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六回　小黑餅
　　白燕打笑道：“不要苦著張臉，履行條件並不是要妳的命啊！”
　　芮布不悅道：“事情不知成不成，哪有這早履行條件的道理！”
　　白燕道：“話是不錯，在妳未勝得先天掌前，談履行賣影子的條件，太早了點。”不等芮瑋說聲“對呀，”接道：“可是我有把握，學了破招後，妳壹定能破先天掌，事實上無影門做的事無往不利，總是先拿報酬的事，但我卻不勉強妳，然而要有個保證，否則破招讓妳學去，壹走了之，豈不白花了我的功夫？”
　　芮瑋心中不悅，卻不好爭辯什麽，問道：“妳看怎麽辦呢？”
　　白燕笑道：“我要妳向咱們的神像發誓，那樣我才放心不致於落得壹場空”
　　芮瑋指著供桌後赤裸女像道：“向她發誓？”
　　白燕臉色忽變嚴肅道：“它是無影門創始鼻祖－－香神，妳向她發誓心理要虔誠，懷什麽鬼胎，她是無所不知。”
　　芮瑋暗中啞然失笑道：“壹座赤裸女像還會是什麽有靈的神像，騙小孩嘛！”忍不住微笑道，“好，我向她發誓就是。”
　　當下跪在供桌前，回頭道：“說什麽呀？”
　　白燕站在他身旁道：“妳說香神在上，弟子芮瑋發誓，弟子勝了先天掌後，此後壹切行動受命白燕，若有違誓，任憑香神罰之！”
　　芮瑋壹字不漏地背誦誓言，正背完，忽覺背心“神道、靈臺、至陽、筋縮、中樞、脊中”六穴同時壹麻，轉身大驚道：“妳幹什麽？”
　　白燕冷冷道：“我在六穴插進六只有毒的針。”
　　芮瑋全身壹陣冷，掉人冰窖中似的，這六只毒針好像無形的枷鎖，從此他的自由要被這枷鎖鎖住了。
　　他氣恨不過被白燕愚弄，大喝道：“妳不叫我發了誓嗎？怎麽又施這下三濫的毒針？”
　　白燕哼了壹聲道：“妳那態度，我可不信妳在抱著誠意發誓，跟妳說過香神無所不知，妳連我都騙不過，發的誓香神才不信呢！”
　　芮瑋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怪自己不信神，發誓時不夠嚴肅，否則也不會受這六針之苦了，但又想，自己並非背信之徒，學了先天掌破招，事後履行的條件當要遵守，白燕這六只毒針施與不施無所謂，憑自身本領解這六針之毒易如反掌。
　　他想通這點，神態輕松道：“誓發了，苦也受了，什麽時候開始學掌呢？”
　　白燕見芮瑋不怪自己暗下辣手，十分高興地道：“我曉得妳破先天掌之心頗為急切，大概慈悲庵上有什麽重要的人要見？咳，妳不用說那是誰，我也不打算問，現在我就傳妳先天掌破招。要習破招，當然先得熟悉先天掌，喏，我把先天掌的招式畫下來，妳仔細看看吧，等妳看熟了，相信我的體力也恢復啦。”
　　芮瑋接過圖解，忽然感到胸口發惡，忍不住就吐了壹大灘出來。
　　白燕不怕臟，上前扶住芮瑋要倒的身體，笑道：“糟了，毒藥發作啦。”
　　芮瑋奇怪道：“妳那毒針下的不是斷腸紅嗎？”
　　白燕搖頭道：“不是，毒性倒有點像斷腸紅，但斷腸紅壹月發作壹次，我，這毒針卻是壹日發作壹次。”
　　芮瑋大駭道：“天下哪有壹日發作壹次的慢性毒藥？”
　　白燕道：“這有什麽奇怪，我這毒本采就不同嘛，咦，奇怪！妳好像對毒藥的知識滿豐富的？”
　　芮瑋臉色壹紅道：“沒什麽，稍稍知道江湖上壹般毒物。”
　　白燕鬼靈精，哦了壹聲道：“差點又上當了，碰到了毒藥大行家，這不是班門弄斧嗎，好笑，我要是相信能以六只毒針來控制妳，怕是栽到家了。”
　　芮瑋怒道：“人以信而立，再大再厲害的毒物也強不上壹個‘信’字！”
　　白燕笑道：“失敬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小人者非君子也，我本來不是嘛，妳早曉得‘無影門，無君子。’就別怪我啦。”
　　芮瑋又覺要吐，吐的味道實在不好受，急道：“妳快給我服解藥呀？”
　　白燕笑道：“我相信妳是君子，我才以‘有君子’待妳……”
　　芮瑋喃聲道：“有君子？”他記得這句話是無影門祖規四句中第三句，但他卻不了解，白燕如何以“有君子”來待自己。
　　白燕接道：“我就壹次給妳服下完全解除毒性的解藥吧！”
　　說著從懷裏掏出壹只錦盒，裏面裝滿圓形小黑餅，好幾十個，遞給芮瑋，笑道：“妳快壹齊吃完。”
　　芮瑋疑問：“這就是解藥？”
　　白燕嗯了壹聲道：“本來每天服壹粒，壹天不服毒性發作，但若壹次服三十粒，毒性永解，這裏四十多粒，服完，妳可以高枕無憂。”
　　芮瑋仔細地聞聞，不錯，是解藥，卻不相信吃得太多於身體無害，於是他只吃恰好能完全解毒的數目——三十粒。
　　白燕若有深意地壹笑，心道：“妳很聰明，可惜三十已經夠了。”她收回錦盒，閉目靜息。
　　芮瑋吃了小黑藥不再有嘔吐的感覺，心想可能毒性已完全解去，但那六只金針此時雖無作用，卻如芒刺在背，壹日不除，難於安心，他怕存在身上，有壹天還會起作用的。
　　本想請白燕取出金針，見她靜養不便打擾，於是展開先天掌圖解，細細研究，這壹研究不由沈迷其間。
　　時間迅快逝去，小黑藥在他體內慢慢起了另壹種作用，這作用以芮瑋的醫學知識，既難自察，也不了解。
　　他看完大半圖解後，鼻息間似乎透進壹陣惡心的臭味，起先那臭味感覺很微不久越來越重。
　　此時他雖有難忍的味道，先天掌的精妙吸引住全部思維，空不出再多的腦力來考慮這臭味從何處而來。
　　費了個把時辰，那臭味仿佛布滿了空間，令得芮瑋再難在這庵堂內坐下去，於是他掩鼻走出。
　　外面白雪覆蓋整個山頭，壹片銀色世界，新鮮帶著露水般的空氣，使他知道黎明未久，對著這晨間空氣，猛吸了兩口，鼻息間那股惡心的臭味蕩然無存。
　　壹邊思索，壹邊展出看熟了的先天掌，壹百零八招模仿完畢，天色已是中午了。
　　極力地苦練體力消耗甚巨，腹中饑餓難忍，芮瑋正要走進庵堂取幹糧充饑，想起那股惡心的臭味，他竟寧願站在外面挨餓，也不願進去取幹糧。
　　他很奇怪白燕竟能忍受那種惡臭，在庵堂內坐到現在，難道她沒有鼻子不怕聞，在他心中肯定地認為，只要有鼻子的人很難忍受那種惡心的臭味。
　　芮瑋又練先天掌，以狂熱的學習心忘卻饑餓，可是越練越餓，快黃昏實在忍不住，滿山找野味了。
　　打到壹只獐，就在小庵前升火，獐烤好了，那股香味聞在芮瑋鼻內，已不知咽了多少口水，匆匆撕成兩半，狼吞虎咽地報銷了壹半。
　　另壹半正要吃，白燕姍姍走出，笑道：“好香，什麽野味啊？”
　　芮瑋抹抹油嘴，心知白燕坐睡壹天，肚子壹定也餓了，肚子雖不飽，這壹半得讓她吃。
　　當下揮手拋去，笑道：“請嘗嘗。”
　　白燕撕下壹小片，拋回，嚼著獐肉說道：“我用不著那麽多。”
　　芮瑋心道：“正好。”舉起獐肉，湊近鼻子附近，還沒張嘴咬，便覺惡心臭味，尋思：“奇怪，怎麽獐肉被白燕咬過就臭成這樣。”
　　再不敢吃，丟在壹旁，圓謊道：“吃飽了。”
　　白燕吃完那片獐肉，轉身走進小庵，招手道：“進來，我又畫了先天掌破招的圖解。”
　　芮瑋大喜隨進，壹時忘了庵堂內的惡臭。
　　等走進才想起；但壹聞並沒有想象中的臭味，暗罵道：“庸人自擾！”
　　蒲團上攤著壹疊畫紙，敢情白燕早醒來壹壹繪好，回頭感激壹笑，白燕站得遠遠的，回笑道：“妳先看看，不懂的問我。”
　　坐下看那第壹圖，好復雜的圖形，很難了解那圖形的意思，芮瑋生性剛強，不願就問白燕，用心揣摸。
　　漸漸悟出壹點頭緒，奇怪，庵堂內又升起了那種惡心的臭味，芮瑋猛的壹搖頭，像要把臭味搖去，只聽白燕嗤的壹笑。
　　芮瑋以為她在笑自己，紅著臉道：“這圖畫得不對。”
　　白燕道：“什麽地方不對？”
　　說著，走了過來。
　　臭味隨白燕走來漸重。
　　芮瑋指著圖道：“這壹腳不可踢到腦後。”
　　白燕近身蹲下，笑道：“先天掌那麽容易破嗎？要在不可能的地方才見特效。”
　　芮瑋豁然開朗地驚“啊”壹聲。
　　白燕指在圖上道：“等妳能踢到腦後，先天掌第壹招就破了。”
　　芮瑋恭聲道：“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移開，因他發覺臭味從白燕身上發出，不移開壹點，實在難受得緊。
　　白燕不知趣，跟了上來，仍指在圖上道：“這壹腳的練法……”
　　芮瑋捂住鼻子道：“我知道。”站起身來沖出庵堂。
　　他顧不得白燕難不難堪，只覺再不沖出庵堂就要嘔了。
　　白燕坐在蒲團上，臉上開心地笑了，芮瑋在外面擔心白燕的自尊，哪知她笑得得意呢。
　　芮瑋借著雪光苦練那壹腳，足足練了壹刻略有進展，就坐在雪地上調息，尋思：“怎麽辦，白燕身上那麽臭，今晚上坐哪裏？”
　　虧好在點蒼山隨紅袍老人練飛龍八步時，雪地上坐慣了，暗忖：“我就這樣坐壹晚吧！”
　　坐沒多久，忽聞庵堂內傳出壹陣啜泣聲，芮瑋好不難過，他不能裝聾不問，說道：“姑娘，妳哭什麽？”
　　白燕哭泣不停，沒答理芮瑋的問話。
　　芮瑋不安道：“白燕小姐，我……我……有什麽地方對不住妳了嗎……”
　　這壹下，白燕乘機哭得厲害起來，芮瑋暗嘆壹聲，心裏十分明白，自己確實對不起白燕，她為什麽哭，沒別的原因，只因自己傷了她的自尊。
　　那情形任誰也難不傷自尊，芮瑋回想白天，自己捂鼻沖出庵堂的惡劣情形，天曉得沒傷人家的心！
　　芮瑋搖頭長嘆，他同情白燕此時的心境，卻沒有勇氣進去安慰她，他怕再聞到那股惡臭。
　　白燕泣聲道：“妳嘆什麽啊？難道沒傷夠人家……”
　　芮瑋裝傻道：“姑娘，我何嘗傷妳？”
　　白燕大聲哭道：“沒良心的鬼，沒良心的鬼……”
　　芮瑋沒好氣道：“姑娘別嚷，妳說誰沒良心？”
　　白燕低下哭聲道：“我辛辛苦苦思得破招，那人卻以那種態度對我，好像我是條毒蛇，要咬他似的，嚇得寧肯坐在雪地上，不敢進來，妳有良心不該當我是條蛇啊！”
　　芮瑋急辯道：“我沒當妳是蛇！”
　　白燕接道：“不當蛇，準當猛獸惡狼，再不當我吸血鬼？”
　　芮瑋失聲笑道：“我沒當妳怪物，妳好好的人嘛！”
　　白燕不饒口道：“那好，進來坐啊？”
　　芮瑋含糊說道：“我！我！不敢進來……”
　　白燕大聲問道：“妳說什麽？”
　　芮瑋咬牙說明道：“妳身上有股臭味，所以我不敢進去。”
　　白燕怒聲道：“胡說，我身上千幹凈凈的，哪有什麽臭味！”
　　芮瑋急得臉紅道：“真的，其臭……”
　　白燕又哭了起來，泣道：“臭什麽，妳不說個明白，我跟妳沒休。”
　　芮瑋拿起剩在地上的獐肉，上面仍有白燕手摸過的臭味，暗忖：“這臭味給妳親自聞聞就明白了。”
　　捂住鼻子走近，擡頭看去，白燕哪在哭，臉上壹絲淚痕也無。
　　芮瑋心想：“這丫頭真會裝，我以為她快哭死了呢！”
　　白燕不但沒哭，笑道：“妳捂住鼻子幹嗎？”
　　芮瑋道：“妳聞聞這塊肉。”
　　白燕撒嬌道：“我不要聞，上面的味道香噴噴的誰不知道。”
　　芮瑋急搖頭道：“不，上面臭死了，就跟妳身上……”
　　白燕哭道：“瞎說！妳拿我跟它比，其肉雖香，也香不過我身上。的味道，妳不信過來仔細聞聞。”
　　芮瑋嚇得慌忙後退，明白表示：“哎喲喲，不聞也罷！”
　　白燕笑道：“妳假若不吐就把這塊獐肉吃掉。”
　　芮瑋搖頭道：“我不敢吃。”
　　白燕道：“否則我吃。”
　　芮瑋不信她敢吃這麽臭的獐肉，心想：妳非要我吐，只得吐給妳看，證明妳身上的臭味，我忍受不了。
　　放下捂住鼻子的手，咦，好奇怪，怎麽有股香味，
　　庵堂內別說沒有那股惡心的臭味，香味有如萬花叢中，令人聞了壹口，迫不及待地再吸壹口。
　　白燕放蕩地大笑起來，笑聲中說道：“還臭不？”
　　芮瑋仔細聞那香味從何而來，聞到白燕身上，大驚道：“從妳身上來的？”
　　白燕挨上身，幾乎將臉貼到芮瑋鼻上，濃烈的香味，迷得芮瑋暈頭轉向，口中卻不禁贊道：“好香，好香。”
　　恨不得將白燕抱過來，在她身上聞上壹天壹夜。
　　白燕蕩聲道：“香？我脫了衣服更香。”
　　這句話蕩到極點，芮瑋大男子羞紅了臉，很不情願地退開白燕，語亂道：“啊！啊！這塊肉我該吃了。”
　　白燕嗤的笑道：“什麽肉？”
　　芮瑋心壹跳，指著獐肉道：“這……這……肉……”
　　慌亂的舉起獐肉壹口咬去，咬到肉上，肉上白燕摸過的臭味沖鼻而人，“哇”的壹聲，噴吐而出。
　　白燕笑得彎腰道：“誰叫妳真吃啦？”
　　芮瑋訥訥道：“我沒吐，輸了當然要吃。”
　　白燕道：“妳倒真守信，這樣我可放心妳不會白學先天掌破招。”
　　芮瑋道：“本來嘛，咱們有約在先。”
　　白燕壹手奪過獐肉，笑道：“但這獐肉，妳不必守信真吃，肉冷了，吃不得，況且上面還有股臭味。”
　　芮瑋擊掌道：“對啊！妳也知道，上面的臭味就是以前妳身上發出的臭味。”由這點證明白燕身上有臭味，獐肉她只摸過後，臭味迄今未消。
　　白燕道：“我當然知道，我承認我身上本來有股臭味。”
　　芮瑋不解道：“為什麽現在沒有了，而且換成了迷人無比的香味？”
　　白燕指著裸體神像道：“妳記得那是什麽神？”
　　芮瑋道：“妳說是香神。”
　　白燕笑道：“不錯，我是香神之後，明白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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