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One Last Kiss

　　雖然遭到了路明非的反復吐槽，但蓋亞識的確是幫了大忙。
　　即使它不願意更進壹步的幫助人類的，但——以遊戲來打比喻的話，就是因為蓋亞識的幫助，攔在法蘭西決戰前的數道關卡中的壹關直接‘跳關’了。
　　大海魔戰役幾乎沒有損耗任何東西，聖王軍與迦勒底勢的聯合軍，因此能夠以最好的萬全準備，站在絕望魔女的面前。
　　披上了聖喬治的“妳也是龍”的鬥篷，阿露塔被送入了光之巨人的體內。
　　說來——這或許也是壹種奇妙的緣分吧。
　　異世界的滅龍魔導士少女溫蒂，她在那邊的身份是‘天空的巫女’、‘龍之巫女’，擁有強化隊友——尤其是作為同伴的滅龍魔導士的能力。
　　那個世界的滅龍魔導士與龍基本上劃等號。
　　而阿露塔自己在誕生之初，也擁有名為【龍之魔女】的EX級破格技能。
　　因為路明非本人身上沒有直接的龍屬性，這個技能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是雞肋，以至於阿露塔自己雖然嘴上總是嚷嚷著自己是龍魔女要去找壹條龍，但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來還有這個技能呢。
　　阿露塔得到了溫蒂的力量，而聖喬治則巧妙的利用了自己寶具的效果，將原本是用來貶低敵人的“妳也是龍”運用到強化的方向去。
　　身上沒有debuff，正面buff倒是盡可能的疊滿了。
　　然後……這就是與絕望魔女的最終壹戰了。
　　在充盈著希望的祝福之光中，避開壹切的陰翳，前往絕望魔女、前往伊麗莎白的身邊。
　　得益於蓋亞識的幫助，本應該是最艱險的這壹關，反而格外的平靜。
　　這份光芒，並非是耀眼而刺目的，而是溫暖的，能夠包容壹切的祝福之光。
　　即使是同等於黑暗感情化身的卡米拉，也被這光芒所接納。
　　與其說是戰鬥。
　　倒更像是壹場別樣的朝聖之旅。
　　在溫暖的祝福之光中緩緩上升。
　　越發遠離地面，看著地面的光景越來越小，直到連發射出光之禦柱的祝福艦隊的身影也逐漸遠離……
　　在末日般的背景下逐漸遠離星球，這倒是非常有末日廢土風格遊戲的‘浪漫’感吧？
　　路明非與阿露塔都不由得被此風景所吸引了。
　　雖然大地上戰火紛飛，但從遙遠的高處觀看的話，只有巨大的星球帶給渺小個人的壯闊之美。
　　“——這就是所謂的浪漫，對吧，哥哥？”
　　……如果這個時候小魔鬼沒橫插壹腳冒出來吐槽的話，路明非這個粗人或許也真的能體驗壹把所謂的‘浪漫感’了。
　　路明非斜了他壹眼。小魔鬼似乎也不在意，甚至還在哼著歌，然後牽起了路明非的手，在路明非反應過來之前，讓他握住了卡米拉的手掌。
　　“真可惜啊”
　　小魔鬼忍不住感慨道。
　　“如果沒有那些個煞風景的存在，就這樣順勢為哥哥妳與她舉辦壹場世紀婚禮的話，或許也不錯。”
　　路明非實在沒忍住自己說爛白話的沖動：“我可不想被妳弄得稀裏糊塗的就犯重婚罪了。”
　　小魔鬼聳了聳肩，突然用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臉，吸引了路明非的註意力之後，又指向了路明非身邊的卡米拉。
　　卡米拉擡頭仰望著天空，仰望著天空中那越發接近了的絕望魔女的身姿。
　　別說此時地下美麗的風景了。
　　出神的她甚至沒能察覺到路明非握住了她的右手。
　　“哥哥，妳知道所謂的‘必要之惡’的概念嗎？”
　　小魔鬼突然說道，壹邊說著，他的身體飄到了卡米拉的身後，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好整以暇的用自己靈活的十指，為卡米拉編起了銀灰色的長發。
　　“原始的宗教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活下去而擴張，但當真正的教義成型之後，當‘活著’這件事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奇跡時，宗教反而會為了繼續的擴張，而去追求‘惡’的存在。”
　　“如果這世上不存在惡，如果活著不再是壹件困難的事情的話，人們便也不會去向宗教尋求‘善’的存在。”
　　“正因如此，在黑暗中世紀，在黑死病魔王打碎了宗教權柄之前，宗教為了自己的繁榮昌盛，為了強調自己的‘光明’，就必須要制造出與自己對抗的‘黑暗’。”
　　“說到底……即使如那些傳教士說的那樣皈依宗教，生活也不會真的變好，充其量不過是對死後的‘天堂’世界產生了憧憬罷了。”
　　“哥哥”
　　小魔鬼凝視著路明非，四目相對，路明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如狐貍般的狡猾。
　　“妳覺得，要如何讓還活著的人，去憧憬死後的‘美麗天堂’？”
　　路明非沈默了壹小會，嘟噥道：“現實日子過不下去了唄……感覺好多類似題材的故事裏都有這種展開啊。”
　　“事實就是如此，藝術來源於生活嘛~”
　　小魔鬼發出了輕浮的笑聲。
　　“用有些中二病的話來說，就是‘光與暗是並存的’，雖然很中二，但這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神秘的啊，而所謂的魔術作為神秘的壹種分支，其本質是‘文化的延伸’。”
　　“光與暗並存，光明越亮，陰影下的黑暗就越深邃，反過來也壹樣，美德的美好正是因為有原罪的邪惡在襯托。”
　　小魔鬼說著說著，也完成了手裏頭的工作。
　　先將頭發從耳朵上方抓出部分頭發，將其綁成馬尾後固定在後上方，並預留耳朵後方兩側的發束，然後將頭頂上方的頭發，輕輕的拉出部分發絲制造出蓬松的空氣感，拉出的線條盡量保持自然感。
　　最後將馬尾的發束，以不規則的方式纏繞後用發圈將其固定……
　　居然熟練的給卡米拉編了個韓式的Princess head。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居然順勢還掏出不知從哪裏來的小道具給卡米拉化了妝，全部完成之後才滿意的拍了拍手掌。
　　那些小道具在手心裏壹轉，居然變成了壹把亞特坎長刀。
　　正是普雷拉蒂為這壹戰準備的大罪武裝——煉金禮裝【暴食】。
　　“感情的高低是難以用數值來體現的，因此，在這個世界的神秘學的領域裏，‘感情’能夠轉換而成的力量是真的無限的。”
　　“但是，以絕望為敵人，在這祝福之光中，負面情緒會被溶解消化，哥哥妳原本那最擅長的‘憤怒’此時效率極低。”
　　“因此，按照迦勒底的計劃，妳接下來要展現、要往這【暴食】之劍中註入的感情，是美德的【勇氣】。”
　　“勇氣要如何體現的？迦勒底的人顯然認為，哥哥您能走到這壹步，這股幾乎相當於‘我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的無賴感就是大無畏的勇氣，然而這把劍的判定並沒有這麽饑不擇食啊。”
　　“羅曼·羅蘭在《米開朗琪羅》書中說過：世界上只有壹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後，還依然熱愛它。”
　　“光與暗是共存的，哥哥妳的心中沒有暗，自然也難以綻放光芒。”
　　路明非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什麽我心裏就沒黑暗了……莫名其妙的，妳這話就很奇怪，我瘋起來的時候自己都不敢說認識自己，妳又這麽肯定，這麽了解我了？”
　　“當然啊，我當然知道。”
　　小魔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哥哥妳的黑暗，在我的這裏。”
　　路明非壹個哆嗦，打了個寒顫，本能的後退了幾步，連帶著將卡米拉從他身邊拽開：
　　“噫！好惡心！妳這突然騷的，我差點忘了妳是個這樣的人了，朋友，No Gay好麽？”
　　小魔鬼對此只是聳了聳肩。
　　他低下頭，指了指光之巨人的腳下，在那裏，有壹道身影正在迅速逼近。
　　“妳知道要怎麽做了的，對吧？哥哥。”
　　“哦對了，最後的提示……就當是被騙了，再相信壹點我的那位老朋友吧。”
　　然後，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壹般，小魔鬼的身影消失了。
　　與小魔鬼交流時仿佛停滯般無比緩慢的時間，也才重新開始了流動。
　　“妳們這些個謎語人真的就不會說人話了麽……”
　　路明非忍不住小聲嘀咕。
　　原本在小魔鬼手裏的【暴食】，此時正靜靜地躺在路明非的手中。
　　☆
　　祝福艦隊，聖喬治聖域內。
　　就在路明非與卡米拉啟程之後，按照迦勒底人與自己約定好的計劃，阿塔蘭忒立刻便準備出發。
　　只是，有人再度攔在了他面前。
　　是喬爾喬斯。
　　獵人的本能讓阿塔拉忒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幾乎下意識的就要發起攻擊。
　　但喬爾喬斯先壹步舉起了雙手。
　　擺出壹副與其說是投降，不如說是表示自己沒有敵意的架勢。
　　“我有話要跟妳說，暴怒的魔女啊……當然，我想妳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麽，所以我就直接問結果了。”
　　喬爾喬斯用溫和的口吻，在祝福艦隊所有人的註視下，向阿塔蘭忒伸出了手：
　　“能將‘力量’還給我嗎？”
　　喬爾喬斯的語氣非常平靜。
　　沒有絲毫的敵意或惡意。
　　但阿塔蘭忒卻能清楚的感覺得到，此時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熾熱的視線……聖王的視線。
　　雖然沒說話，但卻能從這股視線中察覺到對方的想法。
　　如果阿塔蘭忒拒絕，那麽他將會采取行動。
　　現在就是機會。
　　即使是迦勒底，事先也不知道聖王會在這個時候發難。
　　不過仔細想想也很合理，畢竟，即使因為路明非與瑪修與阿爾忒彌斯的關系，讓阿塔蘭忒與迦勒底之間屬於天然的盟友，但那也只是迦勒底那邊罷了。
　　聖王雖然在此之前默許了……
　　但無論從什麽角度，都想不出能夠讓他放任勇氣天使的力量繼續寄宿在阿塔蘭忒體內。
　　尤其是，此時米迦勒本尊（聖喬治），就在聖王的陣營裏。
　　原本牢不可破的同盟突然就迎來了分歧。
　　還是掐準了路明非不在時間點……是故意的嗎？
　　比起阿塔蘭忒的警惕，喬爾喬斯的臉上依舊非常平靜。
　　面對著阿塔蘭忒。
　　喬爾喬斯（米迦勒）仿佛只是單純的在提出自己的要求罷了。
　　“能把力量還給我嗎？”
　　——【1、願意/2、拒絕】——
　　——【1D2＝2】——
　　“……如果我說拒絕呢？”
　　阿塔蘭忒的手伸向了手中月神阿爾忒彌斯祝福過的弓弦。
　　“這樣啊。”
　　喬爾喬斯嘆了口氣。
　　“可以的話，我果然還是不想扮演壞人的角色。”
　　在氣氛緊繃到極限，仿佛隨時就將開打的時候，喬爾喬斯他……卻沖祝福艦隊的主艦大天使號揮了揮手。
　　像是阻止了什麽似的。
　　聖喬治從坐騎上下來，將這蘊含著魔法力量的駿馬牽到了警惕的阿塔蘭忒面前。
　　“雖然被認為是聖人，但我是魔女卡裏波養大的孩子，雖然很難說她不是帶有自己的欲望的，但至少我願意將救助並養大我的她視為母親，這匹幻影戰馬巴亞德是我與她分別時她送我的禮物……我與善良魔女無冤無仇，希望妳能相信我。”
　　然後，聖喬治將這匹魔法戰馬的韁繩，交到了阿塔蘭忒的手中。
　　接著，聖喬治維持著舉手的姿勢，像是在制止聖王的部隊壹般，緩緩的後退，他假裝閉上眼睛，卻在閉上之前，沖阿塔蘭忒偷偷使了個眼色。
　　——“快走”
　　阿塔拉忒騎上了巴亞德，蘊含著疾風的魔法之力祝福的戰馬發出壹聲吼叫，而後毫無阻攔的離開了祝福艦隊周圍的【聖喬治聖域】的屏障。
　　有了這蘊含魔法力量的幻影戰馬，阿塔蘭忒即使不通過光之禦柱，也能穿越重重阻攔，如流星壹般奔向了路明非的身邊。
　　對於喬爾喬斯的所作所為……迦勒底緊張的關註著局勢，但聖王到頭來卻什麽都沒說，仿佛默許了。
　　虛驚壹場。
　　☆
　　路明非看著下面乘著聖喬治的魔法戰馬趕來的阿塔蘭忒。
　　雖然奇怪她為什麽沒有按照原定的計劃，也通過光之禦柱過來，但是到如今也沒時間想那麽多了。
　　與路鳴澤的對話總是充滿了奇妙的魔力，時間仿佛會因此變得緩慢，但在對話結束之後，壹切又動了起來。
　　絕望魔女的身姿近在咫尺。
　　驅散了絕望的光之禦柱也到了盡頭，被攔在了所有人壹度無形的墻壁面前。
　　這就是最後的屏障了，是名為伊麗莎白·巴托裏的存在，其心中被原罪之力無限放大了的負面感情。
　　面對無限的感情之力，自然要用另壹股感情之力來對抗。
　　因為時間緊迫，也沒人給路明非說明剛剛下面發生的事情，阿塔蘭忒乘著戰馬來到了光之巨人的身邊。
　　“按照之前約定好的！”
　　阿塔蘭忒大喊：
　　“我會用我體內的【勇氣（暴怒）】核心，將妳心中的勇氣轉化為能量，然後妳再輸入進【暴怒】裏！”
　　無限VS無限
　　最後決定勝負的就是信念了。
　　路明非點點頭，腦海中浮現出事先約定好的計劃……然後又閃過了小魔鬼剛剛的謎語人發言。
　　要做什麽已經很簡單了。
　　路明非牽起卡米拉的手，正準備說什麽，但突然，在路明非猝不及防之下，小魔鬼的身影突然在他的身側鉆出，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之後又消失了。
　　但是……原本只是想將卡米拉牽到離自己更近的位置的路明非，尷尬的發現，被小魔鬼這壹搗亂後……
　　身處卡米拉右側的路明非的動作，變成了路某人右手拿著【暴食】，左手搭載了卡米拉另壹頭的左肩上，然後將她用力攬在了懷裏姿勢。
　　“要碰撞了！快舉劍！”阿塔蘭忒催促道。
　　路明非只能硬著頭皮，維持著這個姿勢，手裏的【暴食】之劍，遞給了卡米拉。
　　只有被黑暗吞噬也依舊不放棄的人……光明需要黑暗的襯托，比起大大咧咧的路明非，此時自然要用卡米拉的力量。
　　用伊麗莎白（卡米拉）的感情，
　　去對抗伊麗莎白（伊莉莎）的感情。
　　這就是小魔鬼的提示了。
　　——只是
　　卡米拉想都沒想，她沒有接過路明非遞過來的劍，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與路明非壹起握緊了【暴食】之劍。
　　這份主動，是小孩子心性的阿露塔，還有單純的瑪修，所沒有的。
　　或許沒櫻花妹那麽狡猾，但卡米拉儼然就是壹位不被所謂的正義感或良心所束縛的……因為戀愛而暴走的跑車。
　　大膽而奔放。
　　“——唱歌吧！”
　　卡米拉大喊道，與愛人的手指緊握，女吸血鬼臉上比起擔憂，更多的是幸福的笑容。
　　“來！路西、我的——我的魔王啊！讓我們壹起唱歌吧！”
　　“那個死丫頭，肯定會因此被我們氣的睜開眼，從無聊的噩夢裏醒來，然後迎接我們——迎接我們這對閃光彈！”
　　說著說著她又在路明非的嘴唇上留下了輕輕的壹吻。
　　不愧是卡米拉。
　　這就是大人的風情嗎？
　　“唱歌吧！”
　　她大喊道：
　　“將感情傳遞出去！”
　　這句話，到底是對誰說的呢？
　　身邊維持了好長壹段時間小孩子模樣的阿露塔，似乎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
　　又或許她什麽都沒察覺到，只是小孩子的壹點任性。
　　她擠到了路明非與卡米拉中間，也伸出了手，壹齊抓緊了【暴食】之劍。
　　卡米拉毫不在意。
　　“就像是壹家三口呢！”
　　甚至還在笑。
　　骨子裏就隨波逐流的路明非，就這樣被帶著節奏。
　　在小魔鬼提供的音樂聲中。
　　半推半就的，為了傳遞感情給絕望魔女，開始了歌唱！
　　突破絕望之壁吧！
　　傳遞過去！
　　未來絕非只有絕望，至少在這裏，在此時此刻。
　　對於伊麗莎白·巴托裏而言——
　　還有名為‘愛情’的熾熱的希望！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