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聞香玉

　　我讓胖子點了壹支蠟燭，三人走到距離最近的壹個山洞，把蠟燭放在洞口，我看了看蠟燭的火苗，筆直上升，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個洞是死路，沒有氣流在流動，咱們再看看下壹個洞口。”
　　說完我和大金牙轉身離開，胖子卻在原地不肯動，我回頭問胖子：“妳走不走？”
　　胖子指著洞穴的入口對我們說：“老胡，妳拿鼻子聞聞，這裏是什麽味道？很奇怪。”
　　我忙著尋找有氣流通過的洞口，沒註意有什麽氣味，見胖子站在洞口猛嗅鼻子，便問道：“什麽味？這山洞裏的味可能是黑腄蚃拉的屎，別使勁聞，小心中毒。”
　　胖子對我和大金牙招了招手：“不是，妳們倆過來聞壹下，真他媽香，我聞著怎麽就跟他媽巧克力似的。”
　　“巧克力？”我和大金牙聽了這個詞，那不爭氣的肚子立刻“咕咕咕”響了起來。這山洞裏怎麽會有巧克力？我聽得莫名其妙，但是巧克力對我們三個饑腸轆轆的人來講，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就連只剩下半條命的大金牙，壹聽“巧克力”也來了精神，兩眼冒光，我本不想過去，但雙腿卻不聽指揮，沒出息地朝洞口走了幾步。
　　我吸著鼻子聞了聞，哪有什麽巧克力，我對胖子說：“妳餓瘋了？是不是那邊神廟朽木燃燒的焦糊味道？”
　　胖子說道：“怎麽會？妳離近點，離洞口越近這種香味越濃，嗯……又香又甜。我操，這裏邊是不是長了棵奶油巧克力樹？走，咱進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大金牙也聞到了，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真是巧克力，胡爺妳快聞聞看，就是從這洞裏散發出來的。”
　　我聽大金牙也如此說，覺得古怪，便走近兩步，在洞口前用鼻子壹聞，壹股濃烈的牛奶混合著可可的香甜之氣，直沖腦門。聞了這股奇妙的味道，身上的傷口似乎也不怎麽疼了，精神倍增，渾身上下筋骨欲酥，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禁不住贊嘆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好聞，這味道……簡直就像……就像他娘的天使之吻。”
　　三人再也按捺不住，舉著蠟燭走進了這個黑漆漆的山洞，這洞極是狹窄，高僅兩米，寬有三四米，洞穴裏面的巖石奇形怪狀，都似老樹盤根壹般，卷曲凹凸。
　　胖子像條肥大的獵狗壹樣，在前頭邊走邊用鼻子猛嗅，尋找那股奇妙芳香的源頭，忽然用手壹指洞中的壹塊巖石：“就是從這傳出來的。”說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恨不得撲上去咬幾口。
　　我把蠟燭放在巖石的邊上，和大金牙胖子壹起觀看，這塊大石如同壹段樹幹，外表棕黃，像是裹了層皮漿，有幾塊露出來的部分都呈現半透明狀，石上布滿了碎裂的繽紛花紋，凝膩通透，被燭光壹照，石中的紋理似是在隱隱流轉，濃郁的芳香就是從這塊石頭上發出來的。
　　胖子忍不住伸手摸了壹下，把手指放在自己鼻邊壹嗅，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老金，用手指壹碰，連手指都變巧克力了，這東西能吃嗎？”
　　我沒見過這種奇妙的石頭，搖頭不解：“我當年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坑，各種古怪的巖石沒少見過，我看這像是塊樹幹的化石，應該不能吃。”
　　由於受了過度的驚嚇，好久沒說話的大金牙，這時忽然激動地說：“胡爺，咱們這回可真發了啊，妳看這不是那聞香玉嗎？”
　　胖子沒聽過這詞，問大金牙道：“什麽？那不是唱劉大哥講話理太偏的嗎？”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您說的那是唱豫劇的常香玉，我說這塊石頭，是聞香玉，又叫金香玉，這可是個寶貝啊。”
　　我問大金牙：“金香玉，我聽人說過有眼不識金香玉，千金難求金香玉，原來是這種石頭嗎？我以前還道是壹位很漂亮的千金小姐。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頭的香味之獨特，絕不輸給任何壹位大姑娘。”
　　不知是這聞香玉奇妙氣味的作用，還是見錢眼開，原本萎靡不振的大金牙，這時候變得精神煥發，對我和胖子說道：“這東西是皇家秘寶，也曾有倒鬥的在古墓裏倒出來過。最早見於秦漢之時，古時候民間並不多見，所以很少有人識得。此物妙用無窮，越是幹燥的環境，它的香氣越濃郁，曾有詩贊之：世間未聞花解語，如今卻見玉生香；天宮造物難思議，妙到無窮孰審詳。我以前也收過壹塊，就是別人從鬥裏倒出來的，不過小得可憐，跟這塊沒得比……”
　　胖子聽說這是個寶貝，忙問大金牙：“老金這麽大壹塊，能值多少錢？”
　　大金牙說道：“聞香玉的原石越大越值錢，這外皮也是極珍貴的壹種藥材，我估摸著，這麽大壹塊，而且看這質地，絕對算得是上品了，最起碼也能換輛進口小汽車吧。”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此處離那擺方青銅鼎的神廟很近，這塊聞香玉莫不是件明器？”
　　大金牙想了想，對我說道：“不像，我看這就是塊天然的原石，如果不是外皮剝落了壹小部分，咱們也根本聞不到。妳看這窄洞中也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這地上其余的石頭，盤盤坨坨，像是樹根壹樣，我覺得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化石。”
　　我說：“看來這是無主之物，既然如此，咱們就把它擡回去。沒想到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啊。運氣不好碰上座空墓，半件明器都沒倒出來，不過幸好祖師爺開眼，終不叫咱們白忙壹場，這回受了許多驚嚇，也不算吃虧了。”
　　胖子壹直就在等我這句話，彎下腰想把這塊聞香玉抱起來，大金牙急忙攔住，對胖子說道：“別這麽抱，得找點東西給它包起來，咱們要是有棉布就好了。”
　　我四下壹掃，我和胖子身上赤條條的，衣服都點火照明了，大金牙的褲子被我扯掉半條，三個人中，只有他還穿著後背已經磨穿了的上衣。
　　我們只剩下幾支蠟燭，又都餓著肚子，不能多作停留，否則還想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原石，或者別的什麽化石。
　　見手中的蠟燭已經燃掉了壹半，我便把蠟燭裝在紙燈裏，讓大金牙把破爛的外衣脫了，將就著把聞香玉包住，由胖子抱了，從這條狹窄的山洞中退了出來。
　　回到外邊的大洞之時，只見那供奉人面青銅鼎的神廟已經徹底燒毀，廢墟的焦炭中，還閃動著壹些零星的暗火。
　　黑暗中再也看不清四周，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剛才始終沒有別的黑腄蚃再出來，卻不能就此斷定它們都死絕了，也許它們的同類只是被大火嚇跑了，現在火勢壹滅，很可能還會出來，咱們再不可多做耽擱，盡快找路離開。”
　　胖子說道：“只可惜了那口大鼎，青銅的應該燒不壞，咱們回去吃飽喝足，帶上家夥再來把它搬回去。倒了這麽多回鬥，壹件明器也帶不回去，這面子上不好看。”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那東西我看您還是死了心吧，人面大鼎怕不下千斤之重，咱們三人赤手空拳，如何搬得動。再說咱搬回去，也賣不出去呀，這種東西是國寶，不是凡人賣得起的，只有國家才能收藏。幹脆還讓它繼續在原地擺著吧，咱們得了這麽大壹塊聞香玉，已經是筆橫財了，還是別再多生事端為好。”
　　我和胖子都知道大金牙是壹介奸商，不過他是古玩行裏的老油條，什麽古董明器能買賣，大金牙心裏有本細賬，鼎器這種掉腦袋的玩意兒，錢再多也是塊燙手的山芋，有命取財，無福消受，賺的錢再多，到頭來那也是壹單賠掉老本兒的生意，絕對不劃算，所以胖子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好就此作罷。
　　我們三人憑借著剛才的記憶，沿著山洞的石壁，摸索著來到下壹個洞口，我讓胖子和大金牙屏住呼吸，從紙燈中取出小半截蠟燭，對準洞口試探氣流。
　　這小半截蠟燭剛舉在洞口，蠟燭的火苗便立刻向與山洞相反的方向斜斜地歪了下去。我把蠟燭裝回紙燈中照亮，用手探了探洞口，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但是蠟燭火苗的傾斜證明這個洞口不是死路，即使不與外邊相連，後邊也是處極大的空間，說不定是那些黑腄蚃外出獵食的通道，只要空氣流動，我們就有機會鉆出這些山洞。
　　於是我舉著紙燈在前邊引路，胖子和大金牙兩人擡著聞香玉，從這個山洞鉆了進去，可能那聞香玉的香味對人的精神確有奇效，我們雖然仍是十分饑餓，但是卻覺得精力充沛，頭腦清醒。三人得了寶貝，都是不勝喜悅，只等從山洞中鉆出去，便要大肆慶祝壹番。
　　這條山洞極盡曲折，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狹窄處僅容壹人通行，走到後來，山洞更是蜿蜒陡峭，全是四五十度角的斜坡。
　　我在山洞中走著走著，忽然感覺壹股涼颼颼的寒風迎面吹來，我身上起了壹層雞皮疙瘩，我招呼胖子大金牙二人加快腳步，好像快到出口了，又向前行不多遠，果然眼前壹亮，赫然便是個連接外邊的土洞，我先把頭伸出去，看看左右無人，三人便赤裸著身體爬了出去，剛到洞外，我身後的胖子就突然對我說：“老胡，妳後背上……怎麽長了壹張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