奔進來，呼呼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大人……魔山前鋒軍兩百騎兵進了君臨城，為首的戰士槍上挑著史威佛伯爵……”
　　凱馮不言不語，急速走出大廳，後面嘩啦啦跟著十二名帶劍侍衛，這些侍衛來自兩大家族：蘭尼斯特家族和史威佛家族。
　　“報……”又壹名傳令官飛奔進來，“首相大人，魔山抓了梅斯大人，斬殺了梅斯大人的戰馬，他又攻擊本隆特司令，斬殺了本隆特大人的戰馬。本隆特司令被戰馬屍體壓住，無法動彈。”
　　凱馮繼續前行，梅葛樓裏的王室衛隊接到了命令，正在轟轟跑步列隊，去駐守紅堡大門。
　　“報……”又壹傳令官疾奔過來，單膝下跪，凱馮內心臨近爆發點，盯著這名傳令官。
　　“……魔山……魔山……殺了宮廷主管奧斯汀·艾利克大人。”
　　奧斯汀·艾利克，凱馮心腹之壹。
　　凱馮疾步前行，剛到螺旋樓梯口，又壹傳令官在下面樓梯大喊報……
　　這壹次，令凱馮心情五味雜陳，焦躁迷惑。如果梅斯公爵和魔山聯手，魔山就不會逼死洛拉斯。但梅斯又為何下令殺了嶽父史威佛？目前來看，很顯然是魔山以生死相逼迫。
　　“報……首相大人，魔山言語如刀，羞辱洛拉斯·提利爾，洛拉斯·提利爾跌落馬下，口噴鮮血，全身痙攣，看來不能活了。”
　　凱馮走下樓梯，還沒出梅葛樓主堡大門——
　　“報……首相大人，魔山傳令克裏岡主力軍急行軍趕到君臨，進駐鞋匠廣場；又命令龍石島艦隊返回黑水河，進駐爛泥門廣場。”
　　凱馮走上梅葛樓吊橋，傳令官又到。
　　“報……首相大人，魔山手提梅斯大人，和本隆特·布隆司令並騎，克裏岡騎兵已經入城，向紅堡來了！”
　　魔山來了！
　　沒有攻城戰，沒有中計，魔山壹人不損，進城了！
　　“傳令紅堡所有將士全力守城！”凱馮滿嘴苦澀，心中挫敗感排山倒海，想從吊橋上跳下去。
　　“是，首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