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下水道

　　趴在地上的人形怪物朝著趙直張開了嘴，壹條血紅的長舌以迅雷之勢朝著趙直的脖頸竄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的反應，長舌已經近在眼前。
　　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呼吸瞬間凝滯，大腦壹片空白。
　　趙直本能地往旁邊壹歪，血紅長舌撲了壹個空，頂在了墻壁上，壹塊墻皮隨之脫落。
　　‘嗖’地壹下，長舌縮了回去。
　　人形怪物四肢著地，手腳並用，像是機械壹樣在地上攀爬著，他的眼球是血紅色的，帶著壹絲陰毒自下而上盯著趙直，好像趙直已經是他的口中美食。
　　當長舌再次從人形怪物口中竄出來的時候，趙直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裏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根本來不及躲。
　　趙直只感覺脖頸處傳來了壹股涼意，那壹瞬間，他竟然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他的手上卻沒有停止動作，牙刷和鋼條在身前揮舞著，雖然他知道那樣根本無濟於事。
　　“噗！”地壹聲響。
　　人形怪物的腦袋驟然裂開了壹個大洞，黑紅色的液體濺向半空，像是漿糊壹樣黏貼在了墻壁上，門上，地面上，還有趙直的身上。
　　壹個高大的身影自門後緩緩站起，他的手中握著壹塊錐形的木板，木板的尖端上懸掛著壹只白色的眼珠子。
　　高大身影將眼珠子用腳踢掉，將木板扛在了肩上，走進了雜物室。
　　朦朧的光線照在這個人的身上，他的臉黑漆漆的，身上也黑漆漆的，像是剛剛從泥垢中爬出來壹樣。
　　他的眼睛也很黑，像是兩只黑色的玻璃球壹樣。
　　他的體型高大威猛，走進雜物室的時候，腦袋幾乎就要撞到了門廊上。
　　這個人，正是孔武。
　　“沒有我，妳已經死了。”孔武居高臨下，語氣和表情都很陰狠，那神態如同剛剛從地獄中跑出來的冤鬼。
　　他是來復仇的，他整個人身上都攜帶著壹股不顧壹切的煞氣！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趙直迅速恢復了鎮定，指著地上壹動不動的人形怪物說道，雖然他在盡力控制，但他的語氣還是在發顫。
　　孔武歪了歪腦袋道：“或許是壹些試驗的失敗品，或許是別的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
　　“我以為妳知道——”
　　趙直緊盯著孔武，目光有些懷疑，他不知道接下來孔武究竟要做什麽，他忽然覺得將這樣壹個危險而又恐怖的人放出來實在不是壹個明智之舉。
　　“哼！很快妳就會知道了。”孔武說完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如果我死在這裏，他們肯定會順藤摸瓜找到妳的。”趙直盯著他的背影道。
　　“妳想讓我幫妳打開井蓋？”
　　“是的，我們進壹起進，退壹起退，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孔武轉過身來，漆黑的眼珠子盯著趙直看了壹會。
　　“還有，如果沒有我的幫助，妳根本出不了負二樓。”趙直繼續道。
　　孔武的眼珠子似乎轉了壹下，隨後，他陰沈沈地笑了兩聲，然後重新走進了雜物間，他將房門關上，搬過壹大堆雜物頂在了房門後面。
　　“把東西給我。”孔武朝著趙直伸出了手。
　　趙直猶豫了壹會，將牙刷遞給了他。
　　孔武搖了搖頭：“另外那個。”
　　趙直沈默著。
　　孔武道：“就算沒有那個東西，我壹只手也可以把妳捏死。”
　　趙直道：“那可未必。”
　　隨後，趙直將鋼條遞給了孔武。
　　孔武放在手裏把玩了幾下，然後用雙手掰了掰，試了試力度。
　　“讓開點。”
　　孔武半蹲下身子，對準了水泥的裂縫，將鋼鐵硬生生插了進去。
　　他雙手握著鋼條，試圖讓其在裂縫中滑動。
　　他手臂上青筋暴起，眉頭緊皺，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終於，鋼條開始移動了，水泥上的裂縫也開始變寬變長。
　　隨後，他開始猛烈地鑿著水泥裂縫的四周。
　　鑿得差不多了之後，他將鋼鐵插進了水泥的裂縫裏面，試探了幾下，手腕驟然用力，猛地往上壹挑。
　　“啪！”地壹聲響。
　　壹塊巴掌大的水泥塊從地面上脫落了下來。
　　孔武如法炮制，接連撬開了好幾塊水泥。
　　十幾分鐘之後，汗流浹背的孔武終於直起了身子。
　　“好了。”孔武將鋼鐵遞給了趙直，眼神中帶著壹絲不屑。
　　趙直的嘴巴動了幾下，但卻沒有說話，他將鋼條緊緊抓在手中，然後彎下腰，用手將井蓋上殘留的水泥塊抹開，壹個鐵環顯露了出來。
　　趙直深吸了壹口氣，抓住了鐵環。
　　他拉了壹下，鐵環沒有動。
　　他用上全身的力氣又拉了壹下，還是沒有動。
　　他擡起了頭，看著孔武，笑了笑。
　　孔武的臉上沒有表情，他緩緩蹲下身子，和趙直壹起拉住了那個鐵環。
　　四只手同時用力。
　　幾秒鐘之後，井蓋上發出了‘嘎啦’壹聲響。
　　兩個人同時將力氣泄了下來，然後開始慢慢拉。
　　井蓋開始上升，最後，終於被徹底拉開了。
　　壹股陰森的寒氣從裏面沖了出來。
　　涼颼颼的，讓趙直臉上冒出的汗珠轉瞬就凝固住了。
　　“下面是什麽？”趙直問道。
　　“不知道，我沒下去過。”孔武搖了搖頭，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謊。
　　“妳應該知道通過這裏能夠逃出這家病院對嗎？”趙直試探性地問道。
　　“每壹個地方的下水道都會通往外面，但裏面錯綜復雜，稍微不留神，可能就被困死在了裏面。”孔武不置可否。
　　趙直道：“但除了這裏之外，好像還沒有第二條出去的途徑。”
　　孔武：“好像是這樣——妳到底下不下去？”
　　趙直在心底盤算了壹下，從他進入負二樓，差不多過去了壹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現在是四點左右。
　　時間還有，但不充足，他可以進入先看壹看裏面的狀況，再出來，這樣他們之後的行動就會更加具有目標性。
　　“我當然要下去。”趙直盯著孔武的臉，“但不會太久。”
　　“我在上面等妳。”孔武道，“我希望還能等到妳。”
　　趙直冷笑了壹聲，沒再說話，他俯下身子，雙腳緩緩放進了井蓋裏面，找到了鐵梯的落腳點之後，便將身子也探了進去。
　　鐵梯的梯條已經腐朽，隨時都會斷裂。
　　趙直雙手把住梯柱，盡量讓自己雙腳上的重量減弱。
　　不知不覺，已經往下爬了五六米的距離。
　　趙直擡起頭，往上看了壹眼。
　　隱隱約約能夠看得見上面有壹團光亮，他忽然想到，如果孔武將井蓋合上，那自己就可能被困死在裏面了。
　　當然還有各種各樣死去的方式，他現在已經處在最危險的境地。
　　他索性不想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壹步，就聽天由命吧。
　　又往下爬了五六米之後，終於觸到了地面。
　　他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打火機，‘啪’地壹聲點燃了。
　　這下面的構造看起來不像是純正的下水道。
　　四周的空間很寬敞，頭頂的墻壁不是很高，但看起來卻很結實，像是有人專門修理過。
　　趙直的眉頭壹皺，壹個名詞躍入了他的腦海——防空洞。
　　這裏看起來像是防空洞壹樣。
　　手中的打火機已經發燙，他急忙熄滅了。
　　在壹片黑暗中，他靜靜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滴答滴答！”有水滴從頭頂滴落。
　　腳下黏糊糊的，趙直的腳步下意識地移動了壹下。
　　“啪！”地壹聲，他再次點燃了打火機。
　　他左右看了壹眼，左邊漆黑壹片，右邊也是漆黑壹片。
　　他微微仰頭，腦中思量著，他們此時的位置是普通病區的禁閉室負二樓最右邊的正下方，要想順著下水道爬出精神病院，那肯定是往右邊的方向前進，往左邊的話，是往重病樓的方向去了。
　　他決定往右邊走去。
　　同時，他熄滅了打火機。
　　“滴答滴答！”水滴聲從頭頂上傳來。
　　其中壹滴正好落在了趙直的額頭上，黏糊糊的，帶著壹股涼意。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感覺到，四周的空氣溫度很低，壹股強烈的涼意席卷而來。
　　趙直禁不住抱住了自己的雙臂，只幾秒鐘的時間，他就感覺自己的牙關都開始打顫了。
　　他晃動了壹下身子，額頭傳來了壹陣瘙癢，他用手指去抓了壹下。
　　瘙癢感減輕了很多，但還是有些不舒服。
　　但是他現在來不及管這些小事了，他加快了腳步，往前面走去。
　　走壹小段距離，他就點亮打火機，查看壹下路線。
　　前方還是黑漆漆的，但是頭頂的墻壁卻開始壓低，趙直不得不彎下身子前行。
　　這個動作很損耗體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
　　又往前走了壹會，面前忽然出現了壹個岔路。
　　是兩個管道的入口，出現的有些突兀，好像是硬生生將這條甬道切開了壹樣。
　　趙直想了壹會，選了壹條右手邊的管道鉆了進去。
　　管道內汙穢叢生，惡臭撲鼻。
　　看來這是真正的下水道了。
　　他堅持著往前爬了壹會，管道忽然便寬了起來。
　　趙直感覺有些奇怪。
　　然後又走了壹會，管道又變細了。
　　趙直忽然有些猶豫了起來。
　　他有壹種不祥的預感。
　　他根本不知道這根管道通往哪裏去……
　　時間也已經不早了，他準備立刻打道回府。
　　他艱難地調轉過身子，往回爬了起來。
　　“砰！”地壹聲，他的腦袋撞到了壹個硬物上。
　　他急忙點燃了打火機。
　　正前方竟然被堵死了——
　　幾分鐘之前，他就是從這裏爬進來的，怎麽會忽然多出壹道墻！
　　難道自己爬錯了方向？
　　他敲打了幾下，確定不能用蠻力打開之後，便轉過身，朝後爬著。
　　剛剛爬了壹會。
　　“砰！”地壹聲，他的腦袋再次撞到了壹個硬物上。
　　趙直的心壹下子沈了下去。
　　“不可能……”
　　趙直在心底嘶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而下。
　　在打火機的火焰照射之下，在趙直的正前方，赫然又出現了壹道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