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個無辜啊！

　　轉手就賺了二兩銀子，這無疑是壹筆好買賣。
　　先前跟山民做交易的時候，他其實有些害怕的，畢竟這存在著不小的風險。若是買賣搞砸了，那些山民絕對不是善茬，沒準真會上門要了他的命。
　　只是自古都是富貴險中求！
　　馬克恩曾經指出：“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有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人間壹切法律；有300%以上利潤，資本敢犯任何的罪行”。
　　正是在利潤的驅使下，加上看到江府這個潛在客戶，林晧然選擇了這壹場投機行為。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投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讓到林晧然很是興奮。壹天辛苦砍二擔柴才八文錢，如今壹下子賺到了二兩白銀，這怎麽能不讓他感到振奮呢？
　　阿牛的眼睛充滿著羨慕，不過打量著林晧然的細胳膊細腿，心裏又充滿著疑惑。就這種身板別說獵殺大野豬，能逃掉都算是奇跡。
　　壓抑著心頭的興奮，他將買鹽的工作交給了阿牛，然後就徑直回家了。
　　虎妞不知從哪裏聽到了風聲，很快就急匆匆地趕回到了家裏，遠遠就看到哥哥正在前院鋤地，當即就跑過去詢問。
　　前院的土地肥沃，林晧然打算將他開拓出來種些蔬菜，這擡頭看著虎妞整張臉紅若熟透蘋果，那明亮的眼睛充斥著好奇與八卦。
　　“妳覺得是真是假！”他放下鋤頭到邊上的破缸洗手，故意賣了壹個關子。
　　虎妞將手指放在太陽穴上，認真思索道：“我壹開始覺得是假的，因為妳怎麽可能打得過大野豬，但……但很多人都說是，究竟是不是嘛？”
　　林晧然將手洗幹凈，回頭望著這好奇的寶寶便伸出了壹個拳頭，只是拳頭卻是揍了壹下，壹只小手已經向他的肚子摸來。
　　咯咯……
　　虎妞在他懷裏摸到了銀兩，不僅識破了哥哥的小把戲，還證明了事情的真實性。
　　傍晚的時候，阿牛從青葉鎮歸來，買回了二斤食鹽，還剩下壹些銅錢。
　　林晧然給了他100文的辛苦費，阿牛壹再推辭，執拗得跟壹頭牛似的。最終林晧然轉而送他壹些鹽，大概是看到林晧然的鹽確實多，所以就接受了。
　　只是卻不知，這些鹽其實是名花有主的，不過某人顯然沒那般的講信譽，晚上做飯時又扣留了壹些。
　　二兩銀子其實不算多，壹匹絲綢的價格就得七八兩。但對壹個貧寒的家庭而言，這無疑是壹筆巨款，可以讓他們在很長時間裏不用挨餓。
　　正是因為這點錢的存在，當晚林晧然失眠了，總覺得那扇爛門被人悄悄推開，但每次查看都發現是他多慮了，患了輕微的多疑癥。
　　換著通俗的說法，那就是“總覺得有刁民要謀害朕”。
　　第二天上午，春光明媚。
　　林晧然帶上了那袋經過二次克扣的食鹽，坐在大青石旁等待，大概是等得無聊，他手持著壹根木棍，在地上劃劃寫寫。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林晧然伸手便寫了起來，他喜歡古詩，也喜歡古詞。由於從事的是高端圖書銷售工作，所以沒少接觸到壹些古籍，更是練就了壹手好的手筆字。
　　只是如今很是奇異，他毛筆技法似乎驟然提升了壹個檔次，既能寫出壹手飄逸的瘦金體，又能規規矩矩地寫出壹手館閣體。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林晧然的棍子壹轉，字體又變成了宋體。
　　這書法的技藝無疑是來自於原主人，加之腦海的錦繡文篇，這身體的原主人無疑是個才子。只是讓他萬分奇怪的是，家裏不僅沒有半本書籍，連文房四寶都沒有找到壹件。
　　他隱隱有壹種感覺，這身體的原主人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不然不會這般的蹊蹺。特別是在自殺壹事上，他始終覺得另有隱情。
　　啊！
　　林晧然正在認真思考的時候，突然感到旁邊有個生物，扭頭當即被嚇了壹跳，身體下意識地想要迅速逃離。但結果卻看到了昨天的大漢，這時大漢得意地露出了壹口黃牙。
　　林晧然將手壓在胸口，有些無語地望著這個突兀出現的大漢，這貨笑起來更磣人。
　　“原來妳果真是壹個讀書人！”大漢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似乎早就有明察壹般。
　　林晧然驚魂初定，從懷裏掏出那包食鹽遞過去道：“幸不辱使命！這二斤鹽已經給妳送到，咱們算是兩清了！”
　　好鹽！
　　大漢接過那包食鹽，拿出了壹塊指甲大的鹽塊，伸出舌頭舔了壹口，整個人想是被激活了壹般，臉上露出了笑意。
　　扭頭看著林晧然就要離開，他忙是叫住，搞得林晧然當即就警惕起來，暗暗後悔剛才沒有叫上阿牛。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問妳，我還有壹頭山羊，不知道妳還有沒有興趣？”大漢心知對方是誤會了，當即溫和地笑道。
　　林晧然微微點了點頭，這其實正是他所想要的，只是剛剛受到些驚嚇，反倒將這件重要的事忘了，好在這個大漢主動提出。
　　江府的壽宴會大搞三天，所以獵物還會有市場。
　　目送著這個叫胡大的健壯漢子鉆進了林子，大概壹盞茶的功夫，他真的扛回來了壹只肥大的山羊，明顯是今天剛獵殺到的。
　　林晧然又叫來了阿牛，讓他幫忙運送山羊。
　　阿牛看著地上的肥山羊，疑惑更甚，似乎聽到林子那邊有動靜，朝著那邊望了壹眼。不過他這人並不八卦，幫著林晧然將這頭肥山羊弄到了江府。
　　經過了昨天的交鋒後，趙管家這次實在多了，直接給了三兩銀子的實價，還滿足了林晧然帶走兩斤羊肉的附加條件。
　　春風和氣，鄉間綠意盎然。
　　林晧然沿著田間小路而歸，穿過竹林走進村子，馬上就發現了壹些不對勁。平日清靜無比的曬谷場，這時卻圍了壹大幫子人，顯得很是熱鬧。
　　看著這麽壹大幫子圍在壹起，他上前想湊湊熱鬧，看村子發生了什麽大事。但那幾十號人圍著裏八重外八重，有人還玩起了疊羅漢，連壹道縫隙都沒給他留著，見識到了真正的“人墻”。
　　倒是聽到老族長的聲音，似乎是在宣布著什麽，但人群吵吵鬧鬧的，還夾雜著壹些嬰孩的哭聲，根本就猜不透裏面在搞什麽。
　　收起了那份好奇心，打算回頭問百事通虎妞，那個簡直是壹個無所不知的丫頭。結果他剛要邁步離開，密不透風的人墻塌了，人群像炸了鍋壹般，而且都齊齊向著他這邊望來。
　　“別動！”
　　林晧然正要轉身跟大家打招呼，結果幾個聲音響起。
　　只是他的身子已經扭轉壹半，壹只腳還懸著，這壹聲“不動”簡直就是要他的命，僅僅堅持了兩秒的金雞獨立，懸著的腳還是重重地落地了。
　　在落地的瞬間，他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那是壹張張絕望的臉，包括壹向穩重的老族長，嘴角張得足可以容納壹只雞蛋。
　　只是……他似乎就轉個身而已，啥事都沒幹吧！
　　“哈哈……天意啊！妳的黑將軍已亡，這次算我贏了！”人群這時走出壹個四十多歲的矮小男子，臉上顯得無比開心。
　　黑將軍？
　　林晧然移開腳板，這才發現腳下是壹只扁了的黑蟋蟀，敢情這二人是在鬥蟋蟀。
　　“妳！妳……”
　　村裏壹個近五十歲的小老頭指著他，氣得當即暈了過去，壹個年輕人急忙將他背上往家裏而去，而跟著的老婦人又是惡狠狠地瞪了他壹眼。
　　這事能怪我嗎？
　　林晧然深感無辜，分明就是這只蟋蟀跳到他腳下尋死，而且大家也脫不著關系，他的腳原本是落在別外的，結果被妳們這麽壹喊，才恰好踩死了這只蟋蟀。
　　何況，踩死壹只黑蟋蟀而已，多小的事啊！
　　大家看著黑蟋蟀已死，二個當事又先後離開，都選擇回家或到農田幹活，不過望林晧然的眼神或怒或怨，似乎他真的罪大惡極壹般。
　　林晧然看著老族長向他走來，心裏暗覺不好，忙是先發制人道：“族叔，咱們村的風氣有問題，這是賭博呀！”
　　老族長淡淡地望著他，鼻間輕輕地“嗯”了壹下，似乎是贊同這種說辭。
　　林晧然覺得這個老族長果然是明事理的人，當即慫恿道：“妳以後應該遏制壹下嗎？”
　　“遏制的危害會更大，甚至我們村子會敗亡！”老族長很是肯定地說道。
　　林晧然頓時有些懵了，這遏制賭博為何會危害更大，而且還能令村子敗亡，這老貨是不是傻了，但還是抹了抹鼻子問道：“為什麽？”
　　老族長收回了目光，望著遠去的小老頭道：“妳九伯跟下河村的劉老三打賭！若是妳九伯鬥蟋蟀能贏他，也就免了彩禮，他女兒會嫁給妳九伯的兒子阿武!”
　　這……
　　林晧然摸紅了鼻子，如何都想不明白會賭這個，而且還顯得那般的兒戲，婚姻大事竟然由兩只蟋蟀決定，這多麽的封建啊！
　　沈默片刻，他忍不住自我辯解地道：“那……那不壹定能贏吧！”
　　“妳九伯起早貪黑找了整整五天，終於找到了這只蟋蟀王！”老族長說出了壹個事實，然後又自我檢討道：“也怪咱找的盆太小了，給蟋蟀王蹦了出來，不過妳這壹腳……”
　　林晧然發現小瞧這個村子了，簡直處處都是地雷。這不經意的壹腳，踩死壹只小小的蟋蟀，結果竟然就毀了壹樁婚姻。
　　是夜，村子壹片安然，竹林隨風搖曳如同催眠曲，淡淡的浮雲環繞在月亮周圍，宛如給這輪殘月披上神秘的輕紗。
　　在那茅屋的破床上，他卻再次失眠了，好幾次在半夢半醒間跳起床來，總以為家裏給人放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