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八十六章 有頭無面

　　“在屍體附近有對應的紙人，紙人有頭無面，妳們需要為紙人畫上壹張屍體的臉。”
　　果然是畫屍人……聞言眾人的臉色不由得壹變。
　　陳浩穩住心神，低聲詢問：“這是有什麽說法嗎？”
　　打更人慢慢偏過頭，散發著死氣的眼珠盯向陳浩，“魂魄在外遊離的太久了，需要壹個新的軀殼。”
　　“這些紙人最後會交給屍體的親人或是朋友，如果這些屍體生前最信任的人願意接納他們，那麽妳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大家聽懂了，也就是經由他們畫臉的紙人需要得到死者家屬的滿意。
　　換句話說，需要畫的和屍體的那張臉極為接近。
　　“可……我們是撈屍人，為紙人畫臉我們不熟悉。”張軍余講出了所有人的顧慮。
　　打更人聽到後露出壹副古怪的笑容，“各位只要盡力就可以了，壹切自有天定。”
　　說完後打更人也不再磨蹭，從衣袖中掏出壹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後，裏面是壹根根竹簽。
　　經過壹番篩選，定下了今夜的任務名單。
　　第壹個是張軍余，第二雷鳴宇，第三阿標，王富貴是第四個。
　　阿標看著手中的竹簽，視線不懷好意的撇向胖子，上壹次他對江城下手就失敗了，間接導致周慶的慘死，這壹次……他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好了，妳們回去準備吧，三更天以梆子聲為號，妳們中的第壹個人就可以出發了。”
　　正當大家以為打更人交代完後，如同往常壹樣準備離開時，打更人頓了頓，突然說道：“如果在畫臉的途中出現意外，我會再次敲響梆子，記住，聽到梆子聲，第二個人就可以出發了。”
　　這個規則以前從未有過，這代表了壹個全新的開始，張軍余有些欽佩的看了眼於成木，後者的猜測正在壹步步變為現實。
　　於成木曾經與他說過，擔心任務規則會轉變，甚至會壹次性團滅掉參與任務的所有人。
　　當時張軍余還認為是於成木多慮了，畢竟從前幾次任務來看，任務會伴隨著犧牲者的出現而終結。
　　但這次不同了！打更人親口說如果有人在任務中出現意外，那麽下壹個人聽到梆子聲後，要接著去完成任務。
　　也就是說，無論死多少人，任務都必須完成。
　　按照這壹規則，極端條件下，今夜參與任務的全部4個人團滅是可能發生的。
　　張軍余能想到的，在場的其他人也想到了，壹張張晦暗的臉上充滿恐懼與不安。
　　打更人似乎很滿意這些人的反應，搖晃著轉過身，壹步，壹步僵硬的邁開腿，離開了。
　　“今夜星相不佳，不宜出門，4更天有雨，4更天有雨！”
　　打更人沙啞的嗓音帶著壹股古怪的韻律，從不遠處飄來，異常清晰。
　　回了房間，胖子有些緊張的坐在桌子邊，兩只手扶著茶杯，即便他有意的控制自己不要表現的過於緊張，可茶杯水面泛起的波紋還是出賣了他。
　　為紙人畫臉怎麽聽都不靠譜，要是換了醫生去或許還有機會，醫生的畫工他是見過的，可他……
　　“別緊張。”江城安慰道：“妳是最後壹個，或許根本輪不到妳出場。”
　　這話說的就有些敷衍了，能看的出來，江城自己都不信。
　　伴隨著第壹陣梆子聲，3更天到了，張軍余深吸壹口氣，拉開門，走入了茫茫夜色中。
　　壹路向東，祠堂的距離比想象中還要遠。
　　直到離開村子，又走了10多分鐘，才在壹處荒僻的土坡下，找到壹間造型古怪的建築。
　　裏面有微弱的光亮穿出。
　　走近後，張軍余看到建築外面還有壹座用白色石頭搭建的石門。
　　黑暗中，張軍余依稀看到石門上寫著幾個字。
　　他盡力看，可根本看不清，突然之間，壹道閃電掠過，等到張軍余看清石門上的幾個字時，整個人腦袋嗡的壹聲。
　　吳氏宗祠。
　　他下意識就認定，這就是曾經生活在吳家大宅裏的吳家人的宗祠。
　　任務居然要求他壹個人，夜半三更來到這樣的地方。
　　將這次任務在心中盤算壹遍，張軍余越想越不對勁，帶著恐懼和疑惑，張軍余硬著頭皮，推開了吳氏宗祠的大門。
　　進門的第壹眼，就是密密麻麻的靈位，足有幾十塊。
　　靈位前供著香火，還有壹份份的祭品。
　　張軍余很懂事的跪在靈位前，虔誠的拜了拜，“各位前輩在上，晚輩今夜前來打擾，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前輩們海涵。”
　　“晚輩做完事情後立刻離開，前輩見諒，見諒。”
　　拜過後，張軍余不敢再耽誤時間，立刻動身在祠堂裏尋找，很快，就在祠堂後面，找到了任務地點。
　　白色的粗麻布間隔開4個區域，上面標記著對應的數字。
　　掀開第壹個隔間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壹具屍體，身體身側還躺著壹具紙人。
　　紙人的腦袋光禿禿的，五官和頭發都沒有，就如打更人所說，有頭無面。
　　壹根白色的蠟燭幽幽燃燒著，發出半死不活的光，燭光映在屍體的臉上，給人感覺隨時都能活過來。
　　壹個香爐放在屍體前，裏面只剩下燃盡的香灰。
　　張軍余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幾個呼吸間就冷靜下來，他走上前，沒敢觸碰屍體，只是觀察。
　　屍體是個男人，大概40歲上下，能看的出來，已經死了有段時間了，壹陣腐爛的屍臭味刺激著張軍余的鼻腔。
　　沿著停放屍體的木架子邊緣，還不斷有黏糊糊的液體滴落。
　　更可怕的是，屍體是睜著眼睛的，瞳孔潰散，空洞的盯著天花板，嘴巴微微張開，似乎還有話要說。
　　可張軍余不是屍體的親人，他只希望屍體安安靜靜的躺著，不要說話，更不要動，不要打擾他為紙人畫臉。
　　畫臉的顏料都準備好了，就放在地上，是幾個小盤子，分別填滿各色的顏料。
　　雖然打更人沒有給出每個人的時限，但張軍余不敢怠慢，他回憶著打更人的話，還有走之前於成木的交代，開始動筆。
　　第壹筆，給紙人描上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