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戰栗（壹）

　　明星的事情暫時被我們放到了壹邊。
　　等到今天壹天的工作完成，我們各自下班回家。
　　晚高峰，路上的共享單車不少，我依然沒看見那個靈。
　　大概是真的被幹掉了。
　　我這麽想著。
　　預計這兩天會再夢到惡魔，我也沒有看檔案，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夢境來的很晚。
　　這壹次，我的思想很清晰。
　　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附身對象，是個我只見過幾眼的男人，那個青葉的委托人任琵。
　　比起當初在檔案視頻中所見的模樣，任琵看起來成熟不少，壹副成功人士的打扮，穿西裝、打領帶、戴鉆表、開豪車。副駕駛座上還坐了壹位二三十歲的美女，對著任琵笑盈盈的。
　　兩人手上戴了婚戒，看來是夫妻了。
　　我已經移動到了後座，觀察了壹會兒，沒瞧見不對勁。
　　那個惡魔沒有出現，任琵看起來也不像是受到靈異事件困擾的沮喪模樣。
　　我記得南宮耀查到的資料中，任琵還活著。
　　這麽說來，任琵就是在“最近兩天”死了的。甚至可能就是在“今天”死了。
　　我想著，就想要找壹找顯示日期的東西。
　　夢境的現在到底是任琵被惡魔找上門的時間，還是他死亡的時間？
　　車內廣播在播放音樂，也沒顯示個日期。
　　車子走走停停，被堵在路上。
　　我看了眼窗外，見到了粉色的節日裝扮，應該是情人節。
　　既然是情人節，那夢境的時間就該是在今年年初。
　　我楞住了。
　　這時間跨度實在是有些長。
　　“早知道就在家裏吃飯了。”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抱怨了壹句。
　　“我提前半年才預定了位置。”任琵伸手，握住女人的手，拉著到唇邊吻了壹下，“我們難得過二人世界。”
　　女人就笑起來，“我看看小寶貝在做什麽。”她打開包，拿出了手機。
　　“我剛說好二人世界，妳就這樣。”任琵也是抱怨壹句，唇邊卻是帶笑。
　　兩人看起來是很幸福的壹對。
　　女人開了視頻通話，畫面中出現了壹位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還不太會用視頻聊天，鏡頭總對不準。過了壹會兒，壹個漂亮的小姑娘沖到了畫面中，笑嘻嘻地大聲喊著媽媽爸爸，又鼓起腮幫子，撒嬌問女人為什麽不帶她壹塊兒去玩。
　　說說笑笑間，車子也不過挪動了十幾米。
　　任琵的臉上壹開始還有笑容，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前頭的車輛後，臉色就有些不好。
　　我也註意到了前頭壹輛車的不對勁。
　　那車內趴著壹個小女孩，長相和兩人的女兒有七八分相似，臉色卻是陰沈無比。
　　她趴在前面那輛車的後座上，腦袋擱在椅背上，梳了個歪斜的雙馬尾，頭發亂糟糟的。
　　她維持著這種姿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任琵看，似是突然發現了任琵的視線，慢慢牽起嘴角，露出了壹個怪異的笑容。
　　任琵的額頭上出了汗，瞪大眼睛，盯著前面的那個女孩，雙手死死抓住了方向盤。
　　女孩的腦袋往下移動，藏到了椅背之後。
　　“爸爸！”
　　任琵壹個激靈，轉頭看向副駕駛座。
　　他的妻子將手機屏幕轉給他看。畫面中是小女孩大大的笑臉。女孩梳了個好看的包包頭，小臉粉嫩嫩的，非常可愛。
　　她往後壹退，招呼奶奶給她拍下來。
　　畫面中的背景是掛了壹副水墨畫的白墻，女孩就站在那前面，臉還有些嬰兒肥，但身體已經開始發育，長得挺高，身材纖細，好像壹棵剛種下了去的小樹苗。
　　她擺了個舞蹈動作，踮起腳尖，跳了壹段芭蕾舞，累得氣喘籲籲，又沖到了鏡頭前。
　　“跳得好吧！老師說我是今天跳得最好的！”女孩嘰嘰喳喳地邀功。
　　我看到任琵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笑著稱是。
　　他的眼睛壹斜，瞄了眼前頭的車輛，卻沒再看到那個女孩。
　　我也沒感覺到有陰氣。
　　那只惡魔身上並沒有陰氣，神出鬼沒，只是每次出現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呼吸不暢，非常不舒服。
　　我四處找了找，沒有找到那只惡魔的身影。
　　車子還堵在路上。
　　女人結束了視頻通話，和任琵聊著家庭瑣事：家裏的保姆要漲工資；女兒念的藝術班中芭蕾繼續，鋼琴停掉；下次休假全家壹塊兒去哪兒旅遊……
　　我註意到了任琵的心不在焉，那個女人似乎沒發現這壹點，還在溫聲細語地說著接下來家裏的安排。
　　車子開得太慢了，每次開，都只是挪動壹點，讓人非常焦躁。
　　任琵煩躁不安，時不時看壹眼前頭的車輛。他在忍耐著，腦海中想著要找王小帥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我想了壹會兒才記起來，王小帥是那個能預知到人死亡的能力者。也是他在當初救了任琵。
　　我沒想到兩人還有聯系。更令我感到好奇的是，王小帥還活著，而且活得應該還挺好，至少很平靜。
　　倒不是我心存惡意。只是，我們遇到的能力者，少有日子過得不錯的。
　　我飄出了車子，看看前面的大堵車，想了想，還是往前飄，靠近了前面的車輛。
　　前面的車子內只有壹個年輕的司機。車裏面沒有小孩，也沒有其他人。
　　我轉了壹圈，車座底下都趴下去看過，沒見到黑暗中的眼睛那種恐怖場景。
　　剛才的小孩似乎只是壹個幻覺。
　　我回到了任琵的車內。
　　他的車在移動，周圍的車跟著前進。他妻子說的話也沒重復過，只是有些過於嘮叨，話題壹個轉壹個，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任琵本來沒有在聽，他妻子似乎也對此不在意，可時間長了，任琵總是會有所反應。
　　“那還是到中心醫院體檢吧。”任琵像是回過神，順口接了妻子的話。
　　“……那個林醫生看呼吸道很有名。媽老是咳嗽，正好掛他的號。好好查壹查。人民三院的腦科就比較好……”任琵的妻子仿佛沒聽見，自顧自說道。
　　“這樣跑好幾個醫院，老人家也太累……”任琵皺眉。
　　“……還有小寶貝的體檢，就放在華中醫院。華中的兒科……”女人都沒停下。
　　任琵轉頭看她，“每年都體檢，不用……”
　　“……就是人比較多，但醫生水平好。他們兒科是全國第壹的。其實，看咳嗽，還是首都的醫院好。首都軍醫大的醫院看老年人咳嗽最好。我之前的壹個同事……”
　　任琵慢慢變了臉色。
　　“……就看好了。冬天都不咳嗽了。效果特別好。如果有時間，我們還是陪著媽去壹次……”
　　“老婆。”任琵聲音沙啞地喊了壹聲。
　　“……冬天不方便。妳四五月能空出來嗎？實在不行，我壹個人陪媽去壹趟也行。就是家裏面，就留了妳跟小寶貝，我都不放心啊。媽肯定也……”
　　“老婆！”任琵提高了音量。
　　“……要不然，把我爸媽接來住壹段時間？妳們也就在我之前懷孕生小寶貝的時候壹起住過，可能都不習慣……”女人臉上有淡淡的苦惱神情。
　　“汪靜！”任琵大聲喊道，聲音都有些發顫。
　　女人忽然就閉上了嘴巴，慢慢轉頭，看向了任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