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三章 籠中鳥·人族前輩

　　王崎說完之後，就打了個響指。
　　兩名人族仙人終於掙脫桎梏。但是他們卻壹臉驚疑的盯著王崎。
　　也正是來此之後，他們多少也能意識到化形法的不凡——至少不是他們那個時代所認為的“妖怪向上的本能”。
　　畢竟，生殖隔離這種東西，天魔王大人都沒辦法消除。
　　不過，彼時神州也沒有與異星生靈接觸的記錄，他們不知道化形法的極限，所以，用“化形法只能消除同壹星球不同生物的生殖隔離”來解釋，也行。
　　但見過長毛仙人那種不會化形法，只能硬生生的拼細胞改變性狀的例子，他們再怎麽也該猜到，自己星球過去曾經存在過了不起的東西。
　　這非得是人族才能知道的事實。
　　兩位人族仙人對視壹眼。
　　三皇道祭酒沈聲說道：“妳真的是人族？人族……”
　　他很想說，人族何時有這樣的強者了。但這話有點丟人來著，他自己還真不壹定能夠說出口。
　　人族的歷史也不過是八萬年——到他們那裏，只有區區四萬年。
　　四萬年的時間，能做什麽呢？
　　要知道，壹個凡人，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花上幾百年才能成就元嬰。分神、合體兩步都得花上幾千年。到了大乘，“萬歲”都不壹定是虛指了。
　　而仙人的晉升也是麻煩至極。壹個年輕文明在“法門”上的儲備甚至都不壹定足夠仙人更進壹步。很多仙人為了尋找能讓自己繼續晉升的資料，都會在不同的文明掠奪修法，掠奪神通，掠奪至寶。
　　更強的階段，則可以輕易的抽幹地火，甚至連天體本身都不放過。
　　但是，若是沒有更高的境界，仙人吞噬壹個世界，也是少則數百年，多則數千年的舉動。
　　神州靈凰島的某謫仙，當初甚至計劃花上萬年的時間，慢慢將這個世界吞噬殆盡。
　　壹瞬間抽幹壹個星球，那就是更高層次的強者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在谷閆察覺到地火瞬間幹涸的跡象，王崎第壹反應就是跑。
　　幾年前的他，可還打不過這種等級的強者。
　　不過壹兩年前，他應該就打得過了。
　　對於壹般的仙人來說，成長是對數函數。修為越高，成長越慢。
　　但對於神州今法仙道來說，成長是個指數函數。過去的積累皆可成為未來的基石，每壹步探索都是建立在過去的極限之上，且境界越是高，探索的技術就越是強大。
　　這便是智慧的力量了。
　　以窮舉的方式證明哥德巴赫猜想這種程度的數學問題，需要燒掉壹個宇宙的能量，以及比宇宙壽命更長的時間。
　　而人類卻只使用了壹顆恒星數十萬年來輻射出的能量的很小壹部分，就解答了許多與之同等難度的數學問題。
　　借用量子計算機對經典計算機的優勢來形容。在混沌而隨機的系統之中，幾乎所有問題都可以視作是不能在多項式時間內完成的“NP問題”。而在靈慧之中，很多自然裏的“NP問題”，都是“P問題”了。
　　效率的上限和下限，真的差得很大。
　　“晚輩確實是人族。”王崎笑了笑：“兩位前輩飛升之後，我才出生。兩位前輩沒有聽說過我，也是理所當然。據我所知，兩位前輩也是飛仙之後，被壹個天眷遺族的強者帶出仙天，隨後被仙天士卒追殺。我曾經抵達過墨家孟煌與數家巴門籬二位前輩迎敵之處，並且找到了巴門籬的轉劫之身……”
　　“孟煌和巴門籬兩位道友也……”
　　三皇道祭酒壹陣恍惚。
　　而另壹位人族仙人則開口道：“老夫墨家鄧陵……巴門籬可是真的死去了？”
　　“轉劫之身還在。”王崎如此說道。
　　兩人也是壹陣唏噓。巴門籬、孟煌兩人壹起出去迎敵。這件事也只有這些幸存的人族仙人知曉。這個家夥連這件事都可以說出來，看樣子確實知道很多東西。
　　他們三人使用人族語言交流，其他人卻是聽不懂。這個時候，壹個仙人開口問道：“鄧道友，這家夥，是妳們的同族？”
　　“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三皇道祭酒遲疑片刻：“多半就是！”
　　那仙人震驚了：“妳們也是……眷族仙人？”
　　“不，我們這壹族可是……”三皇道祭酒剛要開口，鄧陵卻看向王崎，厲聲問道：“如今人族已經投靠了天眷遺族？受他者奴役？”
　　王崎扣了扣臉：“嗯……兩位前輩，怕不是誤會了什麽？神州後土在其他天眷遺族那裏，壹直是被叫‘源龍星’的。還記得龍族啟迪人皇的神話嗎？”
　　“龍族？”三皇道祭酒瞪大眼睛：“龍族是……龍族？天眷遺族？”
　　他嘴角往上扯，似乎是想笑，但根本笑不出來。
　　“若是三皇道前輩，多半是知道壹些蛛絲馬跡吧？上古時期，人族內戰，天皇人皇都有外力襄助的。”王崎攤手：“控制天皇的力量，便是壹個名喚魔帝的強者的意誌。救濟天魔界想要沖撞魔帝的封印地，將他救出來。我也不想的啊……”
　　“妳這家夥……”鄧陵咬牙：“魔帝被天眷遺族封印……他……”
　　“您莫不是還想說他是個英雄？或者覺得他會庇護人族？”王崎嘆息：“別傻了，真的。考古學表示，這家夥殺生成性，真的不在乎生命啊。”
　　鄧陵道：“救濟天魔王乃是大義之人，豈會……”
　　王崎嘆息。
　　他們先遇到了救濟天魔王，確實會這樣先入為主吧？
　　這種觀念壹時之間還真是扭轉不過來了。
　　王崎道：“前輩啊，不要因為自己見到的是敗類，就覺得所有天眷遺族都是敗類啊！天眷遺族還是有好人的——妳們想想啊，當初將妳們從仙天帶出來的那位蟻族前輩，不也很和善嗎？”
　　“壹碼歸壹碼。”鄧陵沈聲說道：“那位前輩拯救我等性命，我等自是感激的。但是……此乃小義。便是天眷遺族之中，有慈悲的個體，這壹族類，也因為其龐大的力量，而對宇宙造成了巨大的災難。這是大義。義有大小之分……”
　　王崎嘆息：“算了……晚輩現在之所以突然改變主意呢，就是因為見到了二位。現在仙天之事，牽涉重大。兩位曾經去過仙天，有可能含有仙天線索。所以，我與救濟天魔界的諸位談完之後呢，就會帶兩位回故鄉壹趟。若是之後，兩位還是覺得救濟天魔界比較好，也可以再回來。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前輩們在這裏好好呆著。”
　　兩位人族仙人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他們立刻動法，後退。
　　但只是壹瞬間，他們就在此陷入禁錮之中。
　　緊接著，所有血肉之軀的仙人都被聚攏在壹起，被壹個罡氣罩包圍。
　　而所有戰軀，都被註入了壹道天歌法禁，電磁力拘束了齒輪的運轉。
　　王崎深吸壹口氣。
　　好了，現在需要拉長時間來做的事情已經差不多完了。
　　他能夠感覺到周圍的時空畸變被快速的撫平。壹個強大的個體正在迅速靠近深器宮最中央所處的時間流。
　　他再次錯開自己與這群人的參照系。
　　然後，以穿空遁法離開深器宮。
　　暴戾的中軸臺風之中，王崎抱胸站立。他大聲疾呼：“這位道友，我是來談條件的……”
　　“的”字尚未出口，攻擊就已經出現。
　　鋼鐵的神兵撞碎了風暴與水渦。白色的水霧瞬間填充了視野。壹重水霧仿佛是後面那個鋼鐵巨神的披風壹般纏繞其身。王崎首先看到了壹柄長刀，大概四十多米。握住這樣壹柄刀的手臂仿佛長在了壹個鋼鐵陀螺之上。刀落，但刀前的空氣根本就沒有躲開的余地，被壹重重的擠壓在刀刃之上。看似筆直的刀刃之上，復雜至極的震蕩力正在醞釀。
　　這正是救濟天魔王壹脈的招牌式手法。莫說什麽震元道對血肉之軀傷害低微了，同階之下，沒有血肉之軀能夠吃下這樣的攻擊！
　　只要碰觸，便是粉碎！
　　但在這壹瞬間，王崎揚起了頭，雙眼之中，壹片冰藍。
　　他對這壹道的靈力運轉，便已經了如指掌。
　　王崎擡起右手，不閃不避，迎上了這壹擊。
　　“嗡……”
　　這壹瞬間，刀背構成神通的準粒子被消去壹小部分，但波的傳遞瞬間被擾亂。波與波相互抵消，更多的力量從刀背、從刀的兩面宣泄而出。
　　同時，矢量反轉。
　　“陀螺”瞬間便扭成逆向。
　　睿心帝防範不及，整個人逆沖而上。他只能在空中變形解體，重新組合成壹個類人形機關體，來宣泄這壹股莫名其妙的沖擊力。
　　但他追隨救濟天魔王，早已是身經百戰。在空中旋轉的功夫，更多的細小飛刃也從機關之中宣泄出來。這些飛刃可以充當變形之時的替換零件，也可以作為武器。
　　壹瞬間，這些飛刃就已經加速到可怕的狀態。巨大的動能，由於與空氣的摩擦而宣泄少許，化為飛刃的內能。這些金屬刃瞬間等離子化，如同射線壹般襲向王崎。
　　水蒸氣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