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利奧波德，妳的靈魂呢？

　　科羅拉多河灣，殷家汗部大寨。
　　寨子外面的戰場上，全是西班牙皇軍的屍首，大隊大隊的西班牙皇軍俘虜有氣無力的在殷家汗部武士的押送下走下戰場。
　　策淩敦多布正在壹群親兵的簇擁下，誌滿意得策馬進入寨子的西門——門已經被轟毀了，門裏門外的屍首還沒清理掉，層層疊疊的填滿了門外的壕溝，鋪滿了進入大寨西門的通道。這裏曾經打了壹場河灣之戰中最激烈的交手戰。被菲利普大主教用大金矛鼓動起來的西班牙皇軍官兵從曾經頂著左輪轟和手榴彈的火力，朝著這裏發動了七八輪的猛撲，前前後後有上千西班牙皇軍在這裏戰死，而陣亡於此的殷家勇士也上了百數……對於總人口才數萬的殷家汗部而言，這損失也實在不小了。
　　策淩敦多布的馬蹄踏著西班牙皇軍的屍體走著，壹直進入了大營門內。門裏面坑坑窪窪的，都是3磅跑和12磅臼炮打出來的彈坑。壹具具用白布包裹的殷家勇士的屍體整齊擺放在那裏——這些都是被俘的西班牙皇軍在殷家汗部官兵的驅使下從戰場上擡下來的殷家勇士的屍首。數量也不算少！策淩敦多布數了數，有二百四十多具！
　　另外還有壹些傷員也被擡了下來，正由殷家汗部的大夫在進行救治——都是正宗的蒙古大夫！
　　不過他們的蒜藥都是正品，還接受過公醫堂的培訓，知道該怎麽消毒，怎麽處理傷口，怎麽取出打進身體裏面的子彈——用刀子切割開傷口附近的皮肉，然後用手指伸進去掏，掏出子彈後再清洗傷口，然後縫合，最後上蒜藥殺菌……整個過程就是壹場酷刑！
　　雖然手術過程非常野蠻，看著就疼！但是效果還是可以的，大部分人都能活下來，砍手砍腳的截肢手術也很少出現。
　　和同時代的西醫相比，“商醫”的確是太先進了！
　　紅衣主教菲利普的那半張臉也被“商醫”用醫用甘蔗酒和蒜藥搶救回來了，現在還用紗布裹了起來，應該是保住了。不過菲利普依舊心如死灰——臉皮保住了有啥用？靈魂已經沒有了！
　　作為教廷的首席驅魔師，他雖然沒有壹點法力，也不會運用法力，而且也沒有成功驅逐過壹個惡魔，但他的理論知識是很充足的，知道自己已經失去靈魂了！
　　當他喊出“妳們別殺我，我要見魔鬼”的時候，他就已經和魔鬼達成了交易……既然和魔鬼達成了交易，那靈魂就已經屬於魔鬼了，只等他壹咽氣，魔鬼就會收走他的靈魂，他的靈魂就會墜入地獄！
　　現在就是上帝肯原諒他，他也沒救了，除非上帝為了他把魔鬼抓到火湖之中……可問題是，商方的魔鬼好像不是路西法，而是個什麽擁有“火箭筒”、“手榴錘”和“飛劍”等三件魔寶的至聖。上帝要想抓他恐怕也不容易吧？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又開始哭鼻子了，哭得那叫壹個傷心啊！
　　“西班牙皇帝，別哭了，我們商方國不會殺妳的……”
　　就在紅衣主教菲利普哭得正來勁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拉丁語，還提到了西班牙皇帝！
　　菲利普就是壹楞，心道：“利奧波德也給抓了？不能吧？他跑得可快了，蘇丹都抓不住他……”
　　想到這裏，他趕緊捂住臉回頭張望，結果就看見壹長相和服飾都很像蒙古人的印加大人物，同壹個穿著交領布衣的小個子商方人壹起撩開，帳篷的簾子進來了。
　　剛才說西班牙語的就是那個小個子的商方人，他也是個新商方人，姓李，是那個早年跟隨朱和墭打天下的潮州土豪李有財的小兒子，名叫李光祖。因為老爺子沒什麽大能耐，功勞不大，只是憑著資歷混了個伯爵，還沒拿到世襲罔替的鐵卷。所以身為小兒子的李光祖也就沾不了多少光，而他又不願意依著老爺子的安排棄官從商——雖然潮州人喜歡做買賣，但是身為爵二代，還出身復國功臣門第的李光祖並不甘心情願去當個奸商，他還是想要建功立業。不過東亞那頭看著沒有多少功業可以給他建了，所以他在廣州海京大學（原海珠大學）畢業後，靠著老爺子的贊助，謀了個商方國的方伯，然後飄洋過海到新大陸來投奔廣府第三書院的老同學蘇占洋了。
　　因為他念過大學，能說壹口流利的拉丁語——雖然大明的“自然法術”在朱和墭和萊布茨尼的努力發展很快，在許多方面都領先於歐洲。但歐洲那邊還是有許多數學和自然哲學方面的知識是發展“自然法術”所必須的。而且歐洲的數學現在已經發展到微積分了，朱和墭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和必要再搞壹套東方算學。吸收歐洲的數學，再用這個工具加快大明自然法術的發展，才是上上之策。畢竟朱和墭是個“魔法師”，不是數學家。而要吸收歐洲的自然哲學和數學知識，掌握拉丁文還是必須的。畢竟這個時代歐洲人的學問都是用拉丁文記載的。
　　另外，拉丁文還是這個時代歐洲人外交語言。各國的君主、大臣、外交官壹般都能說壹口流利的拉丁文，連比較落後的羅剎國的彼得壹世也能說壹口拉丁文。
　　所以掌握拉丁文的大明學子也比較容易混到壹個外交官的差。李光祖就在好友蘇占洋的提攜下，當上了商方國的典客寺丞。還被派到了殷家汗部當中，負責殷家汗部和西方人的外交。
　　這個專業外交官撩開簾子，走進關押西班牙皇帝的帳篷，壹瞅見所謂的利奧波德，馬上就知道搞錯了……利奧波德怎麽可能穿上紅衣主教的衣服？
　　“侯爺，他不是利奧波德！”李光祖趕緊用壹口潮州腔的“商語”對邊上的策淩敦多布說，“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紅衣主教……就不知道是墨西哥的紅衣主教還是古巴的紅衣主教了？”
　　“什麽？不是利奧波德？”策淩敦多布好不失望，但還是不死心，“李方伯，妳再好好問問他！”
　　“是！”李光祖接過命令，然後就用拉丁文問，“那個穿紅衣服的，妳什麽人？為什麽要冒充西班牙皇帝？老實交代！”
　　冒充西班牙皇帝？我有嗎？紅衣主教菲利普趕緊否認道：“我沒有冒充過西班牙皇帝，我什麽時候說我是西班牙皇帝？我是羅馬教廷首席驅魔師兼宗教裁判庭大法官，樞機主教菲利普。”
　　“侯爺，他說他是紅衣主教，還是什麽教廷驅魔人和宗教裁判庭的大法官。”李光祖馬上把菲利普的話用“潮州商語”轉告給了策淩敦多布。
　　“驅魔人？宗教裁判庭大法官？他來得克薩斯幹什麽？”策淩敦多布問，“咱們這裏又沒有魔鬼，也沒人要他斷案子。”
　　李光祖面孔壹板：“妳，老實交代，妳來得克薩斯幹什麽？這裏又沒有魔鬼。”
　　沒有魔鬼？妳們不就是！
　　菲利普很想實話實說，但是他卻硬生生忍住沒說出口。
　　“是……是教宗陛下覺得妳們商方國的軍隊有，有魔法，所以讓我帶著聖矛來新大陸和妳們鬥爭。”
　　“侯爺，”李光祖說，“他說他是帶著天主教的那根聖矛來新大陸和咱們的至聖鬥法的。”
　　“聖矛？”策淩敦多布想了想，“就是那根大金矛啊！來人，快去丹津侯爺那裏找他把大金矛要來……那是天主教的聖物，可以換很多錢的，可別玩壞了！”
　　“是！”
　　壹個策淩敦多布的親兵應了壹聲，趕緊出了帳篷去找丹津鄂木要“聖矛”了。
　　看到手下去找大金矛了，策淩敦多布才對李光祖說：“李方伯……該和他說正事兒了！妳看看這個紅衣主教該要多少比較合適？”
　　“這個……”李光祖想了想，“紅衣主教是親王銜，大金矛是聖物，兩個相加要五十萬銀圓不算多，咱們還抓了不少俘虜……留著也費糧食，不如也讓他們拿錢來贖吧。
　　至於得克薩斯的地盤恐怕得另算了。”
　　策淩敦多布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就這麽和他說！他，再加上壹萬多個西班牙俘虜，還有那根大金矛，至少得給兩百萬銀圓，少壹塊本侯就要把他五馬分屍！另外，讓西班牙人利索點趕緊滾出得克薩斯！”
　　“是！”李光祖重重點頭，然後又用拉丁文對菲利普說，“菲利普，我們策淩侯爺說了，妳趕緊寫個信，讓羅馬教廷和利奧波德皇帝拿壹百萬銀圓來贖妳還有那個什麽聖矛！還有壹萬幾千俘虜，壹個給二百，攏共要三百萬。這總數就是四百萬銀圓，少壹枚就要妳的命！
　　另外，得克薩斯乃是我大商殷家汗部固有之地，妳讓西班牙人趕緊滾蛋……要不然我大商天兵可就要去墨西哥城殺利奧波德了！”
　　……
　　轟隆壹聲，利奧波德皇帝已經把辦公桌給掀了。嚇得他的那個年輕英俊的侍衛和皇後特雷澤都是壹哆嗦，還互相看了對方壹眼，然後又趕緊把目光移開。
　　“皇帝陛下，發生了什麽？”
　　剛剛走海路從庫裏亞城堡返回墨西哥城（在阿卡普爾科上岸）紅衣主教德拉馬加拉哆哆嗦嗦的發問了。
　　這段時間阿茲特克的“蒙闖王”越鬧越大，據說已經拉起了二十萬人的隊伍！而歐根中將對鬼門關的佯攻又沒什麽用……那個“蒙闖王”似乎憋足了氣力就要打墨西哥城了！該不會是“蒙闖王”的大軍逼近墨西哥城了吧？
　　“敗了，敗了！洛林公爵和菲利普大主教在得克薩斯敗了……”利奧波德皇帝臉色漲得通紅，眼匡裏面含著淚水，“損失了兩萬多人……八個旅幾乎全軍覆沒！連菲利普大主教都被印加人抓了，聖矛都被他們搶走了！”
　　利奧波德皇帝突然怒吼壹聲：“該死的查理，還我的軍隊……”
　　利奧波德皇帝的辦公室裏面壹片死寂，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真的嚴重了！
　　西班牙帝國在美洲的可戰之兵攏共就十幾萬，現在壹下損失了兩萬多……百分之十幾就沒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天主教的那根聖矛和教廷首席驅魔人壹起折在了得克薩斯！
　　這意味著新西班牙和秘魯這兩塊地盤上的印第安人、混血印第安人很快就要面臨信仰危機了！妳個聖矛都給魔鬼搶走了，普通人的信仰能不危機嗎？
　　而西班牙帝國在美洲的統治，就是依靠天主教信仰進行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特雷澤皇後終於反應了過來，她的眉頭緊擰了起來：“陛下……我們現在應該設法尋求和平……至少我們不能同時和商方、阿茲特克兩國保持戰爭狀態。否則我們很有可能會失去整個新西班牙！”
　　利奧波德沈著聲說：“印加人釋放的俘虜帶來了菲利普的親筆信……他說，那些印加人和商方人要求我們拿出四百萬大明的銀圓或是等價的比索去贖回所有的俘虜以及聖矛。另外，商方人和印加人還要求我們退出得克薩斯！我決不能接受這種屈辱的和平！”
　　屈辱的和平沒有什麽……但是和魔鬼的交易卻有可能讓利奧波德失去靈魂！關系到靈魂的去向，利奧波德就不敢讓步了。
　　作為他的枕邊人，特雷澤皇後當然知道皇帝愛自己的靈魂勝過愛他的國家，但她還是希望皇帝能和大明的魔鬼交易。所以她就斟酌著對利奧波德說：“陛下……我們當然不能和魔鬼交易，但是聖經並沒有規定我們不能和魔鬼談判。我們完全可以通過談判拖延換取重整軍備的時間。
　　利奧波德又看了看紅衣主教德拉馬加拉：“主教殿下，您怎麽認為的？我能和他們談判嗎？我的靈魂……”
　　德拉馬加拉看了眼特雷澤皇後，發現對方的眼神相當犀利，只好點了點頭道：“皇帝陛下，只有達成交易才算和魔鬼交易，如果交易沒有達成，自然不會危及到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