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霸王蠑螈

　　好不容易蹭過九層妖樓，向前走了不到兩百步，忽然腳下壹軟，像是踩到了什麽巨大的動物，我用手電筒壹照，腳下是壹只從來沒見過的巨大爬行動物，它吐著長長的舌頭，膚色和地面的顏色十分接近，樣子有點像是巨蜥，又有點像鱷魚，但是沒有那麽粗糙的表皮，而且前吻沒有蜥蜴那麽尖銳，長得比較圓，舌頭像蛇壹樣，又紅又長，前面分個叉，全身皮膚漆黑，長滿了大塊的白色圓斑，單從外貌上形容，基本上可以說是壹只有條長尾巴的超級青蛙。
　　我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比較怕這種惡心的東西，嚇得我壹下縮到了大個子身後，大個子也看見了這只奇特的動物，也嚇了壹跳。軍人唯壹可以依賴的夥伴就是槍，他出於本能的反應舉槍就打，啪啪啪壹個點射，那只爬行動物扭動了幾下，就此死去。
　　這時走在最後的洛寧走了過來，看了看地上的動物死屍，籲了口氣對我們說：“這是生活在地底的蠑螈，吃昆蟲和蜉蝣為生，不傷人。”
　　我倒不心疼打死壹只動物，我擔心的是大個子冒冒失失地開槍，會不會驚醒塔中的蟲子。他娘的，人要是倒了黴，喝口涼水都塞牙，九層妖樓裏的瓢蟲顯然是被槍聲驚動，無數盞明燈壹般的藍色火球亮了起來。
　　整個地下空間都被火光映成了藍色，木塔也被點燃了，火勢越燒越大，幾百團火球朝我們撲了過來，這麽大的火，我們卻感不到壹絲熱氣，反而覺得寒氣逼人，牙關打顫。
　　大個子見狀不妙，掏出武裝帶上插著的兩枚手榴彈就要拉弦扔過去炸那些火球，我趕緊壹把按住他的手：“扔壹顆，給咱們留下壹顆光榮彈，我可不想讓那鬼火燒死。”
　　我們的這種木柄手榴彈是步兵的制式裝備，上邊用鐵皮包成圓柱形，下面是壹個木制的握柄，引發後，通過裏面的炸藥激發鐵皮碎片殺傷敵人，威力並不是很強。
　　大個子留下壹枚手榴彈，我拿過另壹枚，見有不少火球已經沖了過來，就拔下導火索，把哧哧冒出白煙的手榴彈投了出去。
　　手榴彈炸出壹團白煙，飛在前面的十幾團藍色火球被爆炸的彈片擊中，紛紛墜落在地上熄滅，但是更多的火球從後面蜂擁而至。
　　洛寧在前，其余三人殿後，用手中的半自動步槍邊撤邊打，每人二十幾發子彈，沒過兩分鐘就打了個精光。
　　想對付那些詭異瓢蟲形成的藍色火球，只能用槍射擊，同它們稍有接觸，就會引火焚身。沒有子彈的步槍，還不如燒火棍好使。
　　大個子扔掉步槍，掏出了最後壹顆手榴彈，對我喊道：“老胡，是時候了，整不整？”
　　我和洛寧架扶著尕娃，四個人圍成壹圈，把大個子手中拿的手榴彈包在中間，我盯著眼前的手榴彈，只要大個子壹拉弦，幾秒鐘之後就會玉石俱焚。
　　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了。
　　在這種時候我無暇想太多，壹是那些火球已經越來越近，沒時間多想，其次是因為我擔心想太多生離死別的事會讓自己變得軟弱。我壹直想做楊根思那樣的特級戰鬥英雄，不過沒死在戰場上，反而不明不白地在昆侖山底下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真的是不太甘心，我把心壹橫，就要讓大個子引爆手榴彈。
　　洛寧本來已經緊緊地閉上眼睛等死，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壹下子站起來拉住我們：“妳們聽這水流聲這麽響，這裏離地下河很近，咱們快跳到河裏去。”
　　剛才只顧著開槍射擊，之後又準備用手榴彈自殺，早把地下河的事扔在了腦後，忙亂中也沒聽到那隆隆水流之聲，聽洛寧這麽壹說，才想到還有生路，如果能提前跳進河水之中，那些火球雖然厲害，倒也奈何我們不得了。
　　說時遲，那時快，數千團藍色的火球已經近在咫尺，四個幸存者求生心切，拼命向水流轟鳴處奔跑。
　　聽那水聲，也只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我們跑不出幾步，經過地下空洞的盡頭轉彎的地方，眼前出現了壹個大瀑布，瀑布下面有個規模不小的天然地下湖。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後心壹熱，抓心撓肝似的疼，想必是火球已經撞到了我的後背，只要沾上壹個小火星，火焰馬上就會吞沒全身，這生死關頭，哪裏還來得及多想，縱身壹躍就跳下了湖中。
　　混亂中只見大個子等三人身上也被燒著了，狂叫著先後躍進湖裏。我壹個猛子紮進了水裏，身上的藍色火焰也隨即被湖水熄滅。
　　水火不融，其余的飛蟲似乎知道湖水的厲害，只在離湖面兩三米的地方徘徊，不敢沖下來攻擊。
　　我從水中露出腦袋換氣，發現大個子也冒了出來，唯獨不見洛寧和尕娃兩人的蹤影。我擔心他們不識水性，溺在湖中，深吸壹口氣準備再次潛入水中救他們，這時洛寧已經托著尕娃從湖中浮了上來。
　　原來尕娃壹輩子都沒遊過泳，跳到湖裏之後就被水嗆暈了過去，洛寧剛好看見，就潛入湖中把他救了上來，好在溺水的時間不長，尕娃咳了幾口水，又清醒了過來。
　　西藏風俗不準下湖洗澡遊泳，尕娃口中嘮嘮叨叨地念經，請求佛祖恕罪。
　　湖面上空被無數火球的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四個人聚攏在壹起，當時雖然時值初春，卻覺得這地下水並不寒冷，反而感覺身上有微微暖意，是處地熱作用形成的溫水湖。
　　大個子罵道：“媽拉個巴子，槍沒了，沈到湖底下去了。”
　　我提醒他說：“咱們都沒子彈了，要槍也沒有用了，現在咱們趕緊想個辦法找路離開。妳把腦袋放低些，小心那些蟲子沖下來。”
　　大個子不相信那些渾身是火的蟲子能沖進湖裏，咧著大嘴傻笑，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數千團閃著藍光的火球正逐漸聚集，形成壹團巨大無比的火焰，呼的壹聲沖將下來，他趕緊又鉆回湖水之中。
　　我吸了口氣正想下去，見旁邊的尕娃驚得呆了，他又天生懼怕湖水，不敢潛入湖中躲避，我只得強行把他的頭按進水裏，倒拽著他的臂膀向深處遊去。
　　大火球直徑達到了幾十米，壹觸碰到湖面，就激發得水汽蒸騰。火球雖大，湖水更廣，那些瓢蟲敢死隊的自殺性攻擊手段不能奏效，紛紛淹死在了水中。
　　湖底本來壹片昏暗，但是被上邊的火光映照，勉強能看清水下十幾米的環境。水深處有無數大魚在緩緩遊動，這些魚和我以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大魚須子極長，酷似大馬哈魚，由於生活在黑暗的環境中，眼睛已經退化了，只剩兩個白點。
　　我被這些大魚奇怪的樣子嚇了壹跳，吃了幾口水，再看尕娃也手足亂蹬，已經閉不住氣了，想掙紮著遊上去換氣，剛好湖底突然暗了下來，我估計那些蟲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拉著尕娃遊上了湖面。
　　湖面上漂浮著壹層瓢蟲的死屍，沒有了火光，到處都是黑沈沈的壹片，我對大個子喊道：“大個子，妳那還有手電筒嗎？”
　　大個子答道：“都整丟了，啥也沒剩下，這回咱就摸黑走吧。”
　　忽地眼前壹亮，洛寧也從湖中冒了出來，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她的另壹只手中拿著壹把軍用拐形電筒：“我身上帶的最後兩只了，還好壹直裝在兜裏，沒掉進湖底。”
　　眾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岸，都覺得又累又餓，再也沒精力行動了，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別說是血肉之軀，就算真是鐵打的，怕是也撐不住了。
　　大個子又跳進湖裏用刺刀插了壹條魚回來，胡亂刮了刮魚鱗，切成數片，我先嘗了壹口，生魚肉的味道還行，不太腥，只是微微有些發苦，多嚼幾口就覺得很香。只有尕娃說什麽也不肯吃。
　　三個人狼吞虎咽地生吃了壹條大魚，覺得還有點意猶未盡，於是大個子又遊進湖裏摸魚，洛寧查看尕娃腳上的傷口，我在湖邊轉了壹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出去。瀑布的水流這麽大，這個湖應該有地方分流。
　　大瀑布的落差有數十米，據洛寧估計，我們面前的這條水系，應該是雅魯藏布江的地下支流，而且地下深處可能還有火山，所以湖水才會發暖。
　　我拿著洛寧的拐形手電筒，找到了壹個地下湖的缺口，湖水順著這處缺口流了出去，這條水路是個七八米高的山洞，下邊完全被水淹沒，沒有路可走，想前行的話，只能從水裏遊出去。
　　我回到洛寧身邊，把看到的情況對她講了，洛寧的地圖和指北針都丟了，只能憑直覺推測。她多年從事測繪工作，經驗豐富，她估計我們的位置離不凍泉已經不遠了，不凍泉即便在嚴冬也不結冰，說明地下有熔巖，問題是從哪裏可以回到地面，壹直在地下走來走去的也不是辦法，現在可行的方案也只有沿著河走了，因為只有在有河道的地方才不會是死路。
　　大個子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他這次沒抓到魚。我們不想再做停留，三個水性好的人把尕娃架在中間，順著水流的方向，朝地洞的遠處遊去。
　　這條地下河的河面雖然不寬，但是下面的潛流力量很大，借著水流的沖擊，半漂半遊的並不費力，只是水溫比剛才高了不少，鼻中所聞，全是硫磺的氣息，身處水中，仍然覺得口幹舌燥。
　　大個子有些焦躁，邊遊邊抱怨：“咱這次可能犯了左傾盲動主義的錯誤了，怎麽遊了這麽久還不到頭？這地方水流這麽急，連個能站住腳歇氣的地方都沒有。不如折返遊回去得了。”
　　我批評大個子道：“妳早幹什麽去了？都遊出來了這麽遠了才問紅旗還能打多久，是不是對咱們的革命是否能取得最後勝利懷有疑問？萬裏長征剛走出第壹步妳就開始動搖了？妳給我咬牙堅持住。”
　　大個子狡辯道：“咋能這麽說呢？我這不是想給革命保留點力量嗎？照妳這麽瞎整，給革命造成了損失算誰的？”
　　我們的話剛說了壹半，洛寧驚呼壹聲：“妳們看後邊是不是有什麽動物？好像是……水怪。”
　　我也聽見了後邊的水中有異常響動，回頭用手電壹照，水花翻滾，壹個巨大的黑影從水中迅速接近過來，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不夠，看不清究竟是什麽，不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都把軍刺抽了出來，凝神備戰。
　　河面下潛流和暗湧的力量越來越大，根本停不下來，身不由己地被河水沖得繼續向前，後面那只巨大的怪物也如影隨行般地跟著。
　　怪物的大部分身體都在水中，卷起壹波壹波的水花，河道的山洞中太黑，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從聲音上判斷，它少說也有七八米長。
　　暗河的最後壹段，水流更急，我們四個人怕被沖散了，緊緊地抱成壹團，在河中打著轉跌入壹個洞口。
　　下面是壹條極大的地下暗河，河裏水溫很高，有無數條像我們剛才所經過的河道壹樣的支流從山壁中噴出，像壹條條大水龍頭，匯流進了下邊這條主河道。兩側還有很多凸起的石孔，不斷冒出白色的高溫氣體，有些石縫中還有壹些暗紅色的焰漿，看來這裏大概就是洛寧所說的地下火山帶了。
　　河水溫度太高，我們在激流中拼命掙紮著爬上河邊壹塊巨大的巖石，發覺就連這石頭都是溫熱的，由於附近有熔巖的火光可以照明，我就把手電筒關掉了，節省壹點寶貴的電池，我問他們幾個：“妳們有沒有看清楚？剛才在後邊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好大的個頭。”
　　大個子和洛寧都沒看清楚，同時搖了搖頭，尕娃最慘了，喝了壹肚子的河水，肚皮撐得滾圓，壹張嘴說話，還沒出聲就先吐了好幾口水，他壹邊揉著肚子壹邊說：“哦見那尕熊，跟在哦們後邊，掉落河中央了。”
　　為了以防萬壹，大個子握著軍刺，站起身來查看附近河中的情況：“啥水怪？啥也沒有啊。”說完話他轉身就要回來，忽然從河中伸出壹條血紅色的大舌頭，有兩米多長，壹卷就卷住了大個子的雙腿，把他放翻在地，拉向河中。
　　多虧尕娃眼疾手快，用刺刀狠狠地紮在那條大舌頭上，那怪物舌頭吃疼，松開大個子，瞪著兩盞紅燈似的怪眼，從河中爬了出來。
　　它的樣子同先前被大個子開槍擊斃的那只蠑螈壹模壹樣，頭像青蛙，身體像沒皮的鱷魚。只不過這只蠑螈太大太大了，竟然有十幾米長，身上閃著七彩的鱗光，大尾巴壹甩，兇惡無比地註視著眾人。
　　我忙問洛寧：“洛工，妳確定它不傷人嗎？這只怎麽這麽大？”
　　洛寧臉色慘白，顫抖著說：“我……我是說上壹只……這……這只是……霸王蠑螈，侵略性很強……在冰河時期就……已經滅絕了，想不到這裏還有。”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與世隔絕的特殊環境中，竟然存在著太古時代就早已滅絕的猛獸。
　　蠑螈這類地下生物都是冷血動物，過高的地熱使得我們面前這只霸王蠑螈變得極其狂暴，而且尕娃又在它舌頭上紮了壹刀，嘴裏的血腥味讓它產生了強烈的攻擊性，更何況，我們開槍打死的那只蠑螈，也不知是不是它的子孫親戚，總之這梁子算是結下來，雙方得在這拼壹個魚死網破。
　　我使個眼色，大個子和尕娃會意，分別包抄霸王蠑螈的兩側，三人戰鬥小組形成夾擊之勢。
　　霸王蠑螈呼呼亂叫，對三人張牙舞爪，還不等我們動手，它用巨大的尾巴壹掃，就把尕娃放翻在地，卷住尕娃，張開血盆大口就咬，蠑螈的嘴裏本來沒有牙齒，但是這只霸王蠑螈的巨口中上下各有三排利齒，這要是讓它咬上壹口，哪裏還能有命在。
　　我和大個子兩人見情勢緊急，猛撲過去，兩個人合力，壹上壹下掰住了霸王蠑螈的大嘴，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這壹口咬下去，否則尕娃腦袋就沒了。
　　尕娃變得神勇無比，腰部以下雖然被霸王蠑螈的尾巴卷住，手上卻不停，見這只怪物皮糙肉厚，不懼水火，只好用刺刀在它口中猛戳。
　　霸王蠑螈口中受傷，又驚又怒，使出怪力身子打個挺兒，把身上的三個人甩脫在地。這家夥的力量奇大，我被它甩到壹塊石頭上，撞得氣血翻湧，眼前金星亂冒，大個子落進了河中，不過馬上又爬回了岸上，渾身都冒著白色蒸氣，被河水燙得嗷嗷直叫。
　　只憑三把刺刀想跟這只龐大的霸王蠑螈搏鬥，無異於以卵擊石，四個人發壹聲喊，壹齊落荒而走，霸王蠑螈在後緊追不舍。
　　地下全是火山巖和火山灰，踏上去又軟又滑，跑起來十分吃力。為了能甩掉後面這只大怪物，我們踩著河谷邊的火山巖向陡峭處爬去，手足並用越爬越高。我正爬了壹半，就聽到大個子對我大喊大叫，讓我小心。我低頭向下看了壹眼，霸王蠑螈就像條大蜥蜴壹樣遊走在山壁上，尾隨而來，距離我已經不到三米遠，它那條長長的舌頭，都快舔到我的屁股了。我想跳下去逃生，但是爬得太高了，沒把握能跳到河裏，要是稍有差錯，摔在石頭上可就慘了，我大罵壹聲，騰出壹只手拔刺刀，準備做困獸鬥，就是死了也要拉上這只怪物墊背。
　　其余的三個人也看到霸王蠑螈馬上就要追上我了，可是山壁的坡度太陡，不可能趕得及過來幫忙，都咬著牙瞪著眼的，卻又無可奈何。
　　洛寧突然想到了什麽，趴在石壁上對我大喊：“小胡同誌，光榮彈！”
　　其余的人同時想到了，對呀，我們還剩下壹顆手榴彈，壹直都沒有使用，此刻就裝在大個子的武裝帶裏，中國制造的制式木柄手榴彈都是防水的，有些在青海湖駐防的士兵經常用手榴彈在湖中炸魚，剛才雖然眾人都落入水裏，但是手榴彈應該不會受潮。多虧了洛寧的提醒。
　　大個子掏出了手榴彈：“老胡，接住了。”從斜上方向我拋了過來。
　　我連忙把刺刀橫叼在口中，用右手壹抄，接住了手榴彈，用大拇指推掉保險蓋，張口扔掉刺刀，咬住拉環，手榴彈的導火索被引燃，哧冒出白煙。
　　我向下瞅準了霸王蠑螈的大嘴，把手榴彈扔了進去，霸王蠑螈哪裏知道手榴彈是何物，見黑乎乎地飛了過來，按它平時獵食的習慣，用長舌壹卷吞進口中，碰的壹聲悶響，手榴彈在它口中爆炸，霸王蠑螈身體上的表皮雖然堅硬，但是口腔裏的皮肉很軟，這壹下把它腦袋從裏到外炸了個稀爛，掉落到石壁下面，龐大的軀體扭了幾扭，翻著白肚子死在了河邊的巖石上。
　　我長出壹口氣，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剛才也沒覺出害怕，這時候卻手足發軟，往下看壹眼就覺得頭暈。
　　忽然山壁壹陣劇烈的晃動，地下河的河水暴漲，空氣中全是琉磺的氣息，壹股股的熱浪從下面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