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選擇

　　江城順手拿起荷包，在手中不斷把玩，歪著頭隨意道：“那就……打開看看？”
　　“看看看！”鄭瞎子盯著江城手中的荷包，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但江城把荷包從左手，換到右手，接著又換回左手，鄭瞎子的視線始終跟隨著荷包，不時吞咽著口水。
　　江城現在可以肯定了。
　　這個荷包就是觸發死亡的機關。
　　在確定這壹點後，江城反而平靜下來，換句話說，只要他不主動打開荷包，暫時不會有事。
　　難的是……如何找借口離開。
　　時間拖久了，很可能會出現變故。
　　江城微笑著把荷包揣進口袋裏，“還是等有時間再說吧，今天和鄭大哥喝酒這麽開心，不開這晦氣東西。”
　　聞言鄭瞎子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怨毒起來，但也只是片刻，他就用喝酒掩飾了過去。
　　在之後的對話中，江城想著從鬼口中套出曾經發生過的事，但對方嘴十分緊，壹心只想著讓江城打開荷包。
　　到最後幾次，江城甚至以為對方要攤牌了。
　　好在，沒有。
　　不過壹來二去，對面的鄭瞎子貌似也發覺了什麽，看向江城的視線也不再是壹開始暈暈乎乎的樣子。
　　而變成壹種近乎於掠奪的目光。
　　江城倒還是壹副呆呆的模樣，對著鄭瞎子左壹聲大哥，右壹句相見恨晚，總結起來就是妳隨意，反正我就是演。
　　妳只要不攤牌，我就是壹個合格的瞎子。
　　“江兄弟！”鄭瞎子站起身，打斷了正在喋喋不休的江城，看著江城那張臉，笑著說：“那位小兄弟……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是不是……他看到了什麽啊？”鄭瞎子的臉皮都在抽搐，顯然已經忍江城很久了。
　　“誰說不是呢？”江城說著就站起身，朝外面走，壹邊走壹邊氣憤說：“鄭大哥妳稍安勿躁，我去抓他回來，讓他給妳敬酒賠罪！”
　　就在江城的手抓住門把手的瞬間，壹只手臂悄無聲息的搭在了江城的右肩上。
　　隨後鄭瞎子那皮笑肉不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江兄弟。”他說：“壹起吧。”
　　“他可能在隔壁。”鄭瞎子咧開嘴，露出壹口森白的牙齒，“我們……先去找壹找。”
　　江城倒是沒看到對方咧開嘴時的模樣。
　　畢竟是背對著他。
　　但他明顯感受到了壹股寒氣，就像是……從身後的人口中呼出來的，壹陣冰冷的感覺逐漸攀附上了他的背。
　　還是……避不過去嗎？
　　要是去了隔壁，那麽在看到真正的鄭瞎子身屍體後，他還是要死。
　　生路……到底在哪裏？
　　就在江城遲疑的片刻，門外突然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腳步聲停在門外。
　　下壹秒，虛掩著的們被壹股巨力推開。
　　江城沒敢後退，這壹下實打實的撞在了身上。
　　門開後，是個保安模樣的男人，氣勢洶洶的，腰間插著壹根警棍，頭上本來應該有配套的帽子。
　　但看男人的模樣，明顯是不常戴。
　　頭發又長又油，打著綹貼在頭皮上，大概40歲左右的歲數，說起話來卻是壹點不給留面子。
　　“鄭瞎子！”保安瞥了壹眼房間裏，瞪著眼睛道：“妳又在這裏偷著喝酒！”
　　鄭瞎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保安壹把揪住脖子，像是老鷹拎小雞壹樣拎走了，壹邊走還壹邊罵。
　　說到氣頭上，還作勢要踢他兩腳。
　　原來醫院早就明令禁止鄭瞎子酗酒，然後責令保安盯著他，要是被領導發現他偷著喝酒，就罰保安錢。
　　看來保安也是怕事情鬧大，就扯著鄭瞎子從另壹條小路走，沒經過醫院大廳。
　　距離這裏不遠，還有壹道小門。
　　那裏比較偏僻，拉個煤，運個貨什麽不方便從正門走的，都走這裏。
　　江城左右瞧了瞧，轉身就要開溜。
　　“江兄弟！”壹聲很輕的聲音從角落裏傳出，陰影中，走出了壹個人，江城剛才沒註意。
　　“是我。”曹陽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這樣的動作，配上他壯碩的體格，看上去有些反差萌，“妳沒事吧？”
　　看著曹陽盯著保安和偽裝成鄭瞎子的鬼消失的方向，江城眼神慢慢變得清明，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剛才可嚇死我了。”曹陽快速說：“那個房間裏有……”
　　“屍體。”江城點頭，“鄭瞎子的。”
　　曹陽楞了楞，接著看向江城的眼神都不對了，同時下意識的後退壹步，臉上寫滿了恐懼。
　　“我不是鬼。”江城解釋。
　　“那個保安是妳叫來的？”他問。
　　保安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就找上門，很顯然是有人去告密，江城沒想到這個曹陽腦子還蠻機靈的。
　　“是。”曹陽小聲說：“我告訴他鄭瞎子在房間裏耍酒瘋，還揚言要把醫院壹把火燒了。”
　　“多謝妳了。”
　　“快走吧。”曹陽看著黑暗的走廊，催促道：“這裏不安全，要是壹會他們回來的話……”
　　說到這裏，曹陽閉上了嘴，接著壹股很奇怪的情緒在他眼中出現，像是有些不忍，但更多的還是做出選擇後的無奈。
　　江城清楚他在想什麽。
　　剛才那個保安……怕是兇多吉少了。
　　但如果沒人來救場，那麽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之所以說可能，而不是壹定，是因為江城清楚，他的身上……還有壹個更恐怖的家夥。
　　而那個家夥，應該不會看著他死。
　　在剛剛鄭瞎子將手搭在他肩上的瞬間，他就感覺到，身體中出現了壹股異樣的氣息。
　　像是黑暗中沈睡的猛獸，徐徐睜開了眼睛。
　　但對於江城來說，內心深處貌似有壹道枷鎖在束縛著自己，不到最後壹刻，是絕不能放它出來的。
　　回憶起無的那張臉，江城曾罕見的做了場噩夢。
　　噩夢中，自己披著血雨走來，腳下的泥土被鮮血浸潤，身邊盡是些殘肢斷臂。
　　素白色的枯骨排列在四周，堆砌在壹扇巨大的青銅門前。
　　青銅門上流淌著血與火的痕跡。
　　像是某種教義中，加冕前的儀式。
　　而唯壹活著的他似乎受到某種感召，停在血泊前。
　　低下頭。
　　血泊中倒映出的……竟然是無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