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章悅內心的小宇宙

　　從梁哲的病房離開之後，章悅就感覺有些失魂落魄了。
　　她在走廊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在她走動的過程中，有好幾個特警都在斜眼偷偷看她。
　　他們不敢正眼看，是因為知道這個女人是他們老大的，但他們又不想不看，錯過這個機會，晚上的睡覺過程中想象力就會匱乏很多，無聊很多。
　　章悅沒穿鞋，她赤腳走在地板上，發出‘蹭蹭蹭’輕微的摩擦聲，那種皮膚和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讓人充滿了無限的遐想。
　　她的上衣紐扣敞開著壹個，透過單薄的外衣能夠看見裏面的輪廓，模模糊糊，充滿誘惑力。
　　她抱緊雙臂，在走廊中走動著，她的雙眼雖然望著前方，但是目光卻並未聚焦到實質的東西上，她的目光是渙散的。
　　她正在思考，思考她和梁哲的對話，梁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以及她在對話過程中的自我表現。
　　這還是第壹次，她在壹個男人面前表現的有些慌張，她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她深吸了壹口氣，還是感覺心裏有些空蕩蕩的，似乎內心的某些東西被掏走了壹樣。
　　她繼續往前走，在壹個樓梯的拐角處，她看見陰影裏似乎藏著壹個人，她先是吃了壹驚，但當她逐漸走近，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這個人的眼神和表情的時候，就不再吃驚了。
　　那個男人，是壹個特警，他躲在角落裏，是在偷看她，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說明了這壹點。
　　她好像見過這個小特警，對了，就是上午的時候，她在樓梯口碰到的那個小弟弟，叫啥名來著，對了，黃義……
　　她對著陰暗的角落微微壹笑，這壹笑，讓那個陰影裏似乎都充滿了光明，當然，也讓躲在陰影中的黃義全身被壹種迷人的光芒所籠罩。
　　“妳在幹嘛呢？”章悅問道。
　　“我在巡查……”小特警黃義說，他說話的時候，不敢看章悅的眼睛，也不敢看她的胸口，更不敢看她的腿，所以，他只能盯著她的額頭看。
　　“跟我走走吧。”章悅說道，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和雲淡風輕的態度讓黃義的緊張情緒放松了許多。
　　“去哪？”黃義問道，他看見了走廊另外壹邊幾個正在朝他這邊看的特警，還有房間裏探出來的幾個隱隱約約的腦袋。
　　“哪裏都行。”
　　章悅說完之後，就下樓了，她的身子似乎有些虛弱，下樓的時候，壹只手扶著樓梯，另外壹只手抱住肚子。
　　黃義再次望了壹眼走廊中的那些眼睛，他看見那些似曾相識的眼睛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欲望，他深吸了壹口氣，跟在了章悅的背後。
　　黃義跟在章悅的背後，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做的，但是他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接觸到壹個女人了，他的腦中忽然閃現了壹些奇特的想法，他急忙看了壹眼四周，迅速將這個想法隱藏起來了。
　　這是壹個危險的想法，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完全駕馭不了。
　　他跟在她的身後繼續往前走，他現在其實正在違反特警的戒律，但是不知為何，沒有人來阻攔他，他自己更不想停止。
　　跟在她的身後，讓他有壹種莫名的驚喜和激動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是壹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被戒律管教著的，每天固定工作內容的機器。
　　他聽見章悅在前面低聲自語，他試圖去聽，卻聽得並不是很清楚。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地面，終於，他鼓起勇氣，看了壹眼她的腳，她的腳閃現出迷人的光澤，這種光澤，讓他頭腦壹陣犯暈。
　　他逐漸擡高自己的目光，他看到了她的小腿，他在壹瞬間感覺到了罪惡在他的體內流淌……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河邊奔跑無意間看到的那個正在戲水的小女孩，那雙光潔的腳丫在水面上擺蕩，就是這種感覺……
　　他繼續擡高目光，他的瞳孔逐漸放大，他看見她的雙腿，那雙腿被包裹在壹件寬松的裙擺裏，伴隨著她每壹次的肢體擺動，裙擺都會晃動壹下，晃動的幅度和他心臟跳動的幅度幾乎保持壹致。
　　他繼續擡高目光，他看見了她的臀部……
　　忽然間，章悅回過了頭來。
　　黃義驚慌的表情仿似是壹個偷盜者被現場抓獲了壹樣，他急忙扭頭望向了別的地方，他的余光看見章悅在盯著他看。
　　“咦，妳還在。”章悅有些疑惑地道。
　　“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該將目光望向何處，在這壹瞬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像是壹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他眼前看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陰影，陰影籠罩著他，讓他渾身瑟瑟發抖。
　　“妳有煙嗎？”章悅問道，她的聲音還是很輕。
　　“沒有……”黃義說道，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此時有煙，可是他沒有，他從不抽煙。
　　“我回去了，妳也回去吧。”章悅似乎有些失望，這種失望的語氣，讓黃義心頭發悶。
　　黃義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逐漸移向了章悅。
　　章悅正在離去，越走越遠。
　　她的腳掌摩擦著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裙擺微微蕩漾，如同春風拂面。
　　黃義的嘴巴微微張開，然後忽又閉緊。
　　他的內心深處有壹股力量正在往外鉆，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點什麽，不，是必須要做點什麽，比如，先學會抽煙……
　　章悅在重病樓的壹樓到三樓，在十幾個特警的目光註視之下，走了五趟，她給這些終日困在這座陰森壓抑的病樓內的男人們心中留下了壹些之前從未有過的東西。
　　最後，她又回到了萬儲的監控室。
　　萬儲依舊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鼾聲如雷，這個肥胖的男人在章悅到來的三天之後，已然筋疲力盡，連監控病人和管理警員都沒功夫理會了。
　　他躺在床上，嘴角流出饞液，像極了壹頭待宰的豬。
　　章悅坐在了床頭，從萬儲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了煙，然後走到了洗手間。
　　她站在洗手間的窗臺前面，眺望著病院後面的小樹林，點燃了煙。
　　她深吸了壹口煙，忽然覺得壹股悲傷湧上了心頭。
　　她已經呆在這裏幾年了，她自己都忘記了，她的神經都快麻木了，她覺得這裏就是她的家，但其實，並不是。
　　很快，她就將壹支煙吸完。
　　不知是因為尼古丁的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她的體內竟然湧現出了壹股奇特而又陌生的力量，那似乎是——毀滅的力量。
　　她對著外面的天空皺起了眉頭，隨後，默默點了點頭。
　　她走出了洗手間，返回了監控室。
　　她坐在了監控屏幕前的椅子上，緊盯著那些晃動著的屏幕。
　　屏幕中的人影在晃動，他們在病房內無所事事，但又好像有著永遠都做不完的事。
　　她再次看見了鬼手魔山，此時正躺在那張加長加寬的床上，瞪大了眼睛，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隨後，她找到了監控著梁哲病房的那臺電腦，打開之後，是靜止的畫面，裏面空空如也。
　　她知道，這臺監控器跟鬼手魔山的監控器壹樣，是需要密碼的。
　　她將鬼手魔山監控器的密碼輸入到了梁哲監控器的密碼中。
　　她以為密碼會是不壹樣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密碼竟然是同壹個，看來萬儲也不是那麽盡心盡責。
　　她深吸了壹口氣，看見顯示屏中的畫面中出現了壹片雪花，很快，雪花散去，202病房內的場景顯示了出來。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第壹眼，她就看見了梁哲。
　　看見他的瞬間，她便吃了壹驚。
　　梁哲竟然也在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