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回歸

　　黑色風衣的紐扣滾落到了梁哲的身前。
　　梁哲盯著它望了壹會，他想要用手去抓，卻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此刻他的雙手手掌都被弓箭釘在地板上。
　　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或者是麻木了，梁哲的雙眼開始變得迷離，他知道自己挺不了太久了。
　　“噗——”
　　古堡內四周的火焰變得越來越大，火勢洶湧，如同浪濤壹般，朝著梁哲滾滾而來。
　　“砰！”火焰中心處傳來壹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炸裂了。
　　墻壁開始碎裂，石塊從空中掉了下來，二樓的走廊上發出壹陣哢嚓哢嚓的聲響。
　　不知是梁哲的腦子眩暈了，還是時空確實發生了變化，梁哲只感覺天地似乎開始旋轉了起來，四周的景物也跟著旋轉，火焰倒懸在半空中燃燒。
　　‘轟隆’壹聲響，石柱碎裂，無數的灰燼從天而降，飄舞遊蕩，像是灰色的雪片，像是雕零的玫瑰。
　　梁哲奮起最後壹絲的勇氣和力量，猛地將自己的右手手掌從弓箭上拔了出來，鮮血如同水柱沖天而起。
　　梁哲在飄舞的灰燼中嘶聲大吼，沖天的鮮血散落下來，落在梁哲的臉上，身上，落在他的喉嚨裏，像是壹粒粒溫暖的水晶，堵塞了梁哲的直覺。
　　梁哲抓起了地上的黑色紐扣，他的口張開著，手掌輕輕上揚，將紐扣拋進了自己的嘴巴裏。
　　紐扣滑過了食道，落盡了胃裏，耳旁傳來了壹陣劇烈的嗡鳴聲。
　　梁哲的身體從地上緩緩飄了起來，攜帶著左手手掌上的弓箭那那塊地板壹塊飄了起來。
　　壹連串的場景在火焰中重演，黑色的絲襪，爆裂的子彈，錯綜的藤蔓，搖曳的風燈，大海上的孤船，海島，古堡，吉他，弓弩，紅蛇——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火焰在劇烈的燃燒，將這些場景燒碎，燒成了灰燼，在空中飄舞。
　　梁哲頭痛欲裂，只感覺身旁的火焰在慢慢變黑，忽然間，似乎有壹雙手蓋在了自己的臉前，手掌輕輕地壹滑，梁哲的眼簾被合上了。
　　飄，繼續飄，吉他在耳旁奏響，風吹過臉龐。
　　飄，繼續飄，玫瑰在眼前綻放，雪落盡心房。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壹個世紀那麽久。
　　恢復了知覺的梁哲只感覺全身壹陣冰涼，他的身子驟然下墜，耳旁都能聽到呼呼的風聲，他低下頭去，似乎看到了在審訊室椅子上的自己。
　　那麽，此刻的他，是誰？！
　　靈魂嗎？
　　還沒來得及多想，梁哲墜地。
　　墜地的同時，他的身子便彈了起來。
　　彈起來的壹瞬間，先是手掌上傳來了壹陣劇痛，緊接著是腳踝，他的身子壹歪，便跌坐在了地上。
　　鉆心的劇痛從全身的每壹寸肌膚處傳來，讓梁哲忍不住口中大聲呼叫了起來。
　　緊接著，梁哲的手指本能地顫動了兩下，當他看到手掌上並沒有插著弓箭的時候，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梁哲晃動了壹下手腕，很快他便明白了，疼痛感似乎不是從手掌和腳踝處傳來的，而是根植在大腦裏的，這疼痛跨越了神經，直接在大腦中實現，像是之前殘留下的疼痛。
　　“哇！”地壹聲，徹底恢復了直覺的梁哲張開口，吐出了壹口黃水，肚子裏像是塞了壹個什麽東西，梁哲連著嘔了幾下也沒有緩解。
　　是那個紐扣嗎？
　　這次是不是再也不會丟了？
　　梁哲咬了咬牙，擦幹了嘴角，擡起頭來，這才看見，他的身旁已經圍了好幾個人。
　　除了警察局長李立和他的兩個手下之外，還有兩個荷槍實彈的武警，他們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梁哲，像是在看壹個怪物。
　　梁哲搖晃了壹下有些眩暈的腦袋，扭過頭去望向了吳燁。
　　幾乎在同時，吳燁的頭擡了起來。
　　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尖叫聲已經從他的喉嚨裏鉆了出來。
　　他的全身在不停地抖動，像是犯病的癲癇患者。
　　緊接著，他的雙眼猛地睜開，在那壹刻，他的眼神像是聚焦在虛無的遠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壹樣，滿面的驚恐，然後他的瞳孔慢慢地縮放縮放，在藍色的眼眸深處，唯剩下壹絲恐懼。
　　木訥壹般的吳燁機械般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緩緩放在了自己的眉毛上，輕輕滑了壹下。
　　“啊！”吳燁痛叫了壹聲，整個身子如同壹攤爛泥壹樣，軟倒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睛望著前方，瞳孔逐漸渙散。
　　四周死壹片的寂靜。
　　沒有人說話，似乎沒有人知道此刻該說什麽話。
　　過了壹會之後，梁哲才低聲道：“現在幾點了？”
　　李立局長回過頭去，望了壹眼審訊室的外面，然後才回過頭來道：“下午2點。”
　　梁哲：“已經過去了壹天了。”
　　李立局長的腮幫子抖了兩下：“我以為妳們睡著了，幾次想要叫醒妳們，都被樊教授給阻止了。”
　　梁哲的心臟‘砰’地跳動了壹下，他瞪著眼問道：“妳說誰？”
　　李立回過頭去，望向審訊室的門口道：“樊道明，樊教授啊。”
　　就在此時，壹個拄著拐杖的老者從門口緩緩走了進來。
　　老者身穿壹件雪白的白色外套，外套上壹塵不染，他的兩鬢銀白，腰有些微微彎曲，看起來有些滄桑，他的步伐很慢但卻很堅定，每壹步的踏出都像是對大地進行壹次虔誠的膜拜。
　　老者走到了梁哲跟前，他的頭緩緩擡起來，壹只獨眼望著梁哲，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壹抹略顯疲倦的笑容，滄桑渾厚的聲音從他的嘴裏發了出來：“梁哲，找到妳想要的了嗎？”
　　梁哲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望著眼前這個老頭，他的腦海中不由地想起了許許多多的過往。
　　老者用拐杖輕點了壹下地面，沈聲道：“我們的時間不多。”
　　梁哲深吸了壹口氣，迅速將思緒從記憶中拉了回來，強力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堅定地道：“足夠了。”
　　老者微微壹笑，他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然而當這句話從梁哲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壹絲絲的驚喜和欣慰，這個學生，他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壹次都沒有。
　　梁哲朝著老者鞠了壹下躬道：“樊導師，謝謝妳這麽信任我。”
　　樊道明的獨眼中射出壹絲異樣的目光，他盯著梁哲，似乎想要說什麽話，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梁哲活動了壹下感覺有些扭動的筋骨，望著李立沈聲道：“把中國地圖給我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