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冰天血地

　　皮質扶手椅重新歸位。
　　梁哲坐在扶手椅上，望著沙發上的房子霖。
　　房子霖的表情哀傷，眼神疲倦，看起來像是已經筋疲力盡。
　　梁哲：“還記得剛才妳說的話嗎？”
　　房子霖：“記得……”
　　梁哲：“妳說那樣做，能夠忘記我？”
　　房子霖點了點頭。
　　梁哲：“妳以前也那麽做過嗎，為了忘記壹個人？”
　　房子霖再次點了點頭。
　　梁哲：“其實妳都記得，對嗎？”
　　房子霖搖了搖頭：“不，我不記得了，不過，我知道每次……跟她們上床之後……第二天就會忘記她們……”
　　梁哲：“然後妳就真的忘記了她們？”
　　房子霖：“是的。”
　　梁哲：“那之後她們再去找妳的時候，妳為什麽壹口否認認識她們，不確認壹下？”
　　房子霖：“沒有必要……因為我真的已經不認識她們了……壹點都不認識……不記得她們的名字……沒有壹點感覺……完全像壹個陌生人……”
　　房子霖忽然擡起頭看，眼睛中有淚光在閃爍：“跟壹個陌生人說，曾經我們可能有過壹段情緣，甚至發生了肉體的親密接觸，但我現在卻壹點也不記得妳了……這樣有意義嗎？”
　　梁哲輕吸了壹口氣：“這麽說，其實從始至終，妳壹直都知道，妳有這方面的問題，或者說這方面獨特的能力？”
　　房子霖：“我也不知道……我有時會很期待……有時我覺得真的就是因為那種行為之後才將她們忘記的……但有時又感覺這壹切都像是假的……”
　　梁哲：“妳現在怎麽感覺？”
　　房子霖：“我知道這是真的，我真的能夠忘記她們……”
　　梁哲：“為什麽？”
　　房子霖：“我現在還能清晰地記起來……就在我要……嗯……想要對妳幹那種事的時候……我當時的感受是怎樣的……我有種擺脫掉壹切的感覺……這是我唯壹的方式……我知道它能行……”
　　梁哲的眉頭輕輕皺著，壹只手托住了下巴，伸出食指按在了鼻翼上。
　　梁哲想了壹會，忽然開口道：“不是因為妳對我有興趣，僅僅是因為妳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把我忘掉？”
　　房子霖緊抿著嘴唇，雙手不停搓動著，良久過後才道：“我不知道……”
　　梁哲：“試著回想壹下，妳當時的感受，不是指對妳自己，而是指對我。”
　　房子霖的頭緩緩低垂了下去：“其實……我並不想那麽做的……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怕……我害怕……像是胸腔內有壹頭野獸在催促著我……讓我那麽幹……只有那麽幹了……我才能放心……”
　　梁哲：“妳其實不想以那種形式來傷害我？”
　　房子霖：“不想……”
　　梁哲：“可妳控制不了自己內心那股野獸般的沖動？”
　　房子霖：“是的……”
　　梁哲在紙上記錄了下來這些信息，然後腦中開始迅速思考著。
　　沈吟了片刻之後，梁哲開口道：“妳還是處男嗎？”
　　房子霖：“嗯？”
　　梁哲望著房子霖，微微笑道：“還是不是處男？”
　　房子霖：“應該是吧……我不知道……”
　　梁哲將紙筆放到旁邊的小桌上，然後站起身子，走到房子霖跟前：“現在，就讓我們找回妳那段失去的記憶吧。”
　　房子霖：“哪段？”
　　梁哲半蹲下身子：“妳的第壹次性愛記憶。”
　　房子霖：“可我……壹點印象都沒有啊……”
　　梁哲：“這是能夠證明妳的那種能力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唯壹方法。”
　　房子霖：“不……能不那麽做嗎……”
　　梁哲：“為什麽？”
　　房子霖的身子在發抖：“我不知道……我現在感覺很不好……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梁哲指了指攝像機：“沒事，我們有它，它會記錄下壹切妳想要看的。”
　　房子霖捂著自己的腦袋：“我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梁哲拍了拍房子霖的肩膀：“沒事的，來，看著我。”
　　在花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之後，梁哲才讓房子霖徹底放松了下來。
　　在病人有意識的情況下讓其進入催眠狀態，有時候比無意識的時候難度更大，尤其是在病人不是很想進入催眠狀態的時候。
　　梁哲神態平和，語氣緩慢，不厭其煩地循循善誘著。
　　梁哲：“試著想象妳正身處壹個旋轉向下的回廊裏……”
　　梁哲：“妳壹步壹步沿著回廊向下走……”
　　“在回廊的盡頭……有壹扇門……”
　　“推開它……妳就會回到妳第壹次性愛時候的地方……”
　　房子霖的身子壹軟，癱坐在了沙發上。
　　梁哲長籲了壹口氣，坐回到扶手椅上。
　　梁哲：“妳在哪？”
　　房子霖的牙關在打顫，身子也輕微地顫抖著：“在壹處林子裏……”
　　梁哲：“那裏的氣溫很低嗎？”
　　房子霖：“很冷……在飄雪……壹片陰暗……”
　　梁哲眉頭皺了起來：“妳在那裏幹什麽？”
　　房子霖：“等她……”
　　梁哲：“她是誰？”
　　房子霖的腦袋忽然偏向了壹側，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梁哲沿著房子霖偏頭的方向望去，那裏是壹個衣櫃。
　　房子霖：“我看到她了……她朝我跑了過來……”
　　梁哲再次問道：“她是誰？”
　　房子霖：“壹個……朋友……”
　　梁哲：“男的，還是女的？”
　　房子霖：“女的。”
　　梁哲輕吸了口氣，繼續問道：“妳們什麽關系？”
　　房子霖：“我不知道……”
　　“不……她好像喜歡我……我也喜歡她……”
　　梁哲：“她是妳女朋友？”
　　房子霖：“也許是吧……”
　　梁哲好像明白了什麽，繼續問道：“妳跑過來沒？”
　　房子霖：“她在看著我……我也在看著她……”
　　梁哲：“嗯。”
　　房子霖沈默了片刻，忽然呼吸急促了起來：“她很漂亮……身上有香味……我緊緊抱著她……”
　　房子霖：“天氣很冷，可我的身上傳來壹股燥熱……”
　　梁哲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
　　房子霖忽然低吼了壹聲，聲音沈悶壓抑。
　　房子霖的聲音中帶著壹股不可抑制的情緒，那像是壹種沖動，對，沖動……
　　房子霖：“我迫不及待地脫下了她的衣服……她的身子很暖和……皮膚很滑……”
　　“她的臉蛋被凍的通紅，可她的臉上卻掛著笑……我知道，她是心甘情願的……”
　　梁哲：“妳想要這麽做嗎？”
　　房子霖的音量忽然提高：“不……我不想這麽做……”
　　梁哲：“為什麽？”
　　房子霖：“我不知道……也許因為我不喜歡女孩……天很冷……我們的衣服都脫完了……雪花飄在我的背上……”
　　梁哲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知道房子霖並不是不喜歡女孩，而是因為那時他的潛意識裏還壹直以為自己是壹個女孩。
　　“我將她壓在身下，可……我不想這麽幹……我知道的……我不能這麽幹……”
　　房子霖的呼吸厚重急促，他的身子左右搖晃。
　　梁哲似乎感到自己的嗓子在發幹：“妳們做了嗎？”
　　房子霖的聲音中帶著哭聲：“沒有……我沒有任何的反應……我辦不到……”
　　梁哲：“她是什麽反應？”
　　房子霖沈默了片刻，忽然道：“她很生氣……她望著我的……下面……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目光……”
　　梁哲：“妳很傷心？”
　　房子霖的牙關緊咬著，沒有猶疑地道：“不，我很憤怒。”
　　梁哲：“為什麽會憤怒？”
　　房子霖：“她是個婊子！她叫我半夜在這裏等她……她還敢嘲笑我……”
　　梁哲似乎感受到了房子霖身上傳來的危險信息。
　　房子霖：“她在穿衣服……雪花落在她的背上……化成水滴滾落而下……她的背部潔白光滑……”
　　“我立起來了……”
　　“我很憤怒……憤怒讓我像個男人壹樣立了起來……”
　　房子霖的喉間傳來壹聲悶吼：“我朝她撲了過去，像壹頭發了狂的野獸……”
　　“我將她撲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很柔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柔軟……”
　　“她大聲叫著……拍打著我的背部，將壹個東西遞給了我……我知道她要讓我幹什麽……那個東西，我根本不需要……我要將她的鄙夷統統還給她……就這樣赤裸裸地還給她……不需要戴任何的東西……”
　　“雪越下越大……”
　　“我們緊緊抱在壹起，像兩個雪球壹樣，在雪地裏滾動……”
　　梁哲深吸了壹口氣，努力壓制下心底上湧的情緒，那是壹股莫名的情緒，似曾相識，就像昨天晚上在十字路口和沈奕菲對視時候那壹瞬間的情緒。
　　梁哲輕微地搖晃了壹下腦袋，將思緒轉回來，緊盯著房子霖。
　　房子霖的聲音變小，充滿了疲倦：“氣溫越來越低……”
　　“她打了我壹巴掌……”
　　梁哲似乎猜到了什麽：“她在怪妳？”
　　房子霖：“哼……這就是我想要的……我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梁哲：“然後呢，她走了？”
　　房子霖：“她穿上衣服就跑了，還捂著自己的下邊……哼……”
　　梁哲：“妳呢？”
　　房子霖：“我在找我的衣服……”
　　“不！”
　　房子霖忽然歇斯底裏地大叫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
　　房子霖渾身發抖，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梁哲急忙放下了紙筆，走到沙發旁，低頭問道：“妳看到了什麽？”
　　房子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血……血……血融化了雪……”
　　梁哲眉頭皺著：“鮮血？融化了冰雪？”
　　房子霖：“她的血……我知道這是她的血……”
　　“啪！”
　　很突然地，房子霖壹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讓梁哲大吃壹驚。
　　“我不是人！”
　　梁哲知道房子霖很快就要醒來，他急忙平息下自己的心情，語氣有力地道：“當我數到3的時候，妳就會醒來……”
　　“1。”
　　“2！”
　　“3！”
　　房子霖的身子迅速抽搐了起來——
　　“啪！啪！啪！”
　　房子霖如同發狂的野獸，手掌狠命地抽打在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