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舊日遺民

　　天空之城的冒險者公會和別處的公會，沒有什麽不同。
　　除了辦事用的櫃臺之外，還有專門給冒險者們休憩的場所。格林·比其耳遣散了他的隨從，只和辛香料之主阿格尼絲壹起，坐在壹張窄桌邊上。
　　阿格尼絲穿著黑色的裙子，戴著壹頂畫家帽，帽子下黑紗垂落，遮住了她的面貌。
　　她伸出手，輕輕扶住身前高腳杯，問道：“格林先生，您看上去很嚴肅。”
　　“……”
　　格林擡起頭，搖頭幹笑：“妳知道，不久之前，我們遺失了重要的東西。”
　　神石，被奪走了。
　　本以為萬無壹失，沒想到對方團夥的能力如此超群，非但成功達到了目的，甚至全須全尾的走了！
　　雖然“祖父”聲稱對方不是沒有付出代價，威名赫赫的“光陰聖女”死在了他的攻擊下——但格林認為這是吹牛，現場沒有那位聖女的屍體。
　　對方，很可能壹點代價都沒有付出。
　　事後勘察的結論，更讓格林心驚膽顫。
　　歹徒計劃縝密，且多頭並起，從動手到撤退只怕連壹刻鐘都沒有，足稱是“動如雷霆”！
　　並且，目前可以確定的參與者有：
　　讀書會的光陰聖女，神音會的神音代行，掌握地神力的地神後裔，外加天王城城主白鱗。
　　壹開始，比其耳們百思不得其解，什麽人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竟然可以調動這些人？
　　進壹步調查之後，他們逐漸有了答案：
　　天王將軍！
　　最近壹段時間四起的流言似乎是真實的，那位膽敢摸天神屁股的傳奇將軍好像真的神乎其神的存活了下來，並且重新活躍！
　　而現在坐在她面前的……
　　格林擡頭，看著阿格尼絲：“辛香料之主，妳……”
　　“怎麽了，格林先生？”
　　比其耳和赫塞達成了初步同盟，但情報上沒有共通。比其耳調查而來的結論，赫塞並不知情。
　　格林稍作遲疑，還是決定透露壹些。
　　“祖父”推測，天王將軍現在很可能是天神的走狗，他為天神做事。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在那場“弒神戰爭”中存活。
　　“呃……阿格尼絲小姐，我想征詢您壹件事。”
　　格林先墊了壹句。
　　隨後，他才看向黑紗後的眼睛：“妳——和天王將軍的感情如何？”
　　阿格尼絲沒有遲疑：“很普通。”
　　“普通？”
　　“是的，普通。當時情況特殊，天王將軍急需要壹大筆資金完成他的弒神偉業，而赫塞壹族覬覦他的權勢和聲望。因此我與他的結合純粹只是壹場各取所需的交流——甚至，我們兩人從未在壹個房間裏睡過，我從來不和他見面。”
　　這……
　　這也算婚姻嗎？
　　格林點頭，又問道：“妳確信他已死亡了嗎？”
　　“我從不認為他死了，我從未看到他的屍體。”阿格尼絲回以視線，“我們赫塞壹族曾經花費很大力氣搜羅他的消息，可是冒充他的人實在太多，每壹個傳聞都有鼻子有眼，可在實地考察之後，又無壹例外都是騙局。”
　　格林聞言，頗為贊同的點頭。
　　天神時代有十萬個共同體，每壹個都是獨立的，兩個共同體相差僅僅壹位，他們之間的消息傳遞也有極大的延遲。
　　即便是赫塞這種真正的大家族，也難以面面俱到，在每壹個共同體都建立情報機構。
　　並且，天王將軍過於傳奇。
　　他突兀出世，又快速隕落，短短時間內締造了數也數不清的傳奇，簡直是最棒的素材——對詐騙犯們而言，最棒的素材。
　　他們有的宣稱是天王將軍的父親、兒子或者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亦或者是他隱秘安排的繼承人。
　　浩如煙海的情報，每壹份都是假的，讓想要追蹤天王行蹤的人吃了大苦頭。
　　也是因為這個，比其耳壹族才中止了這方面信息的搜集和驗證，即便左昌真的出現在他們眼底下，他們也沒有及時作出反應。
　　但是此刻，格林認為，天王將軍應該出現了。
　　他笑了笑，說道：“我有八成把握。阿格尼絲小姐，襲擊我赤血莊的幕後指使，很可能是真正的天王將軍！”
　　對此，阿格尼絲——
　　並不意外。
　　她嘴角帶著笑意，慢慢說道：“是的。光陰聖女不是誰都能指揮的，而能讓那位聖女冒巨大風險使出‘折疊時光’這等招數，恐怕只有那位傳奇才能做到。”
　　“妳既然知道，那妳不心動麽？妳是他的妻子，妳或許可以加入他。”
　　“您小看我了，格林先生。我不願意被稱為‘某某夫人’，我希望別人叫我——阿格尼絲女士。”
　　阿格尼絲端起杯子，語氣似有不悅。她淺飲杯中飲料，又像搖晃紅酒壹樣搖晃酒杯。
　　透明的液體中，有氣泡不斷升起，阿格尼絲繼續說道：“或者，阿格尼絲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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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人影，靠在休憩大廳的方柱上。她們兩人距離格林和阿格尼絲不過五米距離，正是用“隱匿”之法把自己藏了起來的血薔薇和神音女士。
　　格林與阿格尼絲的交談清晰的傳到他們的耳朵中，神音代行微微壹笑，說道：“薔薇首席，阿格尼絲女士頗具野心，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人嗎？”
　　血薔薇面色平靜：“我並不認識她。她認識將軍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哦！
　　那起彈劾……
　　神音代行悄然換了稱呼：“辛香料之主似乎沒有任何留戀，我們應該用對等的態度面對她嗎？”
　　血薔薇點頭：“我之前問過將軍。將軍說——當成陌生人處理。”
　　“我明白。”
　　神音代行應了壹聲，順帶著轉頭，看向冒險者公會大門處。
　　壹夥人風風火火，往裏走來。
　　她微微壹笑，低聲說道：“來了。”
　　血薔薇啪嗒壹聲打開懷表，確認時間後說道：“從‘海芝居’到冒險者公會需要七分鐘，我們十分鐘前把情報傳遞過去，海坊主這麽快就來了……看來，他非常重視天空之城。”
　　神音代行並無意外，只是說道：“對於任何冒險者，天空之城都是夢想之地。作為排名前十共同體的大將軍，海坊主重視是理所當然的。”
　　下個瞬間，格林和阿格尼絲也註意到了來人。
　　“海鮮成精了……”
　　格林微微皺眉。
　　阿格尼絲震驚於格林的無知和大膽，低聲說道：“那是‘舊日遺民’，10號共同體的大將軍，海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