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記憶

　　夜深了，江城壹個人坐在臥室裏的壹張小桌子前，外面起居室裏的胖子槐逸已經睡下了，前者還發出了愉悅的鼾聲。
　　像是擔心引起註意壹樣，他沒有開照明燈，只擰亮了桌上壹盞很小的臺燈。
　　他的影子留在地上，被拉的很長，不過江城能感覺到，影子裏面的那股氣息消失了。
　　無……應該也休息了吧。
　　他很仔細的拉開抽屜，最下面的那壹層，然後伸手進去，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壹個卡扣，裏面是壹個很隱蔽的夾層。
　　打開夾層的間隔木板，先從裏面掏出了幾沓錢，他很隨意的把錢放在地上，繼續伸手摸，直到摸到了壹個本子。
　　……
　　清冷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進來，為房間裏鍍上了壹層銀霜。
　　江城躺在床墊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閉著眼睛，呼吸安穩，已經睡著了。
　　房間裏面的壹切模糊又安詳，可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令人脊背發涼的壹幕。
　　就在緊挨著江城的那面墻上，停留著壹道黑影。
　　黑影盯著床墊上的人，那雙血紅色的眸子裏面居然出現壹抹復雜。
　　江城睡著了，它可以確定。
　　隨著黑影變得虛幻，再次出現，已經站在了那張小桌子前。
　　黑影猶豫片刻，學著某人的樣子，慢慢拉開抽屜，接著找到夾層，取出幾沓錢，直到找到了那個小本子。
　　本子藏匿的位置比錢隱蔽的多，給人的感覺即便是夾層真的被發現了，也希望來人把錢取走就好了，不要再探究藏在抽屜裏的，更深層的秘密。
　　黑影低下頭，盯著放在桌子上的本子。
　　能看得出來，本子存在時間很長了，但被保管的很好，外面仔仔細細的包裹著壹層書皮。
　　翻開第壹頁，映入眼中的是壹張畫像。
　　上面畫著的是壹個女人，身材高挑，眉眼如黛，寥寥幾筆便將女人旗袍下前凸後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畫者的功力可見壹斑。
　　是林婉兒。
　　無對這個女人印象很深，也看不透她。
　　慢慢翻開下壹頁，依舊是這個女人，只不過背景換了，這次只是壹個側臉，從特殊的姿勢來看，像是在開車。
　　下下頁還是這個女人……
　　壹連翻過十幾頁，才有了新面孔出現。
　　這個人無也不陌生，準確來講算是它的手下敗將，壹個模樣清秀，卻又故意梳著中分，臉上掛著諂媚笑容的男人。
　　皮阮，或者叫他魏津亭。
　　兩人交手過，他體內的那扇門很有些玄妙。
　　接下來，無看到了壹個憨憨胖胖的面孔。
　　畫中的王富貴側臥在沙發上，睡的像頭死豬壹樣，隔著畫，都能感覺到他當時的舒適。
　　翻了幾頁後，無不禁發現有關這個胖子的篇幅比他想的要多得多，而真正吸引它的是其中兩張畫。
　　壹張是站在門前，他手提著壹個很大的包，朝外走的畫。
　　畫中的胖子只留下壹道背影，寬厚的身軀微微有些佝僂，第壹眼給人的感覺居然像是被趕出家門的流浪狗。
　　委屈，無奈，因為還保留著最後壹絲倔強，所以不肯回頭。
　　第二張與這張剛好相反，是壹張正面照，胖子站在壹扇雙開的木門前，就是電視劇裏古代深宅大院的那種。
　　胖子站在門外，渾身濕透，仿佛是從水裏剛撈出來，能感覺到此刻他的狀態很差，非常差，他伸出手，好似要將某個人拉出門外。
　　令無意外的，是胖子的那雙眼睛。
　　它從未想過，這樣壹個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家夥，居然也會在某壹瞬間，為了某個不得不做的理由，爆發出如此堅決的氣勢。
　　再後面，又出現了壹些人。
　　人數不多，篇幅也僅僅壹兩張而已，有男有女，其中包括槐逸，還有上次任務裏面的女人林牧晚。
　　看得出來，能被畫下來的人，都在江城心中占據了壹定地位。
　　眼神再度復雜起來，無翻頁的速度逐漸加快，仿佛在尋找某件東西，可在林牧晚那頁後，剩下的，只有壹片空白。
　　眼中燃起的光再度熄滅，片刻後，無輕輕合上本子，準備放回原位，可就在拿起本子的瞬間，壹點奇怪的地方吸引了它的註意。
　　在本子邊角的位置，有壹處明顯的折痕。
　　順著折痕展開，在後面空白頁中間，夾著壹張對折的紙。
　　小心翼翼的把紙取出來，沿著折痕展開，裏面的壹幕讓它原本虛幻的影子瞬間凝實起來，握著紙的手都在顫抖。
　　畫面的背景是壹道幽暗的走廊，壹個穿著黑風衣，佩刀的男人如同壹桿戰旗般，筆直的站在原地。
　　而在佩刀男人身後，是壹個高大恐怖的家夥，正揮舞著斧子，朝前劈下。
　　這個男人……是自己！
　　無立刻意識到，這幅畫記錄的是自己代替江城的影子，擋在了殺人魔面前，替他承受了殺人魔的致命壹擊！
　　許久後，黑影像是才回過神，將紙很仔細的折好，然後找到本子有折痕的位置，對準後，放回原位。
　　接著貌似是擔心被看出來，又朝裏塞了塞。
　　做完這壹切後，才按順序將本子，錢，壹壹放回抽屜裏面的夾層，最後輕輕關閉抽屜，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壹樣。
　　窗簾無風自動，黑影壹晃，站在了窗邊。
　　透過壹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窗外。
　　寧靜的夜色裏，壹雙眸子深處的偏執與瘋狂悄然退卻，多出了壹絲光亮。
　　可這種情況並沒持續多久，突入其來的異變，打破了壹切。
　　黑影身體猛的繃直，接著那些江城曾經見過的，細碎如同蛛網壹般的深紅色裂隙再度出現。
　　沿著黑影雙腿，快速的向上蔓延，像是要將它吞沒。
　　深紅色的眸子陡然睜開，無的上半身變得虛幻，好似黑色火焰在燃燒，在火焰中還不時有詭異的身影閃過。
　　如果仔細辨認的話，會發現有巨大的稻草人，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手裏提著斧頭的恐怖男屍……
　　這些都已經被它吸收，轉化為它的力量，那陣黑色火焰，而此刻，無在匯聚所有的力量，來抵抗那股紅色裂隙的侵襲。
　　壹紅壹黑兩股力量廝殺在壹起，無的身體就是戰場，巨大的痛苦仿佛要將它整個撕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