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談條件

　　“絕不可能。”
　　元昭天子冷眼看向李信，怒聲道：“妳以為妳還是我大晉的太傅麽！妳在西南蓄養私兵，陰謀作亂，早已經是朝廷的反賊，妳壹個反賊，進京來跟朕要兵，是李師妳太過愚蠢，還是妳把朕當成了軟弱可欺的傻子？”
　　這個當口，從京城調兵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李信開口說出這句話，心裏也沒想著能成，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淡淡的看了壹眼天子。
　　“陛下不要著急，我可以開價，陛下也可以還錢，慢慢談就是了。”
　　他開口道：“我只領禁軍右營兩個折沖府北上，如何？”
　　天子冷笑道：“妳既回來了，便休想出京！”
　　靖安侯爺看著天子，笑著說道：“陛下從小在我府中長大，應該清楚整個太康年間我都在京城裏，幾乎很少出京，因此西南軍與平南軍大不壹樣，平南軍是平南侯府兩代人親自經營出來，平南侯府可以任意操控，但是西南軍不壹樣，西南軍的前身是舊南蜀的遺民以及平南軍的殘部整合而成，在這個過程中，我只牽了線。”
　　說到這裏，李信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對西南軍的掌控力度，遠沒有陛下想的那麽強。”
　　“也就是說，不管我在不在西南，西南軍該怎麽樣還是會怎麽樣，陛下把我關在京城裏，或者殺了我，局勢只會更壞，不會比現在好。”
　　元昭天子緊皺眉頭。
　　的確。如李信所說，從太康三年壹直到太康八年，這段西南軍成型的時間裏，李信壹直都在京城裏沒有動彈過，他充其量只是牽了線，不太可能完全掌控西南軍。
　　元昭天子沈默了壹會兒，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李信對面，擡頭死死地看著李信的眼睛。
　　“朕想不明白，若以利益，北邊的戰亂平息，對西南有百害而無壹利，老師為什麽要只身入京，以身犯險？”
　　靖安侯爺聳了聳肩膀。
　　“純以利益，我現在不應該站在這裏，而是應該去北邊與宇文昭結盟，順便再策反壹下種家，這樣不出四五年，便可以三分大晉天下。”
　　“可是我沒有這麽做。”
　　李信靜靜的看著天子，呵呵壹笑：“陛下可以認為，我是個不忍心看到大晉生靈塗炭的爛好人。”
　　天子怒視了壹眼李信。
　　“妳若是爛好人，西南如何會有這麽個造反作亂的西南軍！”
　　“沒有我，平南軍恐怕至今仍在，與現在也沒有什麽差別。”
　　天子被這句話噎住了，他看著李信，想要開口爭辯，但是又說不出什麽話。
　　的確，早年平滅平南軍，李信在其中出了大力氣，沒有李信，平南侯府恐怕至今仍然健在。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終於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然後他看著李信，咬牙道：“妳是朕的老師，也是朕的姑父，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朕給妳最後壹條路！”
　　“妳現在交出天雷的方子，朕可以不殺妳，妳留在京城裏，依舊是朕的太傅，大晉的靖安侯府，至於妳在西南留下的這些麻煩，以後也跟妳沒有關系，朕會壹點壹點的處理幹凈！”
　　“北邊的事情，也用不著妳來操心，我大晉的體格仍在，區區壹個宇文部，壞不了大晉的根基。”
　　他看向李信，緩緩開口：“老師，這是妳最後壹個機會，也是我姬家跟老師之間，最後壹點香火情分，希望老師能夠慎重。”
　　李信搖了搖頭。
　　“陛下妳還價太狠了，談生意沒有這麽談的。”
　　“朕不是在跟妳談生意！”
　　元昭天子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這是朕做出的決定，妳同意，咱們兩家還是親戚，李家的兒女以後仍然是大晉的皇親國戚，妳要是不同意，無非魚死網破，玉石俱焚而已！”
　　“便是我大晉的國祚終了，朕也不會受妳要挾！”
　　看著激動異常的天子，李信先是微微皺眉，然後開口道：“不如這樣，陛下給我兩個折沖府，外加葉茂跟我壹起北上，等北邊的事情了了，我把天雷的方子交給陛下，如何？”
　　“妳當朕是三歲孩童？”
　　天子怒聲道：“朕今年已經二十，不是當年那個在靖安侯府裏，跟在妳身後的小太子了！”
　　“我這壹輩子，很少騙人。”
　　李信面色平靜。
　　“我說給陛下，就壹定會給。”
　　老實說，李信提出的這個條件，還是很讓天子心動的。
　　天雷啊……
　　西南倚之，在同等兵力的情況下，就敢開口說三個月之內破漢中出蜀！
　　這幾年時間，天子心裏最掛念的東西，除了李信之外，就是這個天雷了，這幾年工部用李信留下來的那兩個“樣本”，不知道弄了多少次，才琢磨出了壹點點火藥的雛形，如果能直接拿到手，那……
　　北邊的異族，將再也不是什麽問題了！
　　天子呼吸有些粗重了，他看了壹眼眼前壹身布衣的老師，聲音有些沙啞。
　　“要是朕不答應呢？”
　　“那便如陛下所說，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靖安侯爺淡淡地說道：“不瞞陛下，這幾年時間不少姬家人給我寫過信，大多是散布在大晉各處的藩王，他們在信裏寫了什麽，我不說陛下也應該知道。”
　　“西南隨時可以挑選壹位宗室出來，舉起清君側的大旗造反。”
　　“北疆的宇文部，人口在恐有百萬之眾，鮮卑部可以全民皆兵，壹旦給他們在邊關撕開壹個口子，他們可以從這個口子裏湧進來，占據北周祖地，到時候陛下用什麽把他們趕出去？”
　　“用三十萬京畿禁軍？”
　　李侯爺呵呵壹笑：“京畿禁軍仍在，可是大晉再沒有第二個葉晟了。”
　　元昭天子坐在龍椅上，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今年不過二十歲而已，放到後世可能還是個學生，盡管做了幾年皇帝，但是畢竟還有些稚嫩，如今大晉南北交困的局勢落在他的頭上，讓這個年輕人心理壓力已經大到了壹定的程度，他思索了許久之後，才睜開眼睛看向李信，咬牙道：“李師這幾年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朕無法相信。”
　　“妳現在在這裏，把天雷的方子寫出來，朕讓工部試過之後，便讓李師領著三個折沖府還有葉家的人北上，至於西南的事情，先擱置壹邊，等處理完鮮卑人之後，再談不遲。”
　　李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天子拱了拱手。
　　“陛下不信我，我也信不過陛下，既然談不攏，那麽陛下不妨思考幾天，我就住在靖安侯府裏，等陛下召見。”
　　說到這裏，李信緩緩說道：“臣可以不要三個折沖府，只帶葉國公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