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腦袋被門夾了

　　“我給妳介紹壹下，這位就是我向妳提起過的曾毅！”黃老壹擡手，“曾毅，這位是潘保晉教授。”
　　曾毅笑著上前兩步，伸出手道：“早就聽聞潘教授醫術高明，有‘小葉天士’之稱，今天能夠認識您，是晚輩的榮幸。”
　　葉天士是清時的大名醫，被譽為中國古代十大名醫，所以“小葉天士”算是對壹名中醫大夫的極大褒獎了。
　　潘保晉笑道：“我知道妳，能夠得到黃老的贊賞，可是很了不得啊。”
　　“坐吧，坐吧！”黃老呵呵壹笑，“坐下說話嘛！壹見面就互相吹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些中醫大夫都改行說相聲了呢！”
　　潘保晉大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道：“國內中醫目前是日漸勢微，在這種情況下，能舉行這麽壹場大規模的中醫研討會，非常難得。我的老師也很想出席，可惜臨時有任務，沒能來成，所以他特意叮囑我，壹定要當面向黃老解釋壹聲。”
　　“他真是太客氣了，電話裏都解釋過了，卻還要叫妳再專門解釋壹聲。”黃老擺擺手，“有這個心就行了。其實這次研討會能夠辦得起來，還要感謝曾毅，畢竟是他提供了會議的全程贊助嘛！呵呵。”
　　曾毅客氣笑道：“具體的事務統籌工作，都是由南雲醫學院來做的，我就是個提議，這還要多謝黃老的大力支持，沒有您出面，也不可能有群英匯聚的盛況。”
　　潘保晉就又看了曾毅壹眼，心道這年輕人不簡單，黃老身在醫政兩界，所以平時非常註意自己的言行，也很少出席壹些可有可無的會議，而這次黃老為了研討會的事，卻是盡心盡力地奔走呼喊，可見這年輕人對黃老的影響力。
　　什麽時候中醫界出現了這麽厲害的壹位人物，自己竟然不知道，潘保晉心裏想著。
　　黃老又問道：“聽說這次出席會議的，還有美國戴維醫學基金會的代表？”
　　曾毅點了點頭，“美國戴維家族的小戴維先生會親自出席，除此以外，韓國平海集團的崔恩熙小姐也會出席，這兩人目前已經抵達榮城。”
　　黃老微微頷首，好啊，有國外的大型財閥關註中醫，想必可以給國內衛生系統的壹些當權者予警醒，這也是黃老非常願意出席這次研討會的壹大原因，為改善國內中醫的現狀，黃燦可謂是不遺余力。
　　潘保晉問道：“戴維醫學基金會是做西醫的，不會……”
　　“有什麽關系，反正國內也有人準備把中醫當歪門邪道給拋棄掉了，既然有人願意接收，就讓他拿去好了。總比我們這些人都死了後，中醫就此滅絕失傳要強很多！”黃老說起這個，情緒就有點激動，他這些年為中醫四處奔走，多少有些心力交瘁。
　　這世上哪有包治萬病的醫術呢。
　　可很多人就是從骨子裏對中醫存在偏見，眼裏只能看到中醫治不好的案例，卻對中醫治好的案例視而不見，到了西醫上，態度又截然相反，每年那麽多的人因為治療而死亡，他們看不見，不認為是醫療手段的缺陷，反倒是處處為西醫的錯誤進行辯護，好像西醫治不好病那是應該的，而中醫治不好則是不可饒恕的。
　　潘保晉看黃老發火，也就不再說話了。
　　曾毅則是笑道：“黃老有些悲觀了，有些東西不是想拿就能拿走的，有些東西也不是想消滅就能消滅的，世間萬物都有壹個興衰進退的過程，現在有大財閥關註中醫，就說明中醫的形勢開始好轉了。”
　　黃燦心裏著急，是怕在自己有生之年都難以見到中醫崛起，他嘆道：“但願如妳所說吧！”
　　曾毅就轉移話題，把蔡成禮的事又向潘保晉提了壹下。
　　潘保晉立刻表態，道：“好啊，我個人沒有任何問題，能讓蔡家束手無策，想必這個病比較麻煩，我很有興趣去見識壹下。”
　　“見識是假！”黃燦笑了壹聲，“我看是妳又技癢了，想跟我們這些老骨頭切磋壹把啊！”
　　潘保晉笑了笑，倒是毫不掩飾，道：“醫術就是要經常切磋交流，才會有新發現、新進步。”
　　黃燦微微笑著，不置可否，他不反對切磋，但不認同潘保晉的這個觀點，中醫是壹門治病救人的醫術，沒有那麽多新發現，她不是體育競技，非要分出個冠軍亞軍；也不是街頭耍把式賣藝的，非要讓人看得熱鬧。只要能治好病，解除病人的痛苦，哪怕是個赤腳醫生，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切磋的目的，是為了把更好更妙的醫術傳播給大家，而不是分不出個高下。
　　潘保晉熱衷於切磋，除了喜歡交流醫術外，還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要證明自己！水行舟的親傳弟子很七八個之多，潘保晉雖然資歷最老，但未必後就能接了水行舟的班，如果能在醫術上壓倒其他人，那麽接班的希望就會大增。
　　對於潘保晉心裏的這點小盤算，黃燦等人很清楚，不過也都理解，誰能沒有壹點小私心呢，何況這又不是什麽壞事，至少說明潘保晉是個上進心的人，而且潘保晉的醫術也確實了得，所以黃燦等人也不介意扶他壹把。
　　“那這次妳可要過足癮了，曾毅壹會還要去跟其他幾位大家去溝通這件事。”黃老笑著。
　　潘保晉壹聽，就主動攬過來，道：“我看會診的事，就由我去溝通安排吧！”
　　曾毅笑道：“潘教授願意幫忙，那就最好不過了，晚輩正擔心人微言輕，不好跟幾位前輩溝通呢。回頭我壹定會把這件事轉告給蔡先生。”
　　潘保晉壹擺手，“我又不是為了攀富，就這樣吧，我壹會就先去忙這件事。”
　　在這裏坐了壹會，潘保晉就告辭走了，大概是著急安排會診的事情去了，能夠和這麽多高手壹起同場切磋，潘保晉有些興奮，可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曾毅就笑著對黃燦道：“潘教授這個人可真是風風火火，前幾天我見過蔡致中，正準備把自己看到的壹些情況向大家介紹壹下呢，他就走了！”
　　黃燦就擺了擺手，笑道：“那就不必說了。妳這壹說，豈不成了我作弊，到時候保晉又要開我的玩笑了。”
　　曾毅呵呵笑著，黃燦是他見過的所有大名醫裏，最真誠坦率，而且沒有什麽架子的，換了是其他的名家，多半不可能陪著潘保晉這麽壹個晚輩去搞這些名堂的。
　　“晚上我給黃老接風洗塵，小戴維先生和崔恩熙小姐也想借這個機會，正式地拜訪壹下黃老。”曾毅說到。
　　黃燦就微微頷首，“好啊，到時候妳來接我！”
　　曾毅就不再打擾黃燦了，畢竟黃燦千裏迢迢而來，人也上了歲數，得讓他先休息壹下，“那我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戴維先生和崔恩熙小姐，讓他們先高興高興。”
　　黃燦笑了笑，擺擺手，示意曾毅可以去忙了。
　　出了門，曾毅打了幾個電話，把晚上的事情安排好，然後就下樓。
　　到了樓下大廳，他遇到幾個熟人，都是南江省中醫藥學會的理事，大概是來酒店拜訪已經抵達的名醫，此時正圍著王彪，坐在大廳裏的休息區內聊天。王彪壹臉春風得意，坐在那裏揮斥方遒，眾人只能陪著笑臉。
　　“曾毅！”王彪眼神真好，壹下就看到了曾毅，擡手招呼。
　　曾毅便走不掉了，只好笑著走了過去。
　　王彪站起來，雙手往肚子上壹捧，道：“又在這裏遇見妳了，今天妳運氣好，我給妳介紹幾位南江省中醫界的大人物……”
　　幾位理事就揣測著曾毅和王彪的關系，他們是來拜訪潘保晉的，可惜潘保晉出去了，只找到潘保晉的助手王彪，坐在這裏等了有好半天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潘保晉。
　　曾毅笑了笑，道：“謝謝王班長了！不過我和幾位理事都是老熟人，就不用再介紹了吧，呵呵。”
　　幾位理事就壹起笑著，“是啊，大家都認識。”
　　王彪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還要在曾毅面前表現壹番呢，誰知曾毅竟然認識這些人，這壹炮打出去竟放了個空，真讓人郁悶。
　　曾毅沒有理會王彪，笑著問道：“幾位理事來找潘教授的吧？”
　　幾位理事說道：“是啊，我們也是搞傷寒的，潘教授是傷寒的大家，現在他到了南江，我們理應過來拜訪壹下。”
　　曾毅就道：“我之前還遇到了潘教授，他去拜訪幾位老前輩了，這會估計差不多該回來了。”
　　幾位理事就有些意外，潘保晉的行蹤，這位王助手都不清楚，曾理事竟然會壹清二楚。曾理事的交遊可真是廣泛啊。
　　王彪的臉色就更差了，右腳輕輕在地上跺了壹下，道：“那可要謝謝曾毅妳了，我這會工夫都還正在找潘教授呢！”，言語之間不無諷刺嫉恨之意，怎麽走到哪，提到誰，就沒妳小子不認識的呢，既然妳小子如此能耐，幹脆去給衛生部的部長當助手好了。
　　幾位理事聽王彪說話，又有點摸不清這兩人的關系了。
　　大廳裏的電梯門此時壹開，潘保晉走了出來，看到王彪，立刻道：“小王！”
　　王彪壹扭頭，顛顛小跑過去，臉上燦爛得像是壹朵盛開的向日葵，“潘教授，您有什麽吩咐。”
　　潘保晉摸出錢包，從裏面抽出幾張整的遞給王彪，道：“妳出去幫我找找看，這酒店竟然沒有君山煙賣！”
　　王彪就壹臉邀功請賞的得意勁，道：“來之前，我就為您考慮到這個事了，特意多帶了壹條君山煙過來，就在樓上，我馬上去拿！”說著，王彪就要往樓上去，完全把那幾位理事給忘記了。
　　幾位理事壹陣著急，心道這位王助手辦事太不靠譜了吧，這麽多人站在這裏呢，他竟然為了壹盒煙，就把這麽多人給晾在這裏了，難道就讓大家在這裏等著妳把煙取過來嗎？
　　曾毅此時打了個招呼，“潘教授，又見著了！”
　　潘保晉看到曾毅，就壹招手，笑道：“曾毅，我正要找妳呢！”
　　王彪的腳壹只剛邁進電梯，聽到潘保晉的話，就站住了，隨即就聽“哢蹬”壹聲響，他探進電梯的腦門，正好被要合攏的電梯門給夾住了，疼得王彪叫喚了壹聲。
　　潘保晉回頭壹看，就皺眉道：“妳看著點，怎麽辦事總是毛毛躁躁的呢！”
　　王彪臉色壹通窘紅，趕緊進電梯鎖門，心道太丟人了，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門給夾了腦袋。
　　潘保晉道：“曾毅，那件事我已經辦好了，回頭就按照那個時間來吧，張老和劉老都會參加的。”
　　曾毅趕緊道謝，道：“太謝謝潘教授了，也就是您出面，這件事才能這麽容易就定了下來，之前我都還為這事犯愁呢。”
　　潘保晉壹擺手，笑道：“妳又在說相聲了啊！”
　　這笑話黃老才剛說過，潘保晉就拿來“活學活用”了。
　　曾毅笑了笑，道：“潘教授，南江中醫界有幾位搞傷寒研究的同行，知道潘教授到了，特意過來拜訪，我向您介紹壹下吧。”
　　潘保晉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曾毅就把幾位理事都介紹了壹下，道：“這幾位都是我在南江中醫藥學會的同事，是南江中醫界的佼佼者。”
　　潘保晉笑著跟眾人壹壹握手，然後陪著幾位理事就在大廳的休息區坐下，道：“今天碰上幾位同道眾人，機會難得，咱們可得好好交流壹番才行，以後也要勤聯系，勤走動啊！”
　　幾位理事大喜，他們沒想到潘保晉會主動提出交流，還說以後要聯系，這正是他們這次過來的目的所在，還是小曾理事的面子大啊，就那麽壹提，萬事大吉！
　　曾毅站在壹邊，看到潘保晉這副熱情謙遜的模樣，心道難怪潘保晉這幾年在中醫圈聲名鵲起，有這麽多的人都願意為他背書，先不管醫術如何，光是這份說話辦事的態度，就是很多人辦不到的。
　　潘保晉被稱為“小葉天士”，可不是浪得虛名，這不僅是指他的醫術可以媲美葉天士，還指他的交際能力。歷史上的葉天士，有“師門深廣”之稱，在成名之前，葉天士曾經拜過十七位名醫做師傅，博取眾長，最後獨成壹家。潘保晉比起葉天士，也是不遑多讓，雖然拜在水老門下，但蒙受指點的業師，也差不多有十多位。
　　就拿安排會診的事來說，對曾毅來說可能有點難度，但對潘保晉來說，就壹點問題都沒有了。
　　曾毅附在潘保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潘保晉就道：“好，妳去忙吧，我就在這裏跟大家聊聊天，不用特意照顧我的。”
　　曾毅就跟幾位理事拱拱手，然後出了酒店。
　　他前腳剛走，後腳王彪出了電梯，快步走到潘保晉跟前，遞上煙，送上火，然後站在壹邊，密切觀察著潘保晉的表情變化，眉頭壹皺，就立刻遞上煙灰缸，嘴上壹咂巴，就急忙端來茶水杯。
　　旁邊幾位理事都是在心裏搖頭，跟著潘保晉做助手，這是多麽好壹個提升醫術的機會，可這年輕人卻用來搞這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事情，真是浪費啊！
　　第二天上午，清江大飯店門前熱鬧非凡，巨大的彩球條幅，幾乎掛滿了樓前的每壹寸空間。南雲醫學院中醫分院的成立儀式，將要在這裏舉行，儀式之後，就是中醫研討會。
　　南江省主管文教衛的副省長舒明亮今天出席成立儀式，另外還有衛生廳、教育廳的廳長，以及白陽市的相關領導。
　　看看時間差不多，王彪跟在潘保晉後面走入了會場，會場的每壹張桌子上，此時都已經擺上了銘牌，寫著每壹位領導和專家的名字，大家對號入座即可。
　　王彪就開始幫潘保晉找座位，很好找，幾乎是壹眼就看到了，因為潘保晉的位置就在第壹排，緊挨著南江省衛生廳的廳長陳高峰，王彪對這個安排很滿意，潘教授在君山省，那也是廳級幹部。
　　“潘教授，您的位置在這邊，請入座！”王彪指了壹下那個位置。
　　潘保晉跟場內認識的人打過招呼，就朝自己的位置走了過去，他壹坐下，王彪立刻送上專用的水杯，把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灌進去，又幫潘保晉把記事本拿出來擺開，再抽出壹支鋼筆，在手心劃了連下，確認書寫流暢，然後放在了記事本上。
　　做好這些，王彪笑著道：“潘教授，我就在旁邊站著呢，您有什麽事，就吩咐壹聲。”
　　潘保晉微微頷首，“辛苦了，小王！”
　　“不辛苦，不辛苦！”王彪笑著往旁邊走，壹擡眼，看到第二排某桌上的銘牌，王彪就壹腳踩空，絆出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回過神，王彪再去看那銘牌，眼裏全是不可置信，這怎麽可能呢，曾毅的名字竟然出現在了第二排的桌子上，緊挨他的，竟然是國內某中醫院的院長。
　　王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這絕不可能！自己作為潘教授的助手，今天在這會場裏都沒有壹張凳子坐，只能站在過道上旁聽，曾毅又怎麽會坐在第二排呢，第二排至少都是位處級幹部，要麽就是國內的大專家，曾毅什麽也算不上，怎麽能讓他做第二排。
　　這肯定是同名同姓！王彪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