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八章 (本卷完) 3/3
撈屍人 by 純潔滴小龍
2025-2-12 18:22
電話那頭傳來沈重的呼吸聲,似是在惋惜電話線不是皮帶。
“她說我和壹個哥哥長得很像,她是張家界人,妳前陣子不是去過那裏,還給妳媽帶了些特產麽?”
“啊?”
“妳是不是買過她很多櫻桃。”
“那我記起來了,是的。但我不知道她名字。”
“人家對妳記得很深刻,都記到我這裏來了。”
陳小娟和哥哥壹起在火車站賣櫻桃,競爭很大,往往需要賣很久,忽然有壹天,壹個大哥哥豪擲很多張大團結,壹口氣買下了他們兄妹倆的所有櫻桃,讓他們可以早早回家玩耍。
在陳小娟眼裏,那時的譚文彬簡直在發光。
雖然自己哥哥說,他們是在做買賣,不是在乞討,就把多給的錢和找零,都丟回給人家了,但絲毫不影響譚文彬在小女孩心中的形象。
“她被拐賣了。”
“啊?”譚文彬馬上面露嚴肅。
接下來,在譚雲龍的訴說中,整件事得以呈現。
陳小娟和陳小雷家裏條件壹般,父親因病早亡,靠母親做工養活家裏,兄妹倆就就靠去火車站賣櫻桃來補貼家用。
她家裏有個屋,租給了壹個女人,女人不上班,平日裏也不出門,但吃喝挺不錯,平時也經常給兄妹倆壹些吃嘴。
當初也是看是個女租客,倆孩子的媽媽才願意把家裏壹間房租給她的,雖然鄉下房子,也租不了幾個錢。
結果那天,哥哥陳小雷去采摘好櫻桃回來時,沒看見本該待在家裏的妹妹陳小娟,那個租房子的女人也不見了,她的行李也被收走了。
他知道壞事了,馬上去找媽媽,然後立刻去報警。
女租客不告而走,而且拐走了家裏的孩子。
這種案子,警方也很難去找,因為根本就沒有方向。
譚雲龍那裏則是為了提前預備春運,幾個系統進行聯合演練,譚雲龍帶隊上火車,進行巡視排查。
經過壹座位時,坐在“媽媽”懷裏正美滋滋喝著汽水的小女孩,忽然擡起頭看著他,說:
“咦,哥哥妳怎麽變老了?”
本就是很簡單的壹句話,讓譚雲龍多看了女孩兩眼,順便看了壹眼抱著女孩的媽媽。
女孩媽媽低著頭,本來是將臉埋在女孩肩膀處的,這是壹個再正常不過的動作。
但女孩都對自己說話了,媽媽又沒睡著,不擡頭看看自己,有點奇怪。
老刑警的第六感,有時候就是這麽靈敏。
“小妹妹,妳是在哪裏見過我麽?”
攀談之下,女孩媽媽終於擡頭,笑了笑,示意女孩不要打擾叔叔工作。
譚雲龍當即就認出來了,這是通緝犯田美紅!
那個曾經在金陵組織過針對出租車司機的搶劫團夥,且至今還在潛逃的逃犯,她身上還背著壹條人命呢!
其實,通緝令上的照片,比較模糊不說,而且還是逃犯以前的照片,田美紅也是做了偽裝的,並且她模樣和以前也不太壹樣了。
正常情況下,她只需要拿著假身份證,那張通緝令對她而言,效果很微弱,畢竟也過去這麽多年
了。
可問題是,自己兒子前陣子才拿著這通緝令在他面前晃悠過,他對這張臉的面部細節特征很熟悉。
而且譚雲龍壹直有種預感,那就是當自己兒子開始莫名其妙搞起那通緝令時,他可能不久後就能抓住她了。
總之,諸多巧合下,田美紅就這樣落網了。
她潛逃這些年,以為風頭過去了,最重要的是錢花光了,就想“重出江湖”,而且又選擇了曾締造過自己“輝煌”的舊地,金陵。
至於綁架陳小娟,只是順手為之,打算把孩子拐出來後賣點錢當作組建新團夥的啟動資金。
譚文彬:“這是好事啊,爸。”
聽到女孩被營救了,譚文彬心裏也是舒了口氣。
譚雲龍:“我就是覺得有點巧。”
譚文彬:“那是您鷹眼如炬。”
譚雲龍:“呵。”
譚文彬:“哈。”
“她哥出門來找她了,混上了也是來金陵的火車,已經在車站派出所了,他們媽媽在家裏急得暈倒,好在現在醒來了,也已經通知她媽媽了。”
“真好,都解決了。”
“張家界的櫻桃,很好吃麽?”
“挺好吃的。”
“也沒見妳往家裏帶點。
“我買了挺多想帶回來的,但都被阿友吃光了。”
“妳什麽時候回來?”
“已經在路上了,這不特意停下來給您回電話麽。”
“開車小心。”
“Yes sir! ”
李追遠徹底醒了這次不是以走陰的形式,而且視線也恢復了正常,就是腦子還有些昏沈。
睜眼見到的第壹個人,是阿璃。
阿璃站起身,走出屋,不壹會兒,她就端著壹碗很濃稠的湯藥回來了。
李追遠沒讓女孩餵,自己拿起勺子開始乖乖喝藥。
這壹碗,看起來和胡辣湯很像。
只不過裏頭食材珍惜程度,比胡辣湯高多了。
剛吃下去沒幾口,就感覺身上暖洋洋的,這就是補藥。
壹碗藥喝完,肚子都飽了,壹點都不餓。
李追遠先去二樓,找柳奶奶。
“醒了?”
“嗯,醒了。”
柳玉梅沒再責怪少年不珍惜身體,因為她很清楚,走江時只是付出透支代價的話,真不算什麽,甚至還能算幸事。
“下次讓那萌萌帶點藥材在身上,讓她直接熬給妳喝。”
“好。”
藥材可以帶,但煎藥就不用她了吧。
以陰萌現在對毒物的混亂理解程度,李追遠很擔心昏迷後喝了她煎的藥,自己就再也醒不來了。
“好好休息。
“是,奶奶。
下樓,去廚房和劉姨打招呼。
劉姨正在洗煎藥的鍋,秦叔坐在那兒磨著菜刀。
“餓不餓?”劉姨壹臉壞笑地問道。
“不餓了。”
秦叔放下刀,伸手捏了捏李追遠的胳膊和腿,有些惋惜道:“還不到時候,但...”
李追遠:“那就等到時候。’
提前練武會導致身體發育不健全,尤其是秦家
這種註重壓榨身體潛能的練武方式。
飲鴆止渴的方式,李追遠不要,既然江水提早拉他下場,帶有提前扼殺的意思,那他就要以最圓滿的方式成長。
離開廚房,走到阿璃書房。
裏頭多了幾樣樂器,壹張古箏,壹張古琴。
樂器早就運來了,但阿璃怕打擾少年休息,壹直沒彈過。
就是在這會兒,琴箏上還覆著壹紅壹白兩塊布。
“阿璃,我要先回去壹趟,還有點事要去做個收尾,明天再來和妳聊天,妳可以教我彈這個。
女孩點了點頭。
李追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身打算離開可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回過身,說道:
“差點忘了,得先和他們打個招呼。”
李追遠走到女孩面前將女孩的手牽起。
女孩沒閉眼,她是覺得少年剛醒,不適合走陰,該註意休息。
李追遠伸手,輕輕地撫過女孩的眼睛,讓其閉起。
下壹刻,李追遠出現在了那座平房裏。
依舊是先面對著那壹排龜裂的祖宗牌位。
只是現在再看這些牌位時,有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體會。
柳奶奶對他說,要把自己當自家孩子。
相似的話,柳奶奶以前也說過,可他畢竟姓李,不姓秦或柳。
雖行過入門禮,可這門,實際上並未真的走入其心中,壹直都隔著壹層。
以前看這些牌位時,中間的紐帶,更多的還是阿璃。
這次將軍墓的經歷,讓他打破了這壹隔閡。
他依舊叫李追遠,和秦柳兩家沒血緣關系,但傳承壹說,有時候更勝血緣。
同壹個道,同壹條路,同壹座江。
以前的他們,很像是學校名人堂裏掛著的畫像,現在,李追遠覺得,他們是自己的長輩。
轉身,面朝門檻。
少年現在依舊很疲憊,邁過門檻時,還需要用手扶著門框。
然後,他就在門檻上坐了下來。
前方很遠處,是壹片濃郁到不能再濃郁的迷霧。
少年將頭抵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地掃向它們,看了幾眼後,就閉起了眼,還是累,現實裏還能堅持,走陰時就犯困。
閉著眼的少年,面朝著濃霧。
濃霧裏,寂靜無聲,仿佛不敢在此時驚擾。趕屍道人的主動出現,其本身,並不是壹個顯要特征。
主要是,大家都感受到了,那次,是少年主動抓取。
形式,其實已經變了。
不再是他們欺負上門,而是少年主動上門討賬。
雖然李追遠上次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進行壹場實驗。
但這壹行為所給人的感覺,就是壹種屬於龍王的霸道。
相似的氣質,偶爾會在柳玉梅身上顯現,現在,少年身上也有。
迷迷糊糊再睜開眼,李追遠站起身。
前方的大霧,伴隨著少年的動作,開始後退。
少年最後瞥了壹眼它們,轉身,走回門檻內。
外頭那些,
是前輩們過去路上行走時腳下所濺起的爛泥,也是他李追遠將來前進道路上的方向指引。
但終究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再睜開時,回到現實的書房中。
阿璃睜著眼,在看他。
他覺得,女孩的眼睛多出了些靈動,尤其是那眼睫毛,好似比以前歡快了許多。
她願意重新要回樂器,也是如此原因吧,因為樂律,需要壹個心情,只是壹味地彈奏自己的恐懼害怕淒苦,也沒什麽意思只能讓家裏人聽了壹起傷悲。
李追遠:“我倒是學過鋼琴。”
小時候,李蘭倒是也帶著自己學過不少東西。
那時候自己傻傻的,以為只要自己學得快,媽媽就會開心。
現在回想起來,這應該是來自李蘭的試探。
她想要生下壹個正常的孩子,生下後,又以各種方式去證明他的不正常。
離開柳奶奶家後,李追遠先來到平價商店。
結果沒找到人。
陸壹說,陰萌想給潤生買幾套日常衣服,就拉著他去逛街了。
自己在柳奶奶家,躺在阿璃房間裏,他們確實沒什麽好擔心的,也不太方便來探望,同伴們這會兒完全可以正常生活。
除此之外,陸壹還告訴李追遠,譚文彬剛剛打過電話來,說田美紅被他爸給抓到了。
陸壹不知道田美紅是誰,反正他就是正常復
述。
譚文彬這會兒還在回金陵的路上,就算回到金陵,也得先送周雲雲去審計,他怕路上耽擱太長時間,以及小遠哥可能醒了,就先把這壹情報做了匯報。
陸壹坐在櫃臺後頭,現在跟團隊情報中轉站似的,人肉語音信箱。
李追遠回到寢室,在自己書桌上,看見了壹個信封。
打開後,裏面是壹疊照片。
照片是在壹個風景秀麗的山頭上,前方是壹個小鎮。
這不是梅嶺鎮,梅嶺鎮的天空沒這麽晴朗。
下壹張照片裏,擺著朱奶奶的照片,還有她的家鄉畫作。
自己也在照片中,被潤生背著,從拍攝角度來看,像是在壹起眺望遠處的風景。
雖然自己當時已經陷入昏迷,但夥伴們在離開張家界前,還是帶著自己前往了朱奶奶的故鄉。
自己只需把這信封交給朱教授,那朱奶奶的遺願就算完成了。
虎哥那仨渣滓,應該還在那座水葬裏,不知死活,大概率是死了,就算活著,也出不來了。
他們確實找到了“解家老宅”,也去到了那裏。
那座古墓裏,是有金子可供他們挖掘的,譚文彬告訴過自己,他那幹爹就陪葬了金銀。
田美紅也被抓了。
李追遠看向手裏的這封信。
自己制作的三條因果線,最後都走成了,他們提前挖好了溝渠,江水也很給面子地流淌了進來。
這場實驗,成功了。
李追遠有氣無力地坐在書桌前,指尖輕敲著桌面,雖然面容依舊帶著憔悴,但少年的眼眸裏,卻流轉著光澤:
“來吧,我們繼續。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