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有的選

　　白鱗人在越野車中，無法收到任何外界的信息，只有壹個途徑除外：
　　手機。
　　隨著輕微的震動聲響起，他摸出手機壹看，看到了真弓發送的消息。
　　白鱗沒有著急說話，他看著正在翻看手中資料的格林，耐心的等待著。
　　現在可能需要時間。
　　在格林坐上這部車後，盧克管家立刻就會安排來抗議的市民撤離，算算時間……市民們很可能已經回到了天王城內。
　　為了避免比其耳喪心病狂，打擊報復凡骨，這些市民將得到壹筆豐厚的報酬，並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前往任何城市。
　　白鱗默默計算時間，突然眉頭壹皺，說道：“格林先生，好像出事了。”
　　“……什麽？”
　　格林不解。
　　白鱗猛地探身，拉開車門——
　　車身上的法陣因此被破壞，外界的信息重新湧現，車內兩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這……”
　　格林面露驚愕之色，他看到了已經倒塌的赤血莊。
　　車邊，他的兩個手下早已拍了三分鐘的門，手都拍腫了！他們看到格林出來，慌忙說道：“格林先生，不好了！地震了！”
　　格林跳下車，問道：“地震？”
　　“不確定發生了什麽，但應該是地震。”手下人面色凝重，“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入侵者。”
　　地震？
　　格林在赤血山生活了近三十年，從沒遇到壹次地震！偶爾和天王城市民的交流，也從未聽說這裏發生過地震。
　　“這是壹場襲擊？”
　　格林壹邊思索，壹邊看著空無壹人的山莊門口：“那些抗議的市民呢？”
　　壹個手下答道：“在您上車的時候，他們就在盧克管家的安排下離開了。”
　　另壹個手下嗤笑壹聲：“他當然要驅散人群！歸根結底，這盧克不過只是壹個管家而已！在白鱗城主親自到來的前提下，他還有什麽理由不作出壹些積極的表率？”
　　我壹上車，抗議人群就散去了？
　　我壹上車，就發生了大地震？
　　格林意識到了什麽，他猛地轉身，想和白鱗對質壹番！
　　可是，這轉身好像轉的太猛了，停在身後的吉普車不見了。
　　慌忙轉頭看向山道，格林才註意到那輛黑色吉普加足了馬力，已經開到壹千米之外，揚起了壹路的煙塵。
　　在他下車的那個瞬間，白鱗就立刻讓司機踩下油門，逃之夭夭了！
　　在地動山搖的環境下，在內心充斥疑惑和不安的情況中，格林沒有註意到吉普車的異動，要不是心生靈感，只怕連車屁股都看不到。
　　格林的血壹股股的往腦子裏沖，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他有心追趕，又擔心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計——他這個十三境的冒險者，整座赤血莊目前前三的戰鬥力，已經被白鱗城主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現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回到山莊。
　　“白鱗？白鱗……妳會知道，愚弄比其耳的代價！”
　　格林面色鐵青，他壹言不發，朝著崩塌中的赤血莊內部走去。
　　……
　　……
　　“人不能忤逆時代的浪潮。人，要自知。”
　　折疊時光中。
　　祖父的皮膚變作龜裂的大地，體表縫隙之中，有鮮紅的熔巖流動。他看上去和人類無關，更類似傳說中的巨人，身高足有五米，手掌大如圓桌。
　　每壹次呼吸，都有無數細灰從他的口鼻中噴出。
　　此刻，漫長的舊日幻影到了終末，祖父已經來到了歷史的盡頭。
　　這是——
　　錢無益控制下的天王城。
　　“別殺我！別殺我！祖父，您忘了嗎？我把赤血山租給妳了啊！”
　　錢無益被祖父捏著腦袋，像是拎小雞壹樣拎到半空。
　　他的哀求，也顯得微弱渺小。
　　祖父擡頭，看著天幕：“妳還有什麽想法的？聖女小姐！現在，我只要捏碎錢城主的腦袋，妳埋藏在他體內的奇點就會湮滅！而我將擺脫妳的桎梏，重新回到現實！”
　　“……。”
　　天幕之上，沒有文字顯現。
　　光陰聖女拒絕溝通。
　　祖父心下無比暢快，即便他是至尊，即便他有外道之力加身，卻還是經歷壹番痛苦折磨，才終於走到終點。
　　這壹刻，他決定多享受壹會，也順便——
　　為光陰聖女這位名副其實的絕頂高手送行！
　　“在知天命這壹塊，您真的應該好好向我學習。聖女小姐，比其耳壹族已經隱忍了千年之久，在天神統治世界的時候，我們小心翼翼的潛伏，隱忍爪牙、耐受孤獨，因為那時候的天命，在天神身上。”
　　“而現在，天神覆滅了！覆滅在她的無知和狂妄之中，覆滅在她難以理解的選擇上。”
　　“我始終不能理解，天神到底想幹什麽？她擁有無上神力，卻甘願用這份力量創造維持副本，不遺余力的維護她設立的‘共同體制度’，最終導致她能力耗盡，不得不陷入沈睡！”
　　沒有人明白天神能從中獲得什麽，她像個慈善家。
　　祖父似有感慨，又說道：“我不算好人，但這不意味著，我沒有善惡觀念。需要承認的是，天神時代因為‘戰爭’而死亡的人少之又少，涉及共同體席位和權益的‘易位戰’，死亡的不過是幾十上百個冒險者；決定壹個共同體存亡的‘殲滅戰’，最慘烈的壹次，也不過是五千冒險者的消逝……”
　　“和古王國時代，動輒數萬，乃至上百萬的戰爭相比，被天神統治是幸福且幸運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天空上出現了文字：
　　【這樣，還不足夠嗎？】
　　聖女終於開始了交流。
　　“足夠！對沒有力量、沒有權勢，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人而言，當然足夠了！但是，對於比其耳、對於我來說，就不夠美妙……”
　　祖父閉上眼，嘴角露出壹抹可憎的微笑。
　　“因為我可以選擇上戰場，也可以選擇不上戰爭。就讓那些普通的人、普通的冒險者去死吧！他們死前的遺憾和憎恨，將成為‘原初之靈’的力量源泉。”
　　【……妳讓人厭惡。】
　　天幕上再次浮現出文字。
　　祖父呵呵幹笑：“可惜我技高壹籌。妳沒能阻止我，反而死在我的手上。”
　　啪唧壹聲，他捏碎了掌中錢無益的腦袋。
　　最後的舊日幻影被擊碎，祖父回到原地。他看著滿地的煙塵碎石，看著倒塌的赤血莊，下意識以為他被擺了壹道，沒有回到屬於他的時間。
　　直到看到滿臉凝重、快步走來的格林，他才明白發生了什麽：“藏石谷出意外了嗎？”
　　格林低頭：“甘蘭花全部枯萎，土壤神性蒸發，神石不翼而飛！祖父，我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