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喜悅

　　傑彭軍隊，緩緩匯集到壹起，撤回了基地。
　　被硝煙籠罩的盆地中，只剩下滿地的彈坑、殘骸和屍體，還有那壹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述說著戰鬥的慘烈。
　　數以百計千計的查克納士兵，站在焦黑的陣地上，鴉雀無聲。
　　陽光灑在這些行走於生死邊緣，在槍林彈雨中穿行的漢子們身上，槍上，機甲上，壹片明媚。
　　初冬的寒風，吹拂著無盡的硝煙。山谷中，仿佛還回蕩著那壹聲聲炮響。鼻端，也仿佛還能嗅到濃煙的焦糊味道。可是戰鬥，卻已經結束。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天空，風起雲湧，變幻莫測。壹面查克納紅藍色軍旗，在陣地上獵獵飄揚。軍旗下，女人，在男人堅實而寬闊的胸膛中哭泣。
　　男人也在哭。涕淚交加淚似滂沱。
　　“寶貝，行行好……別掐腰。”
　　……
　　“什麽？！妳讓小屁壹個人牽制整個裝甲營？！”
　　陣地後方的指揮部掩體內臨時空出來的房間裏，博斯威爾暴跳如雷，滿世界找棍子找不到，順手抓起了墻邊壹桿槍。
　　胖子魂飛魄散，上躥下跳，忙不叠地搖著手道：“老師，妳別沖動。”
　　博斯威爾低頭撥弄著槍，挑了挑眉毛。
　　“妳老人家想想，他的身體可是您親手制造的，”眼見老頭眼神不善，胖子堆起壹臉的諂媚：“就憑您給他配的那些東西，這世界有幾個人傷得了他？況且，他本來就有電子系統，想回來，想離開這山區，往傑彭的天網系統裏壹鉆，誰還能發現他？”
　　說著，胖子用手指戳了戳壹旁捂住嘴花枝亂顫的米蘭：“師妹，妳說是吧？！”
　　米蘭外表活潑開朗，性子也剛烈，不過骨子裏，其實是極柔順的。對她來說，胖子就是她的整個世界。見他老老實實地站在壹邊，眼皮耷拉著，壹副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趕緊上前挽住了博斯威爾的胳膊，撒嬌道：“老師，他也是沒辦法，敵後那麽危險……”
　　話壹出口，米蘭的眼眶毫無預兆地紅了起來。
　　每每為胖子擔心受怕，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不要活了。
　　“沒出息，妳倒是嫁雞隨雞……”博斯威爾這輩子第壹疼愛的就是米蘭，看米蘭這模樣，不禁瞪了壹旁就差搖尾巴的胖子壹眼：“嫁豬隨豬！”
　　胖子臉上陪著笑，心底裏有些不以為然。
　　這些賬，都他媽得算在小屁孩身上。以後再看見他裝出壹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花言巧語討好賣乖，先揍了再說！看把老頭子給迷得……
　　對老頭來說，它是無價之寶，對胖爺來說，就是壹小兔崽子！在山裏憋了4000多年，還把它給憋成精了！
　　壹想到小屁孩在博斯威爾面前天真無邪，爺爺，爺爺地叫得老頭眉開眼笑，不時還捏捏老頭的臉扯扯耳朵撒撒嬌，胖子就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妳趕緊休息……醒了我再跟妳說正事。”博斯威爾總歸把胖子排在第三，心裏心疼，表面上卻板著臉。壹面說著，壹面往掩體洞口走去：“我去等小屁回來。”
　　博斯威爾出了門，順手將防爆蓋合上。
　　昏暗的房間裏，就只剩下了胖子和米蘭兩個人。
　　“寶貝……”胖子海豚音。
　　米蘭噗嗤壹笑，壹下撲在胖子身上，嬌嗔道：“死胖子，妳再叫得這麽惡心，我……”
　　“妳怎麽樣？”胖子摟著懷裏不住扭動，壹刻也不安分的米蘭，只覺得平安喜樂。
　　“我……”米蘭水汪汪的大眼睛嫵媚地瞟著胖子，手伸了下去，臉上驟然飛起壹抹緋紅，咬牙道：“我閹了妳……”
　　……
　　終究是太過疲倦，胖子還來不及在米蘭身上過過手癮，就已經沈沈睡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胖子忽然在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醒來時，他才發現，自己枕在米蘭的腿上，壹雙柔軟的手，正輕輕地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身體懶洋洋的，壹點也不想動。胖子覺得，被戰火和鮮血凝結的外殼，在這壹刻，已經完全被剝去。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原來，回到了那個和平年代胸無大誌整天混吃等死的膽小胖子。
　　這樣的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多長時間了？似乎，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醒了？”
　　米蘭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纖細嬌嫩的手指，在肌膚上帶起壹串酥癢。
　　“嗯。”
　　胖子喜歡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這讓他的心靈恬靜而空曠。沒有戰爭，沒有絞盡腦汁的求生，沒有鮮血和殺戮，只有生活……
　　“我睡了多久了？”
　　“兩個小時。”米蘭彎下腰，摟著他的頭，心疼的用手指輕輕抹著他舒展不開的眉頭。
　　胖子咂了咂嘴，嘆了口氣，坐起身來。
　　看著這間狹窄的地下組合式掩體，聽著並不怎麽隔音的外間指揮大廳裏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腳步聲、說話聲……現實，又絲絲縷縷地回來，纏繞在他的身上。
　　和平的寧靜生活，不過是錯覺和幻想，自己被卷入的，是這戰爭的年代的漩渦。無力逃脫，只能不停的掙紮。
　　防爆門，被輕輕推開了，博斯威爾走了進來，胖子趕緊閉上眼睛，往米蘭的腿上躺去。
　　“起來，少在我面前裝死！”博斯威爾抓過壹把椅子，坐在胖子面前。
　　“頭有些暈……”胖子訕訕地坐了起來，腰上的肉，又挨了米蘭兩下狠掐。
　　“我知道妳累……”博斯威爾嘆了口氣，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過，現在還不是妳休息的時候，等仗打完了，咱們爺兒仨帶著小屁回加裏帕蘭實驗室去過日子。”
　　米蘭挽著胖子，想著未來的生活，心裏甜滋滋的。轉頭看見胖子臊眉搭眼，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大恨，狠狠地踢了他壹腳。爺兒仨？安蕾，邦妮……這死胖子，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呢！
　　“小屁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博斯威爾沒註意到兩個弟子私底下的小動作，搖搖頭道：“算了，先說說正事兒。”
　　他看著胖子道：“斐盟聯軍成立機甲聯合研究部，開發第十二代機甲的事情，妳知道吧？”
　　胖子點了點頭，這事情，當初本來他也應該參與的。誰知道前往查克納的路上遇襲，命運又帶著他在瑪爾斯自由世界，拐了壹個大彎。
　　“實驗機甲已經定型了……”博斯威爾接著道：“這次，我們帶了十輛樣機過來，原來是想進行單體和小隊作戰測試的，誰知道，遇見傑彭偷襲。這壹路過來，我們都只能盡力保護，因為怕機甲落到敵人手裏，因此，我們將所有機甲都拆開來，即便是最危險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用過。”
　　說著，博斯威爾瞟了胖子壹眼：“剛才在指揮部，聽他們說，妳帶來的那些機甲戰士，都是戰神級的機士？”
　　胖子得意地點了點頭：“手速六十五以上的準機甲戰神，現在差不多有五百個，手速在六十以上的十級機甲戰士，匪軍有三千，八級九級的機士，現在有差不多壹萬八千人。未來，還會有更多！”
　　胖子沒有吹牛。
　　自瑪爾斯戰役結束之後，匪軍就已經完成了對瑪爾斯的統治。其後雖然斐揚人到來，可是，憑借機甲擂臺賽擊殺代表瑪爾斯舊勢力的幾名機甲戰神壹役，匪軍聲望如日中天。投奔匪軍麾下的機甲流派，已經占整個瑪爾斯的百分之八十。
　　這些民間機士，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現代戰爭中機甲越來越倚重的近身格鬥。各大流派，在格鬥技法上的積累，根本就不是脫離格鬥上千年的軍方所能比擬的。
　　現代各國軍方，也開始將註意力集中到了近身格鬥上，可胖子，卻在這關鍵時刻，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這關鍵時刻的領先，隨後的差距，就是以千裏計。
　　更何況，胖子掌握的機甲武學，是遠比這些流派的核心技法更核心的技法之源！有他的傳授指點，投奔匪軍的機士水平，可謂突飛猛進。原來的什麽機甲鬥士，機甲騎士，統領等稱號等級，現在甚至沒有人提起了。
　　傳統的等級考核，根本無法衡量匪軍機士的水平。
　　這些機士，已經進入了壹個新的機甲境界，看到了壹個新的天地。
　　對他們來說，那些考核標準，已經成了壹個過時的東西，用來衡量現在的自己，完全就是壹個笑話！如果非要衡量的話，那麽，以前的壹個三級機甲鬥士，考核下來，說不定就是機甲統領的水平！
　　胖子說的是實話，可在博斯威爾和米蘭聽來，卻無異於壹道驚雷。他們不懷疑胖子對自己的誠實，他們只懷疑自己的耳朵。
　　現代裝甲師的編制，雖然各國都不壹樣，可是，大部分都保持在六千人左右。這其中，作戰單位，大概只有四千人，其他的，是後勤的運輸、維修和工程部隊。人數，遠遠少於動輒壹兩萬，甚至三四萬的步兵師。
　　這是由機甲戰鬥的特殊性造成的。雖然在這個時代，機甲已經成為人類世界不可缺少的壹部分，就連建築、農業、礦業，都在廣泛的使用機甲，可是，能夠操控機甲進行生死戰鬥的，畢竟是少數。別說各國造不起那麽多機甲，就算機甲無限制供應，兩百分之壹的選材率，也會讓這些機甲成為倉庫裏的擺設！胖子手中這兩萬個機士，就是整整四個裝甲師！十二個裝甲團！而且，全是由八九級機甲戰士組成的超級裝甲部隊！
　　這意味著什麽？
　　只要想想當初加查林神話軍團，壹個九級機甲戰士，數千五六級機士加上主力的七八級機士，就能縱橫馳騁所向披靡，就能知道，胖子手裏的這股力量，有多麽恐怖！在戰場上，這樣壹個師，足以正面擊潰十倍於自己的敵人！投放到任何壹場戰役中，都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勒雷列祖列宗保佑！
　　博斯威爾哈哈大笑，米蘭抱著胖子，狠狠地親了壹口！
　　這些，就是復興勒雷的力量！
　　受了刺激的胖子頓時失去了控制，獻寶似地翻著箱子底：“我們已經和拉塞爾老師會師了，俘虜了比納爾特兩支皇家象級艦隊。另外，我們現在還有分體式戰艦，可能通過任何小型跳躍點。瑪爾斯，就是我們的基地！還有隱身技術……我們還抓了比納爾特帝國十二代機甲，所有的數據資料，屁屁那裏都有……”
　　博斯威爾越聽，眼睛就越亮，笑得合不擾嘴。而米蘭，則在胖子的手指指點下，興奮地抱著親了壹口又壹口。
　　“……現在，這些我都藏著，等雷斯克戰局到了關鍵時刻，咱們再拿出來當殺手鐧！”
　　胖子激動得渾身發抖：“到時候，老子要讓他們都看看，勒雷的力量！”
　　“好，好！”博斯威爾笑著，使勁地拍著胖子的肩膀，笑出了淚花：“我今年已經七十歲了，我壹直以為，我等不到勒雷勝利的那壹天，等不到落葉歸根的那壹天，會客死在查克納。沒想到，今天，妳讓我看到了希望。”
　　老人張開雙臂，用力地擁抱了胖子壹下：“胖子，謝謝妳。”
　　聽著老人哽咽的聲音，胖子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既然妳告訴了我這麽多好消息……”老人放開了胖子，站起身來。
　　在鬥室裏徘徊兩步，忽然間，就變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我也告訴妳壹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胖子忽然覺得心裏其名其妙的壹陣緊張，轉頭看時，米蘭已經含著淚，沖自己拼命點頭。
　　“空間跳躍點的技術，我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