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二章 問題是，我其實不會

　　衛國公府。
　　喪妻才沒過幾個月，所以此時府門的外面還掛著喪事未曾撤去的各種白色的燈籠等物。
　　李重騎馬來到巷口的位置，想了想，便還是直接下馬步行過去。
　　到了門口，國公府門外的奴仆也是很快就發現了他。
　　“煩請告訴妳家主人，長樂公主駙馬李重求見。”
　　國公府的奴仆壹聽說是李重，那不是自家主人那幾個弟子的阿耶嗎？當即腰桿壹直。
　　“小人這就去！”
　　而此時，李靖正在深處壹間屋子裏，自己妻子的神龕的面前坐著。
　　教導晉王跟李重的四個兒子的任務並沒有結束。
　　他現在還是在教著，只是……壹有空他就會過來這裏悼念自己的亡妻。
　　“主人，門外有人求見，是長樂公主駙馬。”
　　李靖壹聽，是李重，也是眉頭壹皺。
　　這倒是壹位很罕見的稀客啊。
　　李靖便道：“讓人在正堂準備好茶水。”
　　“喏。”
　　說完了以後，李靖便艱難地起身，自己來到門外迎接。
　　笑肯定是笑不出來了，畢竟自己這才死了妻子沒多久。
　　不過，互相行禮，這倒是可以。
　　因此，來到了門外，李靖便給李重行了個禮，然後盡可能輕松地道：“駙馬怎麽有空來了？外面不適合談話，請進。”
　　李重便道：“衛國公節哀。”
　　“駙馬是來看晉王跟幾個兒子的？”
　　李重：“算是吧，不過主要還是來找妳。不知尊夫人的神龕在那，之前沒有來，想先祭拜壹下。”
　　李靖聽到他這麽說，便只好換了個方向，往小路的方向走去。
　　在祭拜過了以後，之後兩人這才又回到了正堂。
　　坐了下來。
　　當然！
　　此時，李治跟李重的四個兒子也收到了風聲，原本正讀著兵書的五人，便興沖沖地摸了過來。
　　以為李重是來看他們的壹樣。
　　李重開頭第壹句便道：“衛國公不要太傷心，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而且……相信尊夫人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到妳頹廢的樣子。”
　　李靖便回道：“謝過駙馬的好意，只是畢竟壹起幾十年了。不知道駙馬今日拜訪，是想找老夫做什麽？”
　　李重：“第壹，是感謝妳最近壹段時間對我幾個不成器的兒子的照顧。”
　　“第二，之前尊夫人下葬前，也沒有前來吊唁。”
　　“最後……則是為了正事。”
　　李靖便擡頭看著李重問道：“不知道是什麽正事？”
　　李重：“我曾跟陛下提議，要對諸王進行分封。”
　　李靖：“……”
　　李重：“當然。這個分封，可能跟妳理解的分封有點不壹樣。”
　　“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把諸王都分到苦寒之地，比如說遼東，然後壹路打下高句麗、百濟、新羅，最後打到倭國。”
　　李靖聽完，已經開始有了特殊的反應。
　　李重：“這個分封的意思，是對外分封。外面只要不是大唐的土地，打下來多少，那多少就是對方的。而目的，只有壹個！那就是讓大唐能像周朝那樣，能至少可以有八百年。這些打出去的諸王，都可以自己擁有壹個獨立的小國。他們就是那裏的王。”
　　雖然這想法很美好。
　　可李靖覺得不對。
　　李靖：“妳的意思是說，放這些諸王在外面自生自滅？”
　　李重：“也不能那麽說，而是讓他們也體驗壹下，什麽是創業的艱難。我跟陛下首先選定的第壹個目標，就是遼東。”
　　“然後派出去的諸王的人選，我相信妳也能猜到。”
　　李靖：“晉王。”
　　李重：“不錯。晉王接下來可能需要自己在外面開疆拓土。當然，前期陛下肯定給予壹定的支持，直到他能在遼東立足。”
　　李靖只能說，這是何等喪心病狂的想法。
　　那好歹是陛下的嫡子啊。
　　放到遼東去，那幾乎等於發配流放了。
　　李靖：“妳的四個兒子也是？”
　　李重：“這是當然，不然也不會壹起送到妳這裏來。”
　　李靖：“所以，妳今天來，想說什麽？”
　　李重：“也沒什麽，就是把他們五個單獨放在遼東，我跟陛下肯定都不放心，衛國公要是到時候能跟著壹起去，那就太好了。”
　　李靖心說，妳這是想把我也發配流放啊。
　　李重知道遼東不是人去的地方，便道：“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有的人活著，但是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可他還活著。活在所有人的心中。當然，我並不是說強制衛國公妳壹定要去，而是，想想自己應該死在哪裏？”
　　“我知道衛國公今年已經七十了，年紀也不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老去。”
　　“可衛國公妳難道就甘心，自己就這樣默默無聞地老去？”
　　“難道……衛國公妳在死前，就不想做出更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以為，遼東就是這樣壹個很好的，可以發揮出妳所有能力的地方。”
　　李靖盤算著，滅高句麗需要多長的時間。
　　應該最多壹年就夠了吧。
　　當然！
　　這倒不是說他現在對高句麗有多了解，而是，這是來自他自己對自己的自信。
　　李靖：“妳的意思是說，讓我領兵打下高句麗、百濟、新羅這些國家？”
　　李重：“不是。”
　　“是等太子先把遼東打下來，然後妳跟在晉王身邊，帶著晉王他們壹起慢慢磨練。”
　　“如果壹口氣妳就幫他們打下來了，那他們做什麽？”
　　“妳是去給他們保駕護航，看著他們壹點點地成長起來，直到他們能領兵、能去開疆拓土。”
　　李靖只想說，那自己豈不是只是個保姆？
　　可李重卻覺得，就算是保姆，也總好過妳晚年閉門不出，死在家裏好。
　　往死裏薅！
　　李靖都忍不住想吐槽了，“那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說起來……我倒是想問問，突厥、吐谷渾還有吐蕃，妳當時都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每每，妳都能料敵於千裏之外。我倒是想跟妳討教壹下謀略跟兵法。而且……妳那麽厲害，為什麽不自己教自己的兒子？”
　　五小只此時也是在外面耳朵貼著墻角偷偷地聽著。
　　李重便道：“如果我會的話，肯定就不用妳教了，問題是，我其實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