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畫像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 by 實心熊
2020-11-29 22:14
第壹個察覺到後面異常的敵人並沒有及時提醒其他夥伴,在前面的同伴擁擠著向已經被沖開了個缺口的矮墻方向擠去時,那個人疑惑的停下來轉身向後面望去,他的臉上掛著不解,如果不是聽到炮聲本能回頭看看,他也不會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這個人以前曾經見識過火炮的威力,甚至還險些送命,所以當聽到炮響時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同時回頭,但是除了樹林邊隱約騰起的壹團煙霧,他卻沒有看到飛過來的炮彈,相反樹林另壹側的邊緣卻忽然炸起壹片碎雪,甚至還隱約有人影傾倒的晃動。
難道打偏了,還炸到了自己人?那個人猶豫著停下來看著,可接著他就發覺不對勁!
幾個騎在馬上的身影正迅速沿著樹林邊緣向放置火炮的地方沖去,同時更多的身影則從兜著圈子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那些騎兵的速度,還有他們手裏隱約揮舞的馬刀,這絕不是他們自己熟悉的騎兵!
那個人終於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麽,他立刻向著前面的同伴發出吶喊警告,但是他的聲音完全被前面的廝殺聲掩蓋,當壹個騎兵終於因為發現了異樣跟著吼叫引起同伴註意時,波西米亞人揮起的馬刀已經從他們的頭頂降臨了下來!
波西米亞人永遠不會和敵人糾纏,他們會利用自己嫻熟的技術控制馬的方向,會讓聰慧的戰馬和他們如跳舞般依靠靈活的轉向讓敵人頭昏目眩,更會利用馬刀揮舞時那輕靈的揮斬抹殺在給敵人可怕壹擊後立刻狂飆而去。
所以當看到有幾個已經沖過矮墻,闖進營地的敵人忽然發現因為身後大亂變得孤立無援驚慌要退回去時,亞歷山大在舉起剛剛換手的火槍對著離得最近的壹個敵人開火之後,立刻隨手扔掉火槍同時舉了劍。
“沖擊,趕跑他們!”亞歷山大對著離得最近的幾個阿格裏人吶喊,他知道這些新兵會因為突然遭遇襲擊變得膽戰心驚,也會因為戰鬥的殘酷動搖膽怯,但是他們有個那些傭兵比不了的優點,就是當他們聚集在壹起的時候,因為之前不斷的訓練已經形成的近乎機械的對命令的反應,哪怕接下來他們會因為這個命令損失慘重立刻崩潰,但是在命令之初他們還是會嚴格遵守命令。
正是這種勇敢,沖動而又遵守命令,是油滑的傭兵們不能相比的。
那些阿格裏人沒有讓亞歷山大失望,雖然接下來他們立刻因為對方刺過來的長矛有些踟躕不前,但是這短暫的僵持已經足以讓亞歷山大看清了敵人後面發生的壹切。
波西米亞人不住來回晃動的身影從敵人的後面匆匆掠過,他們每壹次的襲擊都顯然給敵人造成了傷害,之前那些不但協助,甚至還試圖趁著混戰利用戰馬的速度直接沖進營地的敵人騎兵已經完全顧不上再襲擊營地,而是和波西米亞人向後追逐著展開了廝殺,但是波西米亞人顯然並不想和對手糾纏,他們總是壹擊即退,甚至會立刻跑向樹林,但是只要那些敵人騎兵稍微放慢速度,他們就會迅速掉頭沿著樹林或是河岸邊,再次向不知道是該繼續進攻營地,還是回頭對付波西米亞騎兵的步兵發起襲擊。
“我真該感謝納山。”亞歷山大衷心的對老丈人發出了感激之辭,當看到遠處樹林邊緣那些晃動的身影時,他先松了口氣然後才發覺全身冰涼,對火炮的畏懼在這壹刻徹底變成了濕透內衣的冰涼冷汗。
不知道第壹個逃跑的是誰,但是敵人當中有人先是用壹種聽不懂的語言大叫壹聲,立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喊叫起來,這些原本顯得驚慌茫然的敵人好像忽然得到了命令般四下奔逃,他們有些沿著營地邊緣和河畔奔跑,有些幹脆就趁著騎兵正與波西米亞人糾纏,直接向著樹林裏逃去。
“把他們都趕緊樹林!”
亞歷山大帶頭越過矮墻,他知道敵人是要逃跑,但是這也是他需要的,他根本不想在這裏與壹股莫名其妙出現的敵人打個妳死我活,更何況這股敵人居然還帶來了壹門火炮。
現在他只要能把敵人趕走就可以,他相信對正在被追殺的人來說,黑暗的樹林固然是他們躲避追殺的藏身地,可正因為這樣,求生的本能會讓他們徹底放棄繼續戰鬥,只會想著盡快躲進去逃掉性命。
而寬闊無遮的河岸也的確幫助了這些敵人,盡管波西米亞人不停的追趕,但是依舊有大半的敵人趁機逃進了林地。
而他們壹旦鉆進樹林,就立刻消失在黑暗之中不見蹤影。
“大人,不要追了!”壹個波西米亞騎兵壹直奔到亞歷山大面前,讓個圈子兜住戰馬擋在他的面前“他們進了樹林。”
“哈,逃進樹林了嗎?”亞歷山大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的胸口不住喘息,在這個寒冷的冬夜,他感到全身火熱更是口渴的要命,他扭頭向身後看看,到這時才發現壹場短暫的戰鬥之後,河岸邊的雪地上已經是猩紅壹片,地上倒著了不少的還在痛苦呻吟的身影,而有些壹動不動的,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這可真是壹場意外的戰鬥。”亞歷山大喘息著慢慢坐在地上,他知道這場戰鬥其實從頭到尾不但短暫,甚至根本就是還沒有完全開始就匆匆結束的鬧劇,但是不知道怎麽,他的心卻跳得異常厲害,甚至回想壹下比當初布魯依尼谷地與法國人的戰鬥還讓他感到驚心。
然後他立刻想到了讓他感到畏懼的原因。
“那門火炮在哪,帶我去看火炮!”亞歷山大忽然跳起來,他顧不上手腳還酸痛的厲害,在壹個騎兵帶領下深壹腳淺壹腳的跑到樹林邊緣壹塊略微凸起的土丘上。
當看到那門比他想象中塊頭要小上很多的火炮後,亞歷山大略微楞了壹下,然後才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是這個東西?”亞歷山大伸手在那還沒有完全冰冷的炮身上撫摸了壹下,當他的手感覺到跑身厚實的質感時,他扭頭向著布拉恰諾湖上遊方向看了看,再略微回憶了壹下之前看到地圖上的那條經過湖畔的道路,亞歷山大的臉上慢慢變得陰沈了下來。
亞歷山大並不知道門看上去明顯個頭小了很多的火炮叫什麽名字,更不知道這種鷹炮其實能夠射擊的彈丸還不到2磅,但是當他想到布拉恰諾湖邊那條壹邊靠湖壹邊是陡坡的道路時,他卻知道哪怕就是使用這麽壹門看上去似乎威力不大的火炮,如果是在那種地形設下埋伏,也足以能對他的隊伍造成巨大的傷害了。
如果可能,也許這門炮就完全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大人,有幾個活著的,”壹個火槍兵跑過來,他的目光裏透著興奮,對這些剛剛嘗到血腥與勝利果實的阿格裏人來說,每壹次的勝利還是讓他們感到喜悅興奮的,這恰恰說明他們還不夠成熟,也許當有壹天他們對這種殺戮完全看淡時,他們也就成了所謂的老兵。
“問問他們都是誰。”亞歷山大命令著,他當然知道這不是隨便問幾句就能知道的,即便是阿格裏人也不會對俘虜仁慈,果然很快就傳來了痛苦的慘叫,然後壹個全身顫抖嚇得不輕的人被幾個士兵拽到了亞歷山大面前。
“我只是個當兵的,我和別人壹樣,”那個人看上去有些肥胖的臉上沾著已經發黑的幹硬血漬,當看到亞歷山大時他忽然身子顫抖了壹下,眼中露出了異樣神色“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大家都聽自己頭領的命令,這是隊長給我們找的活。”
“給妳們找的活?”亞歷山大走到這個顯然之前已經吃了不少苦的傭兵面前,看著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腿上已經斷了大半截,晃晃蕩蕩的綁腿,倒是有些相信這些人只是臨時召集起來的了“告訴我妳的隊長在哪?”
“我不知道,也許死了也許逃跑了,”俘虜緊張的說“我們前些天還在附近壹個城鎮裏,我們是跟著貢薩洛來打法國人的。”
亞歷山大壹皺眉問到:“妳是說妳們是聯軍?”
“不,啊是,”俘虜語無倫次的說“我們只是壹群拿錢打仗的,貢薩洛之前召集我們專門在沿途襲擊法國人還有他們的補給隊伍,現在法國人已經讓貢薩洛趕跑了,我們現在就閑下來正等著找其他活幹呢。”
“然後妳的隊長就對妳們說,有壹筆襲擊我隊伍的買賣?”亞歷山大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那麽妳告訴我這門火炮是怎麽回事,我不相信壹群靠搶劫為生的傭兵還會特意帶著壹門火炮。”
身後的波西米亞人把馬刀架在了俘虜的脖子上,冰冷的刀身刺激得俘虜壹陣激靈,刀刃立刻劃破了他的皮膚,血水順著脖子流到了肩膀上。
“別殺我!”俘虜驚恐的叫喊著“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許連我的隊長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火炮是他帶來的,不,其實是他安排在湖邊的,可妳們沒有來,後來才知道妳們走錯方向了,所以我們才循著湖的下遊照過來的,這火炮也是那個人堅持要帶來的。”
“妳說的那個人是誰?”亞歷山大拽著俘虜走向已經被堆積在火炮旁邊排成壹排的屍體前“把妳說的這個人找出來。”
俘虜哆嗦著翻動那些屍體,當把壹具被披風裹著的屍體翻過來時,他身子壹顫然然後直起身子舔著嘴唇指了指“就是他,我的隊長還有其他幾個當頭的都聽他的話。”
亞歷山大走過去看了看,這是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也許是因為冬天死後血液凝固的快,他臉上看起來顯得黝黑而掛著層灰色,從他的臉龐上亞歷山大隱約察覺到這個人似乎有著壹張和大多數歐洲人不太相符的臉。
或者說,這是壹張略帶著些混血痕跡的臉。
“他叫什麽?”
“大人我不知道,我們都不認識他,也許連我的隊長都不熟悉,這壹切都是他安排的。”俘虜盡量撇清著。
亞歷山大慢慢轉過身看著俘虜那張局促不安的臉,然後搖搖頭說:“妳沒說實話,妳說只有這個人知道壹切,可妳在剛才看到我時候那樣子說明妳是認識我的。”
亞歷山大的話讓俘虜臉上霎時露出驚慌,他向後壹步卻立刻被波米亞人的馬刀再次架住。
亞歷山大從旁邊的火槍兵手裏接過槍來,槍口先對準了俘虜的胸口,然後慢慢向下頂在了他的肚子上。
“這壹下不會要了妳的命,”亞歷山大說“只會打破妳的肚皮,然後我們只要不管妳,妳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這麽冷的天很快妳的傷口就會被凍傷然後潰爛,妳的腸子會從傷口的破創處擠出來凍成壹條條的,也許稍微不註意就會扯斷,即便妳自己能及時包紮上也許能多活幾天,可活的時間越長妳的痛苦越多,相信我這種痛苦最後會讓妳寧可選擇死後下地獄的自殺,也不會願意繼續忍受下去的。”
俘虜的臉色變得恐怖莫名,他過去雖然也折磨過人,但從沒想到過只用幾句話就能讓壹個人精神崩潰,他嘴唇不住顫抖,終於伸手指向地上那個披風男人的屍體。
“是他,他身上有壹幅妳的畫像,他讓我們所有人都仔細看過,然後說只要能找到妳,不論是殺死還是活捉都會有壹大筆賞金。”
亞歷山大略感意外,他相信波西米亞人之前肯定已經搜刮走了這些屍體身上的東西,所以他有些懷疑的看了眼俘虜,然後示意旁邊的波西米亞再搜搜這個人。
很快,壹張疊起來的紙從這個人外套的壹個小口袋裏找了出來。
看著上面的畫像,亞歷山大不由有些失神。
這的確是他的畫像,可以看出,作畫的人雖然畫技平平,卻勝在惟妙惟肖,看著畫像上的自己,亞歷山大也不能不承認這幅畫的確很像。
但是讓他意外的並非是這個人身上怎麽會有壹幅自己的肖像畫,而是這幅畫上的自己引起了他的註意。
畫上的亞歷山大,儼然穿著壹身當初在聖賽巴隆修道院裏穿的修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