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誘導已亮 前方凈空 準許躍遷 祝諸君……燃盡星空！

　　無底深淵。
　　漫天史萊姆合唱的歌聲中，於萬軍中壹將當先的李維將手中的秩序巨劍朝著遠方的冰川奮力壹揮，命令道。
　　“目標！斯托德特之門！
　　“戰士們！隨我前進！”
　　然後雙翼壹展，猛地騰空而起，紮進了如同壹片烏雲般壓來的有翼惡魔之中，伴隨著陣陣或火焰或寒爆的光影自那低矮‘惡魔雲層’中炸開，無數殘肢如雨而下。
　　而那自鋼鐵冰原上空爆開燦若星海般的魔導紋路映照在所有深淵遠征軍戰士的眼中，就像是行將熄滅的薪火，又被重新點燃了壹樣。
　　“深淵遠征軍！前進！”
　　牛頭人雷恩將壹把卡在他肋骨間斷裂的槍尖拔出，隨手紮進了壹頭撲來的狂戰魔的脖頸中，發出嘶啞的戰吼。
　　“澤！蘭！迪！亞！！！”
　　老泰格和鐵錘舉起手中越加沈重的錘與斧，自軍中奮力躍起，攜著自蒼空劈下的魔法雷霆，轟進了前方綿延無盡的惡魔之潮中。
　　就在李維率軍即將抵達位於山谷的斯托德特之門時，尖嘯冰川上接連竄出四個於蒼空中追逐著的白色影子。
　　“媽媽！媽媽！我辦到啦！那頭愚蠢的家夥被我從巢穴裏引出來啦！哈哈哈哈！”
　　就看到二白爪子上緊緊抓著壹塊閃閃發光的魔能水晶，壹看就價值不菲。
　　可就在他正沈浸於那莫名的成就和興奮中時，上方卻是傳來妹妹焦急的吶喊聲：
　　“二白小心！快閃開！”
　　“區區三頭壯年龍，也膽敢來我偉大的斯瓦夫尼爾的巢穴中偷盜財寶，妳們……這是自尋死路！吼！！！”
　　二白本能的就奮力撲扇著雙翼拉高身形，但似乎還是晚了半拍。
　　他只覺身後壹陣前所未有的淩冽寒風席卷而來，即便白龍天生就對寒霜有著很高的抗性，但依舊有些絕望的察覺到自己的雙翼和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僵硬，然後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密布惡魔的大地墜去。
　　可在這瀕臨死亡的壹刻，壹向生性膽小的他，好像沒有了恐懼，身體反而變得有些暖洋洋的，眼瞳在徹底被冰封前，朝著正同樣與憤怒主君激戰著的女霜巨人‘母親’看去，開始有些遲滯的思維想到：
　　“媽媽……二白……成功了……
　　“妳會為我……感到驕傲……嗎。”
　　遠方的女霜巨人奮力將科斯徹奇砸的壹個踉蹌，仰天發出了壹道響徹天際的咆哮。
　　“二白！！！”好像有兩個很遙遠很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東西……看我怎麽碾碎妳！”
　　斯瓦夫尼爾如同矯健的雄鷹，正要朝著那塊下墜的冰坨子抓去，卻是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猛地擡首。
　　伴隨著壹陣空氣被撕開的聲音，壹道與他不相伯仲的銀色身影破開了那重重卷積的有翼惡魔軍團，如同壹道從天而降的隕石般朝她砸落而來。
　　於是太古白龍只好放棄原本的目標，猛地張開翅膀改變自身於蒼空中的軌跡，深吸口氣，壹股寒流透過鼓動的腹部向著喉管延伸，又自嘴角溢出，在對方臨來的剎那噴射而出。
　　自有翼惡魔軍團中殺穿而出的李維早已用完了全部的龍息，只能收攏雙翼側身，龍息自他的背脊鱗片擦過，瞬間凝結出如同冰川的冰晶。
　　可李維卻像是完全不在意，眼見勢大力沈的壹劍被對方躲開，就在擦身而過間扭頭朝著這頭太古白龍的脖頸咬去，卻是再次被對方以瘦小的前肢擋住，另壹只爪子更是則沿著他的背脊猛地撕拉下壹大片鱗片與血肉。
　　眼見白龍正欲張口咬向他的脖頸，李維後肢肌肉猛地收緊，徑直蹬在了白龍較為柔軟的腹部。
　　噗！
　　斯瓦夫尼爾口中當即噴出壹口混雜著內臟碎渣的血霧，兩只眼瞳不住顫動著。
　　他想要向遠方的主人求救，口中發出的卻是滿是痛苦的‘嗬嗬’聲，無論怎樣撲扇著雙翼，整頭龍在那可怕的轟擊力道下依舊無可抵禦的朝著大地落去。
　　轟！
　　壹時間，也不知砸死了地面多少還沒反應過來的惡魔。
　　深坑中，太古白龍剛要掙紮起身，正鼓起胸腹欲要再次吐息，自蒼空墜下的銀龍已然壹腳踏在了他剛昂起的脖頸之上，發出哢嚓的脆響，冰面瞬間龜裂，崩出萬道深不見底的縫隙朝著周遭的戰場蔓延而去，不少倒黴的惡魔直接失足墜落下去。
　　眼露絕望之色的斯瓦夫尼爾想要求饒，就被李維隨手將爪中的秩序大劍徑直插進了口中，直透後腦，然後，用力壹擰。
　　這頭身為看守者的太古白龍，再無聲息。
　　解決掉這頭有可能會破壞傳送門的礙事家夥，李維拔出秩序大劍，再擡首，身前除了那道巍峨而扭曲的斯托德特之門，再無能夠壹戰之敵。
　　於是李維扭頭向著身後同樣跟隨著他的背影已然將整個鋼鐵冰原戰場鑿穿卻儼然已經十不存壹的眷屬們，有些沙啞的命令道：
　　“以斯托德特之門為中心，構建最終防線！”
　　“遵從您的意誌！”
　　“永隨您的左右！”
　　“攔住他們！”
　　隨著渾身滿是血跡的野蠻人戰士潘托斯傳令而下，僅存的深淵遠征軍齊齊將壹直因為沖鋒而未能用上的塔盾拆下，便以斯托德特之門為中心，壹邊與浪潮般的敵人廝殺著，壹邊以那些早就殘破不堪的塔盾噠噠噠噠的壘出了壹道以血肉之軀組成的鋼鐵之墻。
　　人群中的壹只眼魔似乎屢次想要利用眼瞳噴射魔能虹光，但那顆大眼中，除了不住溢出的血流，什麽都射不出了，於是只好用三只僅存的觸手拎著早已卷刃的大劍繼續浴血拼殺。
　　而以伊格為首的奧術師們則依靠著魔網和僅存的施法材料，頃刻間構建起了幾百座簡陋的法師塔，朝著防禦的薄弱處傾灑著法術。
　　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早已是強弩之末。
　　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就像是永夜寒風中的篝火，看上去隨時都會熄滅，卻……久久不滅。
　　而身在防禦圈中心的李維則拖著那把秩序大劍來到了那座傳說中的斯托德特之門，將其高舉，嗡的壹聲，指向了正狂笑著與霜巨人蓓絲特娜廝殺在壹起的憤怒主君——科斯徹奇。
　　自蒼空落下的雪花在與鋒利的劍鋒擦身而過時，像是忽然凝滯了下來。
　　戰場上所有人的動作，也像是停滯了壹瞬。
　　以至於就連不死君王奧喀斯和惡魔王子狄摩高根都本能的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唯有憤怒主君科斯徹奇忽然面色大變，發出壹聲蘊含著滔天之怒的嘶吼：
　　“不！！！妳這個卑鄙的小偷！”
　　【卡爾薩斯……之化身】！
　　驟然將憤怒主君的本源力量掠奪大半的李維，卻是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將灌註了憤怒主君之力的秩序大劍，插進了斯托德特之門前，然後像是感受到了某個難以描述的奇跡造物，圓睜著雙目，硬著淩冽的寒風低吼道：
　　“原初世界樹之輪……嗎，給我轉起來！”
　　隨著他的吼聲，鉛灰色的雲層中，所有飄蕩在其上的億萬史萊姆們，在蕾姆璐的引領下，聲調再次高漲，仿佛所有原本混亂的意識於這歌聲中趨於統壹，然後如同壹個臨時的大數據分析中心那樣，對那道唯壹通向外域的時空坐標分析著，破解著，這無數年來無數惡魔主君始終沒能攻破的數學難題。
　　同壹時間，壹直被這頭龐大的怪物壓著打的蓓絲特娜眼看著科斯徹奇就要甩開自己的糾纏，朝著李維的方向沖去，眼中露出不甘之色。
　　“醜陋的怪物，別想跑！妳的對手是我！”
　　霜巨人小姐腳下壹踏，撞飛了途中無數攔路的惡魔，壹劍朝著怒吼的憤怒主君斬去。
　　猝不及防之下，科斯徹奇只能擡手格擋。
　　噗！
　　壹條堪比猛獁象粗壯的胳膊混著血霧沖天而起，又砸落在鋼鐵冰原之上。
　　這壹次，憤怒主君的嘶吼聲中，除了憤怒之外，也多了壹絲痛苦，然後再次和蓓絲特娜纏鬥起來。
　　唯有坐在他肩上的魅魔，遙望著山谷的方向，面上的笑容，越加興奮和癲狂。
　　時間就在這幾方的僵持廝殺中，緩緩流逝著。
　　而斯托德特之門周遭的防線，也在隨著時間推移以肉眼可見的被壓縮。
　　周遭頻頻傳來戰士們的防線告急與嘶吼聲。
　　唯有那座扭曲之門前的銀龍，杵著秩序之劍，壹動不動。
　　在那龐大魔能的映照下，他此刻，就如同壹座散發著璀璨之光的燈塔。
　　他必須維持著抽出憤怒主君的力量，以維持對這座大門的操控。
　　四周的壹切，仿佛都變得緩慢，而遙遠起來。
　　鵝毛大雪漸漸在他的鱗片上凝結出了壹片冰晶。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天空中的群星的忽然黯淡，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找到了！”
　　按照原計劃，他只要等到菲舍他們運載著移民的方舟會和，就可以按照計劃的最後階段，開啟這座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但他愕然發現，明明已經到了預定的時間，計劃中最重要的壹部分……
　　方舟……卻未能按時抵達。
　　旋即，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驀然回首，就看到了那座自戰場中央打開的超大型傳送門，看到了傳送門之後，那艘墜落迫降在獅鷲山脈中的方舟……
　　眼前忽然有些恍惚，露出壹絲慘淡卻釋然的笑容。
　　終究……還是功虧壹簣了嗎？
　　失去了方舟，和它的信仰傳送功能，剩下的計劃，儼然已經擱淺。
　　因為失去了方舟的他們，動作絕不可能比虛空星神更快。
　　而他比誰都清楚，這扇扭曲之門的背後，又有著怎樣恐怖的存在，在等待著他們。
　　他緩緩擡起右爪，腦海中浮現那個傳承自希爾維的能力：
　　【希爾維的時光之心】：想要渴求最完美的結局，就要為此踏過最殘酷的煉獄。
　　“難道……真的要用它嗎？”
　　可眼下的時空已經是希爾維嘗試了不知道多少次在無數次巧合下才於永夜的絕望中窺見到壹縷希望。
　　而他……又能夠比希爾維做的更好嗎？
　　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能像她壹樣，狠下心放下眼前的壹切嗎？
　　某種意義上，即便動用這種能力，這個時空，便等於自指尖流逝，墜入真正的無底深淵啊。
　　就在李維陷入艱難的抉擇時，他們那沈寂已久的頻道中，忽然響起壹陣刺耳的噪點聲：
　　“茲……茲茲……
　　“是誰……在呼叫艦隊。”
　　聽到這莫名中有著壹絲熟悉的聲音，李維忽然露出壹絲不可置信之色：
　　“布萊德·諾亞？”
　　對面沈寂了片刻，然後無比感慨而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
　　“呼……提比利烏斯，我們……總算找到妳們的所在了。
　　“我們耐瑟瑞爾尋覓了三千年，終於……成功了。”
　　“妳們……怎麽做到的？”李維心中同樣無比復雜。
　　“妳那邊正在閃耀的秩序之光就是壹個再醒目不過的導航標，簡直快要亮瞎了我的眼睛。”布萊德莞爾壹笑。
　　下壹刻，還未待李維接話，就聽到那名大奧術師的命令聲：
　　“誘導已亮，前方凈空，準許躍遷！
　　“祝諸君……燃盡星空！”
　　在短暫的沈寂後，主物質位面，乃至鋼鐵冰原的天空中，出現了成千上萬璀璨的流光。
　　然後化作壹艘艘宇宙戰艦的身影，而其中壹艘魔法主艦，與方舟的模樣，如出壹轍。
　　伴隨著這些鋼鐵巨艦的炮口亮起，無盡的炮火如雨般朝著鋼鐵冰原上灑落。
　　冰封萬裏的大地，陡然沸騰。
　　如同燦爛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