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青蛙

　　擁有無法克制的原始欲望。
　　是殺人惡魔，綽號雨夜青蛙男的忠實擁躉。
　　他殺的第壹個人就是直言他有某方面隱疾的醫生。
　　他仍清楚地記得。
　　那也是個午夜。
　　天上大雨滂沱。
　　獨自下車，打著傘走在路燈下的美女醫生是那麽的誘人可口，高瘦的影子延展出不壹樣的弧度。
　　從此他殺的每壹個人身上都有女醫生的影子。
　　他以為自己很強大。
　　無論身心，都異常強大。
　　直到他遇見了面前的男人。
　　甄建仁。
　　他將這次的目標鎖定在了壹間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壹名實習生身上。
　　目標壹如既往地青春、靚麗。
　　還帶著壹絲絲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羅壹曾喬裝打扮後，以咨詢為由主動創造機會。
　　交流中他在女人身上又找到了那種感覺。
　　在他說出自己的情況後，女人眼中藏不住的鄙夷。
　　隨之而來的是禮貌的疏遠，以及最後的難以逾越、不可壹世。
　　經過多次踩點，他終於等到了女人。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壹切早已被同在事務所的甄建仁看穿。
　　寂靜的地下車庫裏，有的絕不止他壹個狩獵者。
　　這個脫下西服的溫婉男人精壯的像是壹頭猛虎，幾個回合下來就將他打到在地，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
　　冰冷的皮鞋踩在他的臉上……
　　那個可口又可恨的獵物，此刻居然星星眼，恨不得立即撲到甄建仁的懷裏。
　　英雄救美。
　　老套又實用的戲碼。
　　又是似曾相識的狼狽嗎，他不禁想著，腦海中都是那位女醫生在向他通報病情時那副嫌棄的嘴臉。
　　真該死。
　　卻沒想到……
　　“餵，”甄建仁低頭望著他，臉上帶著他看不懂的表情，“妳想要她嗎？”
　　他楞住了。
　　劫後余生的女孩也楞住了。
　　緩過神來的他奮力的想張開嘴，無奈卻做不到，有血液的甜腥味道在舌尖炸開。
　　“對不起，”甄建仁微笑道：“我忘了。”
　　他移開踩著羅壹的腳，後者終於可以大口的呼氣了。
　　“想！”他瞪著猩紅的眼，嘴角有帶著血的液體滴落下來。
　　“可這件事過後我需要妳跟我去壹個地方，”甄建仁歪著頭，絲毫不避諱女孩驚懼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他在等羅壹的答案。
　　“好！”
　　“妳不問問是什麽樣的地方嗎？”甄建仁仿佛來了興趣，雙目灼灼，眼中跳動的仿佛是來自另壹個世界的東西。
　　被這股視線盯著，壹向自詡為瘋子的他居然感受到了恐懼。
　　他忽然意識到。
　　與面前人相比，他所犯下的那些惡，簡直說得上是守法公民。
　　甄建仁緩緩收斂起笑容，也不再等羅壹的回答，“是噩夢，”他緩緩吐了口氣，接著轉過身，走進了附近的黑暗。
　　“我會來找妳的，”黑暗中傳來男人最後的聲音。
　　這件事過後，羅壹像是陷入了某種怪圈當中。
　　他壹反常態，將女人的屍體丟的遠遠地。
　　甚至將埋屍地點選在深山老林。
　　他換了城市，來到壹處偏遠的小鎮躲避。
　　面對警察，他都沒有如此恐懼，可唯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前者已經成為了他的夢魘。
　　那個人眼中的平靜與瘋狂，都絕非他可以撼動。
　　他倒了幾次大巴車，然後從壹位獨居老人手裏租下了壹個名為溫馨家園小區的壹間地下室。
　　他早已習慣了晝夜顛倒，所以陰暗潮濕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
　　問題是第壹個午夜降臨後。
　　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然後隨著雨夜，踏著雨水而來的那雙黑色皮鞋。
　　“妳好，”對方依舊是那件純白色的西服，濕漉漉的黑色長柄雨傘垂在壹旁，還在不時向下瀝著水。
　　他擡起頭，臉上掛著似曾相識的微笑，眼神中壓抑的瘋狂觸目驚心。
　　“我……來找妳了。”
　　羅壹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甚至沒想到反抗，或是再度逃跑。
　　因為甄建仁坐在他面前，詳細的給他看了壹段視頻。
　　是那晚停車場內的。
　　但只有他自己，還有那個女人。
　　接下來的壹切都仿佛是夢壹樣，他夢遊壹般被甄建仁帶到了壹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這裏有著世間最純粹的惡。
　　通過壹扇本不該存在的門。
　　噩夢結界。
　　是這裏的人對此的稱呼。
　　在這裏他是甄建仁的幫手，而作為回報，甄建仁則負責他在現實世界的危機。
　　後者有著異於常人的縝密思維，以及龐大的人脈、非富即貴的朋友圈。
　　也正是由於後者的庇護，他才能安然直到現在。
　　二人已經聯手度過了多次任務。
　　可唯獨這壹次，他覺得即便是甄建仁也開始迷茫起來。
　　他楞楞的盯著甄建仁的背影，仿佛在思考。
　　甄建仁停下腳步，“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分頭行動，”他扭過頭，對著羅壹說道。
　　“分開？”羅壹愕然。
　　“我去三年級壹班，妳去找三年級二班，”甄建仁吩咐說：“記得利用我們的身份，不要引起她們的懷疑。”
　　這次的合唱團都來自三年級的幾個班。
　　聞言，羅壹的表情微微改變，“是不是太冒險了？這樣直接切入劇情，就不怕引起鬼的……”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明說。
　　“我知道妳想說什麽，”甄建仁道：“先隨便找幾個班打聽，然後通過已有的線索挨個排查，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他深吸壹口氣，“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好吧，”羅壹點頭，他也清楚問題的嚴重性，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羅壹轉身看向甄建仁。
　　“學生如果問起妳的名字，妳怎麽回答？”甄建仁問。
　　他楞了楞，答道，“羅壹，反正也是個假名字。”
　　甄建仁搖搖頭，“不，”他盯著羅壹的眼睛，緩緩說道：“妳告訴她們，妳叫周太福。”
　　羅壹的眼睛猛地睜大，隨後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妳呢？”他反問說。
　　“胖子說是孤兒沒有名字，郝帥恐怕也是假名，余雯就更不用說了，”羅壹像是在為同伴謀劃，“可惜張茵茵是個女名，不然妳倒是可以用她的。”
　　“我有辦法，”甄建仁對他說道：“兩個小時後我們在門前匯合。”
　　“好。”
　　羅壹大步離開。
　　甄建仁遲遲沒有動，他壹直目送羅壹走遠，直至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那張原本布滿慎重的臉忽而平靜下來。
　　“羅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