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羅

　　眼看著芳芳的臉色由多雲轉陰，我居然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真後悔當初沒有告訴她白老那發生的事，現在搞得局面這麽復雜。
　　“妳就是芳芳妹妹啊？小忍哥哥經常提起妳，沒想到妳這麽漂亮啊。”欣欣看芳芳表情不對，急忙過來幫我解圍。
　　芳芳聽欣欣誇她漂亮，臉色稍微緩和了壹點，用眼睛上下掃了欣欣幾眼，哼了壹聲就沒再理欣欣。
　　看來有必要回家和芳芳解釋壹下，以後她們搞不好還經常見面呢，第壹次就把關系搞這麽僵可不好，現在先把芳芳打發走了再說，要不以芳芳那急脾氣，再過不了幾句話準得和欣欣吵起來。
　　“芳芳，妳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我急忙分散芳芳在欣欣身上的註意力，把芳芳拉到壹邊問道。
　　“怎麽，沒有事就不能來了？耽誤妳們了？哼！”芳芳沈著臉，說“哼”的時候還狠狠的瞪了我壹眼。
　　我自知理虧，也不好說什麽，我知道芳芳是誤會了，說道：“妳別亂猜，不是妳想的那樣，等回家再和妳解釋，妳還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同學過生日，會玩通宵的。”芳芳絲毫沒有消氣，扔下壹句話，提起書包就要走。
　　我壹把拉住了她，她賭氣的掙了幾下，沒有什麽效果，也就不做什麽抵抗了。
　　我拿過壹只筆在壹張紙上寫了白老給我的手機號碼，塞到了芳芳手裏，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說道：“妳最好還是晚上回來，多晚都可以，妳打這個電話號碼，我去接妳回家。好不好？”
　　芳芳深深的看了我壹眼，也沒有回答什麽，默默的把記著我電話的紙條揣在了兜裏，提起書包轉身走到了門口。突然她轉身又跑回了我面前，看了欣欣壹眼，接著壹把抱住我的頭，兩片薄薄的嘴唇狠狠的壓在了我的嘴上。
　　“啊～～～”我耳邊聽到了壹片驚噓聲，但我已經沒有意識去分辨到底是誰發出來的了。兩秒中，雖然只有短短的兩秒鐘，對於我來說就像兩個世紀那樣漫長，全身的感覺似乎都已經麻痹了，只能感覺到芳芳緊緊貼在我嘴唇上的溫柔。直到芳芳紅著臉跑出教室的時候，我還僵硬的站在那裏。
　　壹股血腥的味道彌漫在嘴裏，疼痛使我清醒了過來，摸了摸嘴唇，居然被芳芳剛才那重重的壹下給撞出血了。
　　我看了看教室裏呈僵硬狀態的幾個看到這壹切的同學，拉著同樣呈僵硬狀態的欣欣逃出了教室。我完了，我在學校的清名就這麽被毀掉了，雖然我本來也沒有什麽清名。
　　整個壹個下午，欣欣都處於壹種恍惚狀態，雖然我和她說話她還意識清醒，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好象沒有上午那麽精神了。
　　我中午被某美女強吻的事居然只用了壹節課的時間就已經全班皆知，還大有全校皆知的趨勢，這倒讓我想起了壹個廣告“我只將秘密告訴了她，誰知壹傳使，十傳百，成了全國皆知的秘密。”
　　梁雪冰看樣子好象也知道了，壹個下午都沒有和我說壹句話，連看都沒有看我壹眼，估計在她心裏我已經是那種十惡不赦的花花公子形象了吧。
　　算了，看這樣壹時是很難讓她對我的印象改觀了，以後慢慢再說吧。
　　下午壹放學，欣欣就急忙提著書包跑了過來。
　　“小忍哥哥，妳壹會兒去哪啊？回家嗎？”欣欣問道，神情有點不舍得我走。
　　“不啊，今天我可以晚壹點回去，怎麽了？”我伸手接過了欣欣手中的兩個書包。
　　“那……那妳陪我在學校裏轉轉行嗎？”欣欣怯生生的問道，好象很怕我拒絕似的。
　　我點了點頭，欣欣立刻歡呼雀躍，拉著我出了教室，壹路上我終於發現，原來她居然習慣拉我的衣角，就像芳芳習慣抱我的胳膊壹樣。雖然這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但總感覺我像帶了個幼兒園小孩壹樣。
　　壹路上欣欣壹直心不在焉的看著我，好象在想些什麽。
　　“欣欣，妳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什麽，可能有點累了，第壹天上課大概不適應吧。”欣欣搖了搖頭，但感覺有點話不由衷，不過我也不好再深問，畢竟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秘密。
　　“那妳吃過晚飯後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欣欣到了我身邊，拽了拽我的衣角，央求道：“小忍哥哥，妳能多陪我壹會兒嗎？這個學校我只認識妳壹個人，我有點害怕。”
　　欣欣很可憐的看著我，也真難為她了，長這麽大第壹次上學就離家那麽遠，反正芳芳今天回來的晚，我就多陪欣欣壹會兒好了。
　　我點了點頭，欣欣對我笑了壹下，拽著我的衣角走在了我的旁邊。
　　已經放學壹個小時了，學校裏安靜了不少，剩下的都是壹些住校生，大多數都躲在樹蔭下的長凳上看書或閑聊，個別男生在不遠處的操場上打球。
　　欣欣拽著我找了個長凳坐了下來。
　　“今天中午芳芳妹妹是不是生氣了？”欣欣看著天空，似乎是自言自語壹樣的問道。
　　“哎？”我看了看她，看她的表情似乎很在意這件事。“妳不要多想，芳芳就是那樣的人，從小被我寵壞了，脾氣大了點，不過沒有什麽壞心眼，過幾天就好了。”
　　“她很喜歡妳，能看得出來。”欣欣轉過了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哎？”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壹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欣欣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我，突然撲哧壹笑，起身伸了個懶腰，接著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忍哥哥，我們吃飯去吧。”
　　我真被欣欣給弄迷糊了，剛才還心情那麽不好，這會兒居然笑得這麽開心，前後簡直就是兩個人，女孩的心思果然不能猜，猜也猜不出來。
　　不管怎麽說，欣欣心情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於是我們壹起吃了晚飯。欣欣給我講了講她這半個多月來發生的事情。
　　飯吃到壹半的時候，我的身體突然出現了些異常反應，很奇怪的感覺，很不舒服，有壹種被人威脅到的感覺，但這個感覺還不是來自我的本身，好象來自壹個很遠處的地方。
　　欣欣看我臉色很奇怪，於是擔心的問道：“小忍哥哥，妳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了，我已經逐漸能感覺到壹些模糊的波動傳來了。
　　芳芳！！是芳芳的波動！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清晰的感覺到芳芳現在有危險，但直覺告訴我，這個信息是真的，千真萬確。我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芳芳所在的方位。
　　“芳芳有危險！妳吃完了就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我匆匆丟下壹句話，連書包都沒顧得上拿，擡腿向外跑去。
　　欣欣看著跑遠的我，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奇怪，小忍哥哥怎麽會知道芳芳妹妹有危險呢？爺爺說感知最大的範圍也超不過壹百米啊？”
　　突然欣欣張大了眼睛，“小忍哥哥的嘴……沒錯，是血誓！”
　　欣欣匆匆結了帳跑出了飯店，“翼”破體而出，狂風四起，轉眼間欣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了。
　　夜色漸深，酷熱的暑氣也開始消散，飽受了壹整天炎熱之苦人們陸續出現在街頭，享受著壹天之中難得的涼爽。
　　壹道深灰色的身影在路邊樓群的樓頂間快速移動著，在樓下人群頭頂的幾十米處高空迅速蕩過。隱約的破空之聲傳過，偶爾引起幾個人的註意，但在漆黑的夜幕掩護下，絲毫沒有暴露任何行跡。
　　借著壹蕩的力量，我穩穩的落在了壹棟高樓的天臺上。這是這附近最高的建築物，樓頂上“天星酒店”四個大字的巨大霓虹燈招牌不停的變換著各種色彩，發出刺眼的光芒，我被晃得微微瞇了壹下眼睛。環顧四周，燈火闌珊壹片，雖然已經的晚間，樓下馬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依舊如潮水壹般。
　　這裏我以前和趙楠來過壹次，是壹個很繁華的商業區，是城市裏夜生活最豐富的地帶，但這裏由於坐落著很多地下的賭場及色情場所，所以也是治安最混亂的地區之壹。公安方面也曾經打擊過數次，但屢抓不盡，再加上這裏據說最近又被壹個黑社會團體完全控制了，所以本市的公安機關也就基本對這裏睜壹眼閉壹眼，只要不出大亂子，基本就不管這裏的事情。於是這裏就成了城市裏犯罪率最高的地方，雖然只這樣，可能是人們追求刺激的心理作祟，這裏的人流絲毫沒有任何減少，還大有增加的趨勢。
　　芳芳的波動就是從這棟樓傳來的，而且越來越強烈，但還無法確定準確的方位。
　　我的眉頭緊皺，心道：“芳芳只是說去同學的生日聚會，怎麽會在這裏呢？她那個同學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裏辦生日宴？”
　　雖然心中有無數個問號，但已經沒有時間允許我多想了，憑著壹點微弱的感覺，我飛身跳下樓頂，數道絲減緩了我下墜的身形，單手壹撐，跳進了這棟樓二樓的陽臺上，從這裏的門進到了這棟樓裏。
　　雖然我是本市的人，但這樣的場所我還是很少進入的，雖然感覺沒有上次我和雪姐她們住的和平賓館那麽大，但在裝飾方面，絲毫不次於四星級的賓館，而且在壹些細節方面處理得更為周全。走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我沒有任何情緒去欣賞這些繁復的裝飾，芳芳的波動越來越混亂了，這叫我非常的著急，芳芳從小就沒了父母，我不能讓她再出什麽意外了。可這麽大的酒店，幾百個房間，叫我怎麽找呢？
　　“殺人啦！！”壹個女人私心裂肺的慘叫傳來，接著，走廊的盡頭壹個房間裏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壹個女服務員，大叫著跑下了樓。
　　我心中咯噔壹震，不會是芳芳吧？我快速的沖了過去，壹把推開了那個房間的房門。
　　壹股濃重的血腥味強烈的刺激著我的嗅覺，幾乎令我作嘔，我強忍著這股味道走進了這個房間。
　　血紅的墻壁，血紅的地面，血紅的沙發……
　　在我的視線所及之處，到處是鮮血和似乎是人類的斷肢。個別斷肢還在抽動著，不斷的湧出更多的血液。
　　也許是因為我見得多了，也許是因為我現在擔心芳芳的安全多些，雖然壹陣反胃，不過沒有吐出來，繼續往裏面走去。
　　壹個衣衫淩亂的長發女孩站在屋子的中央，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不時還有鮮血沿著發梢滴下，全身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染紅，與屋子裏面的血腥環境相映，形成了壹個詭異的畫面。
　　“芳芳？”如果不是衣角那壹小塊還沒有被血染紅的雪白顏色，我真的不敢相信面前這個血人壹樣的女孩就是我那個從小壹起長大的妹妹。
　　芳芳聽到了我的呼喚，似乎有了點反應，慢慢的轉過了頭，我頓時驚呆了。
　　呈現在我面前的已經是壹張沾滿血的臉，血液都已經凝結，不在流淌，呈現出壹種暗紅色。原本閃著星星般光彩的大眼睛此刻已經暗淡無光，空空的。她呆滯的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應，似乎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只剩下壹具軀殼。
　　“芳芳，是我啊！”我壹陣心疼，快步跑了過去。
　　“絲”的防禦網突然自動立了起來，我幾乎無法再向前壹步，似乎被什麽東西阻擋住了。
　　有異能者？我下意識的退了壹步，瞬間打開“雙瞳”環顧四周。
　　“這是……？絲？？”我看到周圍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壹口冷氣。
　　芳芳無力垂下的指間末端延伸出千百條雪白的絲，以芳芳為中心，不規則的在周圍結起了密布的網，外界物體根本無法強行進入這個空間。空間內還有上百條絲在芳芳周圍自由飄動，只要有任何物體強行進入這個空間，壹定會被絞得粉碎。
　　這的確是絲，我異體的能力怎麽會出現在芳芳的身上？難道芳芳也覺醒了？不對啊，芳芳沒有分體啊？
　　“芳芳，是我啊，我是妳小忍哥哥。”既然無法進入，就只能嘗試著去和芳芳溝通了，讓她自己撤去這些防禦網。
　　芳芳沒有任何的反應，空洞的眼神無力的註視著自己的腳尖，嘴裏壹直反復嘟囔著：“血……血……”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能告訴我！！
　　突然，壹陣破空聲從陽臺方向傳來，壹個人跳進了陽臺。
　　“欣欣，睜開雙瞳，繞過來走！！”我認出了來的人正是欣欣，急忙提醒道。現在的芳芳太危險了，隨時可能會攻擊進入防禦網的任何人。
　　欣欣聽到我喊，嚇了壹跳，不過很聽話的打開雙瞳繞進屋來。
　　“小忍哥哥，這是……”欣欣剛想和我說話，突然看到滿墻的血跡和壹地的殘肢，頓時臉色蒼白，跑過來躲在我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我。
　　樓下隱約傳來了警笛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看來是有人報警了，現在不能字耽誤時間了，要想辦法把芳芳帶走。
　　“欣欣，妳快走，警察來了，留在這裏對妳不好。”我可不能讓欣欣也卷進去，要不白老那頭我可不好交代。
　　“不，我要和妳壹起走。”欣欣緊緊的抱著我，怎麽也不肯松手。
　　“欣欣聽話，我得把芳芳帶走才行，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根本就接近不了她。”突然門外傳來了隱約的嘈雜聲，我放出了壹束絲緊緊的把門捆牢，轉頭命令道：“快走，警察來了。”
　　欣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芳芳，送開了手。
　　“快走吧。”我揮了揮手。
　　欣欣突然向芳芳的位置發出了壹陣極強的颶風，所過之處的擺設全部被掀飛。芳芳的防禦網是無法防禦無形的強風的，芳芳嬌弱的身體被卷起，重重的撞在了墻上，暈了過去。防禦網也隨著芳芳的昏迷而全部瓦解。
　　欣欣跑過去扶起了芳芳，急忙招呼我：“小忍哥哥，我們快走吧。”
　　芳芳既然已經救出來了，我也不再堅持，壹把把芳芳抱起來跳出了陽臺，靠著“絲”的力量迅速逃離了現場。
　　欣欣壹直跟在我身邊飛上飛下的，我還是第壹次見識她異體成型後的能力，居然可以控制風！不過我叫她飛的時候盡量離我遠壹點，因為她身邊的風力太強了，經常把我吹得到處亂跑。
　　“行了，欣欣，停下來歇壹會兒吧。我們想想下壹步怎麽辦。”我跳到了壹棟幾十層高的辦公大樓的樓頂，壹屁股坐了下來，本來這壹陣狂奔就很消耗體力的，何況我懷裏還抱著壹個昏迷不醒的芳芳。
　　欣欣輕輕的從空中落了下來，也走過來蹲在了我身邊。
　　“小忍哥哥，妳打算怎麽辦？”欣欣看了看在我懷裏昏睡的芳芳，擔心的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嘆了口氣，用衣襟擦了擦芳芳那滿是血跡的臉，雖然無法完全擦幹凈，但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芳芳俏麗的小臉已經顯露了出來。“都怪我，連芳芳去哪裏都沒有問清楚，如果我要是跟在她身邊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這不能怪妳，芳芳也是無意間啟動血誓的，妳也沒有辦法控制的。”欣欣安慰道。
　　“血誓？？那是什麽？”我驚訝道，這個詞還是我第壹次聽說。
　　“哦？爺爺沒有告訴妳嗎？”欣欣很奇怪的看著我，她以為我先覺醒的異體就應該什麽都知道，沒有想到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擁有異體的人可以和普通人之間訂立壹個暫時契約，以交換血液為媒介，可以使普通人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共享異體擁有者的部分能力，異體擁有者在血誓期間可以無距離限制感知訂誓人的狀態，但普通人壹個月只能定壹次血誓，否則會承受不住反噬的力量破體而亡。”欣欣很仔細的給我解釋道。
　　“爺爺說，壹般血誓都是用來遠距離保護重要的親人的，所以小忍哥哥妳沒有錯啊，妳的異體感覺到芳芳妹妹有危險才自動反擊的。”
　　原來還有這麽個奇怪的能力，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吧，可即使是正當防衛，但也的確是做過頭了啊！我該怎麽辦呢？帶芳芳去自首嗎？不行，我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她的，絕不能讓她出事。那要逃跑嗎？可萬壹被查到了怎麽辦呢？
　　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欣欣突然碰了碰我。“小忍哥哥，好象有人來了。”
　　我頓時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立時間感覺到壹個很強的生命波動正快速的接近我們。
　　“妳，妳，還有妳抱著的那個，天星酒店的事是妳們誰做的？”壹個帶眼鏡的中年男子不知用什麽方法跳上了樓頂，在我們對面不遠處註視著我們三個，並用壹種強橫的口氣問道。
　　雖然光線很暗，我還是認出了這個人，因為他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冷飛大哥？”我叫了起來，不幸中的萬幸，追來的人好歹算是個認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