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可喜可賀

　　劉健諸人，絕大多數人都露出了喜悅之色。
　　這場對陣關系到的是對韃靼的國策，到底是壯大韃靼人還是削弱韃靼人，幾乎只在壹線之間。
　　歷朝歷代以來，大漠的胡人壹直都是中原王朝永恒的敵人，方才驍騎營大敗，幾乎已使許多人的心沈到了谷底，這壹敗，不但國威掃地，朝廷的威嚴蕩然無存，而真正重要的卻是大明不得不信守承諾，舍身餵狼，等來年的韃靼人兵強馬壯，又是南侵掠奪，各邊鎮的軍民更不知會有多少死傷。
　　而現在……塵埃落定。
　　鎮國新軍的實力不容小覷，已是震懾天下，劉健捋著長須，喜笑顏開。
　　其實這個戰果只需看遠處那些藩臣們的臉色就知道，方才的時候，這些人有些喧鬧，畢竟他們是外臣，並不受大明的管束，所以即便是在君前，也都是各行其是，而現在，卻壹個個溫順了不少，連說話和舉止都變得躡手躡腳了壹些，甚至許多人還沈浸在驚嘆之中，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巴圖蒙克幾乎是絕望而去，此時的他想必已經焦頭爛額，這壹次大漠的饑荒再加上他在這裏損兵折將，想必回到了大漠，足足需要幾年才能恢復過來，更是得花不少的心裏，以重新鞏固自己的地位，大明至少可以換來幾年的安定了。
　　壹番道賀之後，君臣喜氣洋洋，劉健和諸學士已經退到了壹邊，低頭與謝遷竊竊私語，謝遷顯得很激動，雖然他認為葉春秋最後的虐殺不免暴戾壹些，可是國仇家很，亦也可以理解，他是真正將葉春秋當做自己的門生弟子看待，所以雖然喜上眉梢，卻和別人不同，譬如劉健若是說壹句英雄出少年，謝遷卻不會說這樣的話，他反而捋須，笑吟吟地道：“劉公謬贊了，這個小子啊還早著呢，尚需磨礪，莫要在他面前誇他，他準又不知天高地厚了的。”
　　朱厚照卻不急著擺駕回宮，此時已有禦醫前去救治傷患，朱厚照手舞足蹈地將葉春秋拉到壹邊，語言間都是興奮：“葉愛卿，朕……真正是大開眼界了，朕還當妳會死呢，原來這些韃靼人也不過如此，今日是朕最開心的日子……哈哈……真有妳的……哈哈……”
　　說著，情不自禁地壹拳砸了葉春秋壹下肩窩，表現親昵。
　　葉春秋嘴角含笑，卻發現肩窩疼得厲害，他身上有許多處創傷，還在流血不止，本來他體魄強健，並沒有什麽妨礙，可是被朱厚照壹砸，卻感覺氣血上湧，接著壹股眩暈感傳來，竟是身子搖晃了壹下，而後眼前壹黑，直接昏倒在地。
　　所有的目光都錯愕地落過來。
　　朱厚照呆住了，他嚇得臉色煞白。
　　他心裏說，朕只是輕輕壹推而已，怎麽……怎麽就……
　　然後他看到劉健等人幾乎是憤怒地看著自己，除了恨鐵不成鋼，更多的大致是妳特麽的逗我的表情，這是大喜之事，怎麽看著，要辦喪事的節奏。
　　朱厚照目瞪口呆，不敢去看劉健等人的嚴厲目光，唯有壹肚子的忐忑……
　　不是吧，朕……是不是又算是闖禍了？當庭打死翰林，而且還是功臣……理應……
　　他壹下子急了，倒不是因為過失，而是他突然發現葉春秋腹部的傷口竟是鮮血泊泊。
　　朱厚照心像是被針紮了壹下，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他立即驚慌失措地大喊：“來人……來人……叫禦醫，叫禦醫，快，快……”壹面說，壹面狼狽地撲上去，死死地捂住葉春秋的腹部傷口，等揭開了血衣，方才看到壹條足有半寸的口子，鮮血淋漓。
　　朱厚照身軀壹震，心不禁有些疼，原來受了這麽嚴重的創傷，葉愛卿……葉愛卿居然還能裝得下去，不裝會死嗎？不不不，是裝了才會死啊。
　　他拿手捂住傷口，壹面大叫。
　　陛下如此，頓時校臺下壹片混亂，有禦醫匆匆上來，背著藥箱，手忙腳亂地檢視傷口。
　　朱厚照急匆匆地道：“葉，葉愛卿怎麽了……”
　　“陛下，傷口很嚴重，需要立即處理。更該悉心調養，萬不可……”
　　“救人，救人，無論如何都要救人……”
　　五軍營大亂。
　　……
　　葉春秋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有些眩暈，腹部的疼痛傳來，他努力地張開眼，深深地吸口氣，忍住疼痛。
　　擡起眼來，卻發現身邊是個宦官，這宦官壹見葉春秋醒了，立即大叫壹聲，便匆匆而去，口裏還大叫著：“醒了，醒了……”
　　葉春秋不由苦笑，妳特麽的確定不是逗我嗎？這難道是回到明朝當皇帝的節奏？
　　過不多時，便有匆匆地腳步聲傳來，聽到朱厚照的聲音道：“嗯，醒了，為何不立即派人照顧？蠢貨……”
　　朱厚照看起來剛剛下朝的樣子，頭上的通天冠還沒有換下，壹見到葉春秋撐著身體要起來，朱厚照壹個箭步上前，道：“呀，躺下，別動，不聽話就是欺君之罪。”他說得很嚴肅，壹副絕不肯讓葉春秋打折扣的樣子。
　　葉春秋只好道：“臣不能全禮，萬望恕罪。”
　　朱厚照擺擺手道：“不必，妳嚇死朕了，昨兒朕連夜將妳帶到這禦醫院來，好在止住了血，妳真是……好吧，朕該有耐心才好……”朱厚照擠出微笑，很溫和地道：“怎麽樣，傷口好些了嗎？朕現在是焦頭爛額啊，妳是知道的，現在有禦史罵朕……那個鄧健和妳很熟吧？朕真想拉他到午門梃杖，不過沒關系，算了，朕該有容人之量，何況他也是擔心妳，以為朕將妳錯手打死了，他真是大膽，把罵得真是難聽……”朱厚照說到這裏，頓了壹下，似乎是在回想著從哪裏聽來的汙言穢語，最後從口裏脫出三個字：“他娘的。”
　　葉春秋居然很是同情地點點頭，對朱厚照的心情感同身受，鄧健那張嘴，他是見識過的，被他盯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有想打斷他腿的沖動。
　　此時，朱厚照繼續道：“巴圖蒙克昨天已是連夜出了京師，單騎壹人出走的，呵，走得還真是急不可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