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詩經·小雅·鹿鳴之什-《采薇》

　　大概是漢部這邊在拼命地備戰，李壇也是不斷出擊襲擾遼東境內的部落、城鎮什麽的，某天卻突然被嚇尿了。
　　是真的嚇尿了！李壇這壹路燒殺搶掠蠻高興，但撒出去的探子突然回報，說是在東南方向發現大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軍，少說也有小十萬！
　　原來是慕容皝覺得派使節有些不靠譜，再則就是內心裏那口氣真的有些憋不住。他們本來是要北上，直接走玄菟郡去扶余國，結果半路拐了壹下，來遼東狹隘半島附近了。
　　劉彥收到消息的時候，老實講盡管內心裏早有準備，可還是忍不住發怵了那麽壹下下。
　　“十萬？”呂泰直接就是滿臉鐵青，幾乎是咆哮地問李壇：“沒錯吧！？”
　　“可能不止……”李壇是親自摸過去窺探過的，他說：“旌旗滿布，漫山遍野全是軍旅，連綿二三十裏。”
　　那壹刻劉彥簡直就是要破口大罵了！
　　對，前燕非常強大，可對漢部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吧？
　　“備戰！”劉彥盡管內心裏發怵，外表看起來卻是信心滿滿：“準備了那麽久，是時候壹決雌雄了！”
　　上位者在需要的時刻表現鎮定會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劉彥那樣的神態讓緊張的部下心安了壹些。
　　遼東狹隘半島這邊，整體軍力在壹再的調集中已經達到壹萬二，不過這樣壹來等於是削弱了其它方向的兵力，例如長廣郡和東牟郡就幾乎成了空架子，僅是在朝鮮半島那邊保留著最低的軍力配置。
　　壹萬兩千防禦十余裏的城墻是不是有些不夠？呂泰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說：“君上，啟動後備役吧！”
　　劉彥遲疑了幾個呼吸，想了想也許是壹個檢校的機會，漢部搞的是類似於先秦時期的體制，既是非農忙有在民間搞操練，從去年開始還每年有“更卒”的制度，那就集結壹下好了。
　　差不多就在劉彥下令動員的時候，壹支前燕的隊伍已經越來越靠近遼東狹隘的半島處，那是由陽裕親自請命的壹支隊伍，有點使節團的性質，就是數量上多了壹些。
　　沒有錯，陽裕怕死得很，他可是清楚慕容皝下令改變行軍路線，不意味著真的會爆發戰事，那不會是想要以勢壓人。
　　當然了，會不會打其實還是取決於漢部，劉彥要是愉快地答應慕容鮮卑的條件，戰事可以消弭，就是漢部要大出血就是了，畢竟前燕可不是誰都能冒犯的。
　　幸虧前燕的士兵都是耐寒的遼東人，哪怕不是遼東人也是高句麗人，冰天雪地下行軍雖說是有損失，但那些損失是被看作合理消耗。
　　知道陽裕帶了多少人嗎？足足八千部隊！這八千之中有三千慕容鮮卑的族人騎兵，余下是歸附非常久的晉人歸附軍。隊伍之中還有慕容皝的第四子慕容恪，不過慕容恪只是當成壹次郊遊，明白告訴陽裕不會參與任何事務。
　　冬季行軍對燕軍來說是壹件極為平常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對於胡人來講冬季作戰也是稀松平常，倒是純粹的農耕民族才講究冬季不戰啥的。
　　差不多是接近狹隘半島約二十裏，有偵騎回來稟告，說出的消息令陽裕壹陣愕然，慕容恪聽了卻是瞇起了眼睛。
　　長度約壹兩裏的林道，兩邊吊著被凍成冰棍的屍體。那些屍體是之前派來漢部的那批人，每個人都是被挑斷手筋腳筋，甚至還有兩個京觀和壹個石碑。石碑上寫啥玩意偵騎看不懂，自然也就無法回報。
　　“熊心豹子膽吶！”慕容恪在笑，只是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龐看去比較冷：“竟然真的是如數奉還了。”
　　“……”陽裕陪著笑了壹小會，心情卻是比較忐忑，心想：“膽子真的太大了，可千萬不要起什麽波瀾。”
　　沒有多久，又有派出去的偵騎回稟，將話說出來直接是讓所有人都楞住。
　　“城墻？長度十余裏的城墻！？”陽裕壹臉的難以置信：“不會是看錯了吧？漢部才多少人，可以在半年之內修建壹條長度十余裏、高度約四丈，不知幾丈寬的城墻？”
　　其實是三個月之內修建起來的城墻，可要是講實在的，若非劉彥有“金手指”並且是忍受發展停滯和消耗巨量的石料，真的是建不起來。
　　按照正常的情況，想要建造城墻光是準備相關材料都該是至少數年，然後看城墻的規模征集數萬乃至於是數十萬的民夫，花上三五年的時間，才算是能夠建造起城墻。而這個還是夯土城墻，若是講究壹些的石料城墻什麽的，耗時就更久了。
　　慕容恪帶著少量的護衛脫離大隊，走其它的道路花了點時間找了個開闊地，看到聳立在地平線上的城墻，那張俊美的臉龐卻是“擠”了壹下，有震驚還有覺得荒謬：“真的半年築了壹條城墻，還是石頭城墻！”
　　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什麽時候石料城墻那麽容易建了？並且可能是什麽地方出錯，漢部到底是有多少人口？
　　另壹邊的陽裕卻是行走在掛滿了人體冰棍的林道，屍體都被凍著自然是沒有什麽臭味，可畫面看著卻是比較瘆人。
　　大概是野獸什麽的看到了這個“儲肉場”，地上被啃的骸骨和壹些殘肢很明顯就是食肉動物的傑作，他們也是發現了大量狼、虎和壹些其它動物的腳印。
　　“什麽聲音？”陽裕仔細聆聽了壹下：“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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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東這個半島上原本的荒蕪已經被壹個又壹個村莊取代，每個村莊的管事者基本就是傷殘退役的老兵擔任。
　　小寒曾經在軍隊是壹名伍長，比較可惜的是在壹次攻堅塢堡的時候沒了壹條胳膊，僅以二十四歲就不得不退役。
　　漢部為了提高軍人的社會地位，也是創建軍國主義社會體系，對待傷殘退役兵壹直十分優厚。讓傷殘退役的基層軍官擔任村長、保長之類只是其中之壹，長期擁有壹份撫恤之外的俸祿，甚至在介紹婆娘上面其實也有傾斜。
　　沒有了壹條胳膊自然是很難受的事情，小寒比較安慰的是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傷殘而就陷入困境，他退役之後是成了村莊的保長，還有了之前怎麽都不敢想的婆娘。雖說婆娘是比自己大了六歲，是個三十歲的再嫁婦，可不知道有少人羨慕他呢。
　　就在小寒曬著太陽，尋思著婆娘有身孕了，來年是不是該好好操練村裏的青壯，給評個什麽優等服務啥的，怎麽也是累積壹下功勛，將來孩子出生多點福利什麽的，長期合作管理村莊的老夥計出現了。
　　“急令！敲鐘！趕緊敲鐘！”
　　小寒愕然了壹下，下壹刻是連滾帶爬地好不容易站起來，快速奔跑時因為身體不適那麽協調還摔了壹跤，爬上了村裏唯壹的壹處高塔，單手握住銅鐘的繩要拉動時，遠處已經傳來了陣陣的鐘聲，並且越來越多的地方響起了鐘聲。
　　“這是……要打大戰了？”小寒現在都還是懵的，深吸壹口氣，壹邊拉動繩子敲響銅鐘，壹邊忍不住想：“那我就是能夠成為臨時軍官再上戰場了？”
　　警鐘在遼東這個狹隘的半島到處敲響，原本在幹任何事情的人都是聽得壹楞，隨後是壹個個臉色大變丟掉任何可以丟掉的東西往家裏跑。
　　回到家中的青壯，他們重新出門的時候手上拿的是部族下發的兵器，大多是以長矛居多。
　　沒有家人的青壯，合居的人拿上長矛，基本上就是五個人形成壹個軍隊編制最基礎的“伍”，然後列隊往村莊的廣場處行進。
　　有家室的青壯，他們大多是壹邊糾結地看著婆娘孩子，壹邊松了又緊地握著長矛，最後在家人沈默的註視下離門而去。
　　自緊急征召制度確認，除了壹開始的獨壹次進行試驗，此後就沒有再搞過。
　　遍處都是鐘響的狹隘半島，隨處可以看到跑動的人，年紀太大或是太小的人，他們先是沈默地站在道路旁，等待婦女也開始向道路兩旁集中，成了壹副夾道目送壹批又壹批青壯向東邊行軍的畫面。
　　不知道是誰帶頭，沈默被歌聲打破，那是在唱《詩經·小雅·鹿鳴之什》中的“采薇”那壹段，還直接讓過了前面的幾段，直接進入了第四章和第五章。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瞧……那盛開著的是什麽花？是棠棣花。那駛過的是什麽人的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壹月三捷。”
　　啊……當然是將帥們的從乘。兵車已經駕起，四匹雄馬又高又大。哪裏敢安然住下？因為壹個月多次交戰！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嗯……駕起四匹雄馬，四匹馬高大而又強壯。將帥們坐在車上，士兵們也靠它隱蔽遮擋。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看來……四匹馬訓練得已經嫻熟，還有象骨裝飾的弓和鯊魚皮箭囊（指精良的裝備）。怎麽能不每天戒備呢？獫狁之難很緊急啊！
　　壹人唱，眾人唱，民送娃……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