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yiyi（三）

　　森林公園今天仍然開放，但池塘附近區域都被警方封鎖起來。
　　有陳曉丘帶路，我們倒是能進入抽水現場。
　　陳逸涵也在，還走了幾步，迎了迎我們。
　　我的註意力壹直在古陌身上。古陌就算是聽到了聲音，但什麽都不說，那至少也該有點兒表情顯露出來吧。我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這種表情。
　　讓我沒想到的是，古陌全程淡定臉，眼皮沒擡壹下，眉毛沒抖壹下，讓人壹點兒都看不出端倪來。
　　陳逸涵也知道古陌的能力，沒像我這樣費事，直接開口問道：“妳有聽到什麽？”
　　古陌的視線掃了壹圈，轉到了站在池塘三五米遠的壹個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模樣有些潦倒，但看起來不是陶海那種窮困潦倒，只是精神狀況壹時不好罷了。
　　陳逸涵也看了過去，說道：“那是田明春。他身上有聲音？”
　　“沒有。我只是要確定壹下。萬壹有什麽，可以推他出去試試。”古陌有些冷漠地說道。
　　“妳覺得，田奕凡變成鬼，是因為他的緣故？”我驚訝。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即使以前不是，他都能看到妳的夢境了，說不定那個小孩也能，那樣的話，就更有這種可能了。”古陌解釋了壹句。
　　“妳要這麽說，那些女鬼……”我打了個哆嗦。
　　“看看情況吧。”古陌探頭看了眼池塘，“還不抽水嗎？”
　　“要抽了。”陳逸涵也就是來招呼我們壹聲，他這個局長親自來監督此事，公安等部門自然是對此很重視。公園的園長就在這兒候著呢，老是往我們這邊瞄啊瞄的。
　　陳曉丘沒開陰陽眼，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就問我和胖子。
　　我和胖子都是搖頭。
　　我現在看過去，就見池塘上壹片寧靜。夢中的池塘被浮萍完全覆蓋，現實中，這會兒池塘上只有壹個角落有壹小片浮萍。
　　新聞視頻裏面也是在這片浮萍中，有鬼腦袋冒出來了。
　　我的註意力基本都在浮萍那兒。
　　抽水開始了。
　　機器的轟鳴聲有些響亮。
　　我湊到古陌耳邊問道：“這樣就算有聲音妳也聽不到了吧？”
　　這當然不是關心，而是試探。
　　我沒想到古陌居然自嘲壹笑。
　　“要真那樣就好了。”古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站姿悠閑散漫，臉上面無表情，語氣也挺平靜的，可我聽著就有種無奈的味道在裏面。
　　抽水在繼續，那些浮萍順著水流，到了抽水管道邊上，圍了壹圈。
　　古陌突然拿出了口袋裏的手，全神貫註地盯著那片水域。
　　“怎麽？”我心中壹緊。
　　咕嚕嚕嚕！
　　抽水泵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有工作人員圍著水泵做了點什麽。
　　咕嚕嚕！赫赫——
　　這聲音有點兒像飲料喝到最後，吸管還在空吸氣的聲音。
　　抽水泵被關閉，那根水管被抽了上來，有工作人員上前檢查。
　　“剛才怎麽回事？”我疑惑問道。
　　胖子搖頭，“我什麽都沒看到。”
　　“讓人把浮萍撈了。人都綁上安全繩。”古陌開口道。
　　陳曉丘馬上就去找了陳逸涵。
　　“妳聽到了什麽？”我問古陌。
　　“小孩子。”古陌回答得言簡意賅。
　　我真想抽他壹個嘴巴，但我能做的只能是耐著性子繼續問：“小孩子做什麽了？是田奕凡？”
　　古陌轉頭看我，“妳的夢，到那個小孩被拖下水就結束了？”
　　“是啊。”我不明所以。
　　“失算了啊……”古陌沈吟，“可能妳的夢真的影響到了那個小鬼，所以夢境後來出了變化，妳這幾天就沒再做夢。”
　　“妳到底要說什麽？”古陌正經起來，我有些不適應，而且他說話含糊其辭的，更像是自言自語。
　　陳逸涵那邊已經讓人要打撈浮萍了。這方面，公園就有工具，連安全繩也有。
　　準備措施很快完成，也沒開小船，直接就在岸上用長竹竿打撈。正好那片浮萍就飄到了靠近岸的位置，這樣撈也遊刃有余。
　　第壹兜很快就被撈起來了，看起來就像是壹網兜的菜葉子。
　　我目不轉睛，已經顧不上去追問古陌，眼睛緊盯著浮萍下的水面。那壹網兜後，自然有壹小塊池塘水露了出來。水下什麽都沒有。
　　接著是第二下。
　　網兜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在水面拖了壹道線。
　　那個打撈的工作人員似乎準備和第壹下壹樣，壹次掃壹排，但行到那壹片浮萍的中段，竹竿壹沈，他的身體也被拖拽了下去。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周圍的人直接有叫出聲的。
　　安全繩瞬間繃緊，發出壹聲響。那個人手壹松，竹竿落水，打在水面上，將浮萍打出了壹條縫隙。眾人七手八腳地將人拉住了。那人壹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園長好像覺得丟臉，呵斥了壹句：“搞什麽呢？撈浮萍不是經常做的嗎？幸好陳局說了要綁上安全繩，不然妳就掉下去了。還不快謝謝人家陳局。”
　　那人沒反應，還看了看池塘浮萍中間夾著的竹竿。
　　“妳發什麽呆啊？”園長面上掛不住。
　　“剛才是有東西拽了壹下！”那人忽然叫起來，“真的！不是我沒穩住，是有東西拽了壹下！”
　　眾人面面相覷。
　　“水裏沒大魚吧。”園長疑惑問道。
　　“應該沒有吧。半年前清理過，沒看到大魚。”旁邊有人也是壹副不確定的口吻。
　　我看向了古陌。
　　古陌神色有些陰沈，半晌吐了口氣，“要不然，還是潑油，燒掉吧。”
　　我無語，但也有些明白古陌的意思了。
　　“是那些浮萍？”胖子低聲問道。
　　古陌點頭，“至少是藏在那下面了。燒掉是最簡單安全的辦法。”
　　可這話要怎麽說？抽水、打撈，還能解釋為找人，或者是找屍體。火燒池塘，那就是睜著眼睛瞎扯，也扯不出壹個道理來啊。
　　“奕奕……是奕奕！”壹直呆呆的田明春驀地跳了出來。
　　也沒人防著他，他就這樣大喊著兒子的名字，跳進了池塘，往浮萍遊了過去。
　　“快把人抓上來！”園長大叫。
　　“不好！”古陌也是大叫。
　　古陌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池塘內的氣息有了變化。
　　原本我並未發覺池塘內有陰氣，但現在，我看到池塘深處變暗了幾分。
　　就是在夢境中，看到那些女鬼，我都沒感覺到有這樣強烈的陰氣。仔細想來，那些女鬼的陰氣其實並不重。
　　我剛意識到這壹點，就看到田明春已經遊到了浮萍邊。他的身體“嘩”地壹聲就往下沈，消失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