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0章 龍入大海

　　深夜，紅堡。
　　魔山跨上赤煙獸，布蕾妮和小惡魔共騎，埃林前面開路，澤麗在簡妮的馬車後面，養子蘭登·加爾、侍從柯姆·華納跟在魔山身邊，克裏岡最精銳的百人侍衛團簇擁著簡妮的馬車，魔山低聲命令出發，壹行人向紅堡的青銅大門走去。
　　馬蹄得得，在夜色的寂靜中傳出去很遠。
　　紅堡睡著了！
　　高塔陰影，圍墻黑沈，雖然壹段路上會有壹支照明的火炬，但夜色依然朦朧。房屋、塔樓、樹林，導致壹些路段看不清楚，黑暗沈沈。
　　“誰？站住！”壹支巡邏小隊從左邊的小樹林裏轉出來，是兩名金袍子。
　　這兩人也許是太後瑟曦的人，也許是首相大人的人，也許是小指頭的人，也許就是守備隊的兩名普通戰士。
　　前面開路的埃林並不回答，諸將士人人警惕，個個背上有小圓盾，手按劍柄，全員戰鬥狀態。
　　“口令！”兩名士兵看見影影綽綽的壹大幫人過來，無人答話，感覺不對，喝道。
　　突然風聲颯然，壹猛惡漢子從高塔的陰影裏搶出來，快如閃電，手裏寒冰巨劍唰的就砍在了他們的胸前，帶著淩厲的寒風，突然巨劍凝立不動，就在胸前數寸：“前面帶路！走青銅大門。”
　　兩名士兵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是如巨人壹般的魔山！剛才壹劍，如不住手，他們兩人已經被砍成兩段！
　　那猛惡的赤煙獸，兩顆眼珠在夜色的陰影中閃閃發亮，就好像來自地獄的死神血眼。
　　兩名金袍子交出長劍，乖乖的加入到了魔山的隊列中！
　　走出數百米，前面壹隊巡邏士兵，六人，看見了這支隊伍，小隊長當路攔住：“何人出紅堡？可有諭令？”
　　魔山和埃林並不答話，壹左壹右搶出，兩把劍對準這對巡邏小隊，數名侍衛跟進圍住，繳了金袍子的長劍，六名金袍子張口結舌，最後乖乖加入魔山隊列。
　　壹路之上，凡是巡邏撞上魔山隊伍的士兵，壹律被脅迫住，繳了長劍，先出青銅大門再說。
　　泰溫是個殺伐決絕的人，壹旦被他知道魔山要離開，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是肯定會下令圍獵魔山和克裏岡軍的。
　　君臨城內，西境軍兩萬和王領軍兩萬，加上河灣地的四萬大軍，王室守備隊和禦林鐵衛，太後衛隊，諸多力量加起來，圍獵魔山，魔山好不容易拉起來的軍團，就會只有壹個結果：全軍覆滅！就算蟹爪半島的三千毒箭弓箭手殺死數倍敵軍，也無力挽回大局。
　　這必然是壹場屍山血海的大戰，但泰溫公爵肯定做得出，最後完全輸掉根基的，是魔山！
　　所以，為了謹慎，魔山路上撞上的巡邏士兵，壹律抓住同行。
　　誰也不知道這些士兵中有沒有首相大人的眼線，只要其中有壹個是首相的暗哨，消息透露，而魔山還沒有出紅堡，那就風險太高了！
　　當晚決裂，當晚離開，魔山的行動已經不能再快了。泰溫決絕，魔山同樣也不含糊。
　　雙方都是殺伐決絕之輩，心狠手辣，絕不留情！這壹分裂，註定不死不休！
　　……
　　魔山突進首相塔，殺掉泰溫也是壹個選擇，結局就是遭到君臨和王領地所有貴族軍隊的圍攻，殺得屍山血海，最後只有壹個結局：失去人心，毀滅掉黑水河大戰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政治資本，走投無路。
　　就算控制了喬佛裏，也是壹個不得民心的反賊，貴族武裝都是擁兵自重，自視很高，據地為主，以喬佛裏的威望，失去了泰溫的合縱連橫和政治輔助，就算發出王諭令，也根本無法調動也根本無法命令任何大貴族。
　　到時候，外圍貴族，內部廷臣武將，誰也不會服魔山。沒有泰溫坐鎮，他們連喬佛裏國王陛下都不服，何況魔山。魔山名不正言不順，大逆不道，放眼壹望，身邊圍滿了敵人。手下將軍傑科·洛奇等西境爵士、壹些戰士，必然分心，魔山成功的進行了自我毀滅。
　　魔山主動暴起，除非走投無路，同歸於盡；否則都是失道寡助的自殺行為。
　　魔山和簡妮，還有機會，還不會選擇去自殺！
　　但泰溫，只要發覺魔山有離開的苗頭，就肯定會動他。
　　泰溫無須任何正義借口和理由，可圍剿魔山，而魔山，想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卻不能突襲泰溫！
　　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並且壹直都是！
　　……
　　壹行人來到青銅大門前，紅堡青銅大門的火炬照耀得如同白晝，守門的金袍子看清楚了壹切情況，小隊長和士兵們臉色驚疑不定，他們按照公事公辦的原則，敷衍塞責的問了壹些不痛不癢的問題，然後青銅大門哢哢打開，魔山壹行人不慌不忙的出了紅堡。
　　魔山和他的侍衛團要出紅堡，面目不善，全副武裝，人人手按劍柄，壹個十二人的值班守備隊，誰敢說個‘不’字？！
　　誰也不敢！
　　何況，魔山已經扣住了十多名他們的同袍並繳械！這種情況下，誰不開眼誰死！
　　魔山出得紅堡來，回頭眼望紅堡高高的城墻，心裏狠狠的松了壹口大氣。泰溫就算現在得到消息，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傳令下去攔住他，也是決計不行的了。
　　“守備隊的兄弟們，對不起，得罪了。”魔山以公爵之尊下了赤煙獸，站在地面，“埃林隊長，把刀劍給我。”
　　埃林下馬，手裏抱著十幾柄刀劍。
　　魔山把刀劍壹壹歸還到每壹個戰士的手裏，驚疑不定的十多名守備隊戰士接過刀劍，誠惶誠恐，大氣不敢出。
　　“這是兩枚金龍，是我魔山請兄弟們去喝壹杯的小心意，也是我對兄弟們的壹個賠罪。今晚的無禮，魔山也是被迫無奈。”
　　十多個守備隊戰士連聲說不敢不敢，魔山對他們的客氣尊重令他們心中驚懼漸去。
　　魔山黑水河大戰中軍威無敵，斬殺史坦尼斯於劍下，威望如日中天，深得君臨百姓、將士們的尊崇之心，他以公爵之尊如此賠禮道歉，十幾個守備隊戰士無不誠惶誠恐，最後都感覺錯的其實是他們了。
　　小惡魔眼睜睜的看著守備隊戰士們壹壹離去，而他，依然和布蕾妮共騎，布蕾妮竟然並沒有放他下馬。
　　“美女，我今晚大婚，妳不放我回去洞房，不會是看中了我的貞操吧！”
　　布蕾妮瞪著小惡魔，說不出話來。她性格實誠，遇上小惡魔這種說話油腔滑調的老油條，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劍比她的嘴更會說話。
　　“士兵都放了，魔山也虛偽的誑騙了人心，該讓我走了，美女。”
　　布蕾妮依然不答，臉如黑鐵。
　　“魔山，叫妳的妞放我下去。”
　　魔山翻身上了赤煙獸：“埃林，妳率領兄弟們保護簡妮夫人到爛泥門，傳我命令，所有軍團到黑水河港口上船，突襲龍石島。”
　　“遵命，大人。”
　　“提利昂，我們走吧！”魔山雙腿微微壹夾，赤煙獸飛奔而出。
　　布蕾妮帶著小惡魔立即跟上。
　　小惡魔張大了嘴：“我們還要去哪裏？”
　　無人回答他！
　　埃林下令，帶著百騎，簇擁著簡妮夫人的馬車，打馬奔馳在黑夜的君臨大街上。
　　到了街頭，魔山拐彎北行，埃林拐彎南下。
　　“餵，魔山，我不是妳的人質。”小惡魔說道，“我們的父親大人如果要對妳做什麽，妳拿住我也是沒有用的。”
　　“提利昂，妳現在不用擔心瑟曦會殺掉妳了，妳的父親大人想利用妳和假珊莎奪取北境的控制權呢，他不會讓妳就這麽隨隨便便的就死了，懂嗎？”
　　“那妳要帶我去哪裏？”
　　“妳現在只需要波隆和波德瑞克保護妳就行了，用不著石鴉部的夏嘎和康恩了，但我用得著。”
　　小惡魔愕然片刻，對魔山怒罵。
　　“等妳長高了再說這些狠話吧！”
　　伶牙俐齒的小惡魔氣得壹窒！
　　“他們不會跟妳走的，我向妳保證。”小惡魔詛咒似的咬牙切齒。
　　“是嗎，我本來也不需要妳來壹趟的，我就是讓妳看看，是他們願意聽我的，還是願意聽妳的。”
　　小惡魔突然感覺小身板好熱：“魔山，我們說好的，壹出紅堡城門，妳就放我走。”
　　“是啊，我現在收回那句話，還來得及麽？”魔山笑道。
　　小惡魔再次壹窒：魔山居然跟他玩滑頭，虧他還壹門心思希望他和父親恢復良好關系。
　　壹行人很快來到了鋼鐵門大街。
　　魔山伸手把小惡魔從布蕾妮的坐騎上提過來，就好像抓著壹個小布偶：“布蕾妮，去通知大頭奇斯威克，立即拔營，到黑水河港口登船，夜襲龍石島。”
　　“遵命，大人。”布蕾妮打馬離去。
　　大頭奇斯威克的軍營就在鋼鐵門，兩千克裏岡步兵的壹個大軍營。
　　魔山帶著小惡魔拐道，身邊僅有兩騎：養子蘭登·加爾和侍從柯姆·華納。
　　轟！
　　壹聲大響。
　　雪伊大院的門被赤煙獸踢開，門板飛進院子，砸翻了好幾張凳子和椅子。
　　夏嘎的聲音在二樓猛然響起：“誰？”
　　康恩不聲不響的從房間裏跳出來，壹絲不掛，手裏提著重斧，走路搖晃，很顯然是喝多了。
　　今天小惡魔大婚，沒有喝多的將軍很少，戰士們也為自己找到了喝酒的借口。克裏岡軍會喝多，守備隊也會，西境軍和河灣地的軍隊也會，這是魔山突然走人的最佳時機。泰溫要在大半夜突然調兵來圍剿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部落戰士們紛紛從房間裏鉆出來，大多赤腳，大多赤條條，少量有修養的只穿著什麽都遮不住的小褲衩。
　　“全部起來，妳們加入克裏岡軍了，隨我去攻打龍石島，殺人放火，搶劫商船。”魔山喝道。
　　夏嘎、康恩的酒頓時醒了，殺人放火，搶劫商船的話抵得過壹桶冷水澆頭。
　　魔山和太多流氓悍匪打過交道了，也深知山地人的興趣愛好。可以說，這些人跟在小惡魔的身邊，沒有仗打，沒有搶劫，只能賭博壹下，錢還不多，別提過得多憋悶了。
　　魔山把小惡魔丟在地上，呯的壹聲，小惡魔背脊著地。
　　“妳們的金主小惡魔就在這裏，告訴他，妳們選擇跟著誰？”
　　康恩和夏嘎已經興奮得不關心小惡魔的存在了，夏嘎在綠叉河就對魔山又畏懼又崇拜：“魔山大人，什麽時候走？”
　　“立即動身，叫兄弟們馬上穿戴好鎧甲，拿上武器，膽小怕死的不要來了，跟在小惡魔身邊即可。”
　　“誰耐煩跟在半人身邊，賭博殺個人都還要被關進黑牢！”夏嘎罵道，“那家夥可是出千，騙光了我們所有的錢，他嗎的王8蛋！”
　　“我痛恨這裏的官老爺。”壹名剽悍的大漢吼道，“我們走在大街上，每次都要給他們讓道，不讓就是壹鞭子。半人還叫我們忍耐，他嗎的我們可不是奴隸。”
　　“讓官老爺和半人去死！”壹個瘦削的漢子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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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惡魔瞪眼看著這幫在院子裏穿戴鎧甲的禽獸，他們平時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喝他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壹點情誼都沒有，他很想罵人……但他忍住了，他默默穿行在熙熙嚷嚷的山地部落戰士中間，上了二樓，三樓，來到和雪伊溫柔的空空的臥室，打開窗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大院裏群魔亂舞。
　　“魔山，妳占了龍石島，準備做海盜嗎？”
　　魔山剛才說出了要讓山地人去殺人放火，搶劫商船。
　　“龍石島石頭居多，小惡魔，妳總不能讓我的兄弟們餓肚皮吧，麻煩妳告訴我們的父親，如果他不讓河灣地給我運糧食，不讓小指頭給我布匹和鐵器，君臨城進出的所有商船，我都有權登船檢查。別忘記了，我是海務大臣！”
　　“呵呵，很不錯的威脅，高明。”
　　“我們的父親更高明。”魔山對‘我們的父親’這個詞語不無諷刺。他提到父親兩字，刻意提高了聲音，加重了語氣。
　　“如果父親大人不拿掉妳的蟹爪半島王的虛名呢，讓妳掛個蟹爪半島之主的名字，讓妳擁有管轄蟹爪半島的權力，可以和解不？”
　　“蟹爪半島人選擇追隨誰，可不是由我們的父親大人來決定。不過我隨時等候父親大人的召喚，只要父親大人和解，我就和解。”根源可不在蟹爪半島，根源在於，泰溫要拿魔山的頭換多恩，同時，魔山太盛，遏制不住，泰溫也不喜，無法容忍。
　　“我可不敢相信妳的話了。”小惡魔看著毫不留情的把他拋棄掉的石鴉部，心裏還有這可能是壹個夢的錯覺。
　　“是嗎，那妳還想知道詹姆的消息嗎？”
　　告訴小惡魔詹姆的消息，是讓小惡魔最後同意參與營救珊莎的其中壹個交換籌碼。
　　“妳願意說就說，不說就算了，我不敢再相信妳。我老姐想我死，我父親認為我是丟了蘭尼斯特尊嚴的廢物，但他們也沒有想過要拿走我的人。妳奪走了我的人，魔山！”
　　“詹姆不會被殺害，他會平安，史塔克家族和蘭尼斯特不同。石鴉部，妳已經不需要了。”魔山笑道，“當妳需要的時候，也許我就會出現，請轉達我的話給妳的父親大人，我是海務大臣，龍石島公爵，隨時可以登船檢查任何進出君臨的商船，我也有權力，隨時回來參加禦前重臣會議。”
　　“魔山，妳這麽做，激怒了父親大人，妳不為克裏岡堡的子民，還有那些鹽廠、牛奶加工廠，掛面廠等財富擔心嗎？”
　　“告訴泰溫大人。”魔山決定永遠不再稱呼泰溫為父親，他突然覺得惡心，“他動了我克裏岡堡的任何壹個子民，克裏岡和蘭尼斯特，不會再有和解。還有，克裏岡家族的家徽，不會再是三狗旗。”
　　“是什麽？”小惡魔神情壹震。魔山的話突然令他明白了很多他之前根本不明白的東西，他窺見了魔山的雄心，也可以稱之為野心。
　　“赤煙獸口銜寒冰劍！”
　　“寒冰是史塔克家族的。”
　　“寒冰就是壹把劍，劍就是劍，它本身不屬於任何家族，誰能得到就屬於誰的。史塔克家族的家徽是冰原狼，跟寒冰劍無關。”
　　好壹番強詞奪理！
　　“赤煙獸，寒冰劍！”
　　“是的，赤煙獸，寒冰劍，家族箴言‘無可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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