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咪咪妳又跑哪了

　　席間梁子美也不提及昨日兒子和高方平的沖突，只是出口成章引經據典的述說著當今壹些風雅趣事。
　　這些高方平根本插不上口，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不明白這些個文人雅士在說什麽。
　　梁子美註意觀察了壹下，又暗暗對那個文士幕僚使了壹個眼色。
　　於是幕僚仿佛套近乎，壹邊和高方平聊天，壹邊有點像是在不經意的考教高方平的學問。
　　聊了壹會兒後，他對梁子美微微搖頭，意思是此子乃是壹個草包，說不學無術都擡舉他了，他根本連最基本的《三字經》《百家姓》都毫無涉及，的確不是裝出來的。
　　由此，梁子美微微壹皺眉頭，隨即卻又松開了。
　　皺眉是因為這樣的人登不上青雲，大宋就沒有這樣的先例。不進士及第的話，先天就被限制死了，他老爹再得寵都沒用。如果放下身段走武臣路線又有高俅照顧，將來倒是有可能做到高俅的位置，但也是極限了。可惜他偏偏賣弄巧言，被官家弄到了文臣的系列。
　　微笑又是因為，登不上青雲，也就沒必要刻意防備，他小高這輩子註定了只能是個紈絝子弟斂財。在怎麽蹦跶，也就只能成為當權者的棋子和工具。
　　由此壹來，幕僚不在和高方平說話，神態之間有些清高，有些鄙視高方平。
　　梁子美對高方平也熱情減退了些，但相反卸下了偽裝後，純粹的把高方平當做壹個紈絝侄子，熱情雖然減退，感情卻真摯了些。這心態說來奇怪，老梁好想有個這麽妖孽的兒子。
　　“賢侄，老夫聽聞昨日我那不長進的逆子，於街市上得罪妳，還誤傷了妳，可有這事？”酒過三巡，梁中書撚著胡須微笑道。
　　小梁的蛋疼事跡被當面翻了出來，於是有些尷尬，擔心的看著高方平。
　　他還是怕高方平啊，昨天被收拾的莫名其妙，回了家來找爹爹告狀，卻又被爹爹吊起來抽了壹頓。於是他那不成熟的幼小心靈、就此產生了高方平不可戰勝的陰影。
　　此時聽老梁提及，高方平抽了小梁的後腦勺壹巴掌：“就是，這個廢柴居然當街強搶民女，我上去阻止，還被他壹茶壺打破腦袋，氣死人了。”
　　見這家夥當著面又抽人家兒子的後腦勺，索超和李成不約而同的壹口酒噴了出來，顯得正襟危坐。
　　小梁捂著腦殼低著頭，無比郁悶。
　　梁子美撚著胡須呵呵笑道：“這個逆子的確不長進，該狠狠的打。小高性情直爽，倒是值得結交的人，往後老夫這個逆子，少不得需要小高多多管教。”
　　說完，老梁不懷好意的瞅著小梁：“怎麽，高方平乃是妳世兄，妳行為不妥，整日裏不務正業，作為兄長，抽妳壹頓妳不服嗎？”
　　小梁道：“爹爹，這小子……”見老爹眼睛壹瞪，小梁趕忙改口：“高兄不也是紈絝嗎，強搶民女的事他做的比我只多不少，東京高衙內的名頭，可是響亮得緊。”
　　高方平也不禁老臉微紅了，無奈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口碑太壞了。
　　梁子美卻瞇起眼睛道，“不長進的東西，妳說的沒錯，但妳見他吃虧了嗎？論及左右逢源，時局的拿捏，手段的高明，雖同是紈絝，但妳給他提鞋都不配。他做紈絝能做到張叔夜看重他，妳行嗎？如果妳在東京混，已經被張叔夜斬了八次了！”
　　“……”高方平不禁和小梁面面相視了起來。
　　梁子美很認真的模樣又道：“兒啊，妳真要和小高多學習，成功絕非偶然，紈絝也有境界之分懂嗎？”
　　小梁總體還是很崇拜老爹的，聽爹爹這麽認真不是打官腔，頓時對高方平驚為天人，點頭道：“爹爹這麽壹說，兒子想起來了，這小子……高世兄昨日也說我手段低劣，他還教我怎麽做壹個高明的紈絝。”
　　李成和索超仰頭看著天花板，那個文士幕僚則鄙夷的樣子偏開頭。
　　梁子美哦了壹聲，問道：“小高如何教妳？說來叫老夫知曉。”
　　“高世兄說看中美女不用搶，悄悄跟著，既然我都看得入眼，肯定會有群不知死活的蒼蠅撲上去，那時兒子帶著家丁出來英雄救美。這樣爹爹有官聲，我小梁不招人恨，還有美女感激。”小梁非常沒有文化的樣子說道。
　　到此，那個早先偏開頭的文士頗為動容，轉回頭來盯著高方平。
　　梁子美撚著胡須微笑道：“往後記得多和小高親近。現在則需給他請罪。”
　　小梁還是有些放不下面子，弱弱的看著高方平。
　　“妳還等著領賞啊？”高方平又壹巴掌抽他後腦勺上。
　　小梁也徹底投降了，居然被這樣虐待都沒人幫自己，怕是真的混不成了。
　　為了不繼續吃皮肉之苦，小梁乖乖的給高方平賠禮道歉。
　　高方平又仿佛摸西瓜壹樣，摸著小梁的腦殼呵呵笑道：“明日來找我，我教妳些東西。”
　　見兒子弱智又懦弱，梁子美暗暗嘆息，這壹對比，和高方平差距太大了。
　　於是梁子美正色道：“希明，妳高世兄來遊玩，作為地主之誼妳須得伺候好他，帶他遊玩北京，這是禮節不可推諉。”
　　“孩兒知道了。”小梁說道。
　　於此，高方平此來的任務基本完成，也沒心思和這些個老成精的狐貍喝酒，輕咳壹聲起身道：“伯伯，各位，小侄不勝酒力，天色已晚，就此告辭。”
　　“賢侄這說的哪裏話，既來了北京自然是住留守府，怎能去驛館那類粗鄙地方？”梁子美以長輩的語氣教訓。
　　住這裏方便他送錢來。否則以他梁中書的威名，擔不起給高方平送錢，讓人知道會淪為笑柄的。
　　高方平鞠躬感謝後，帶著林沖離開酒席……
　　有留守相公的指令，老管家很快就安排了專門的壹個獨立別院劃撥給高方平使用，並且安排了人去驛館接高方平的隨行“家眷”。
　　別院的四周加強了禁戒，有八個留守府的高手護衛。
　　當然了，那八個護衛同時也有監視的意思。此舉不能說老梁有惡意，卻是規矩，住人家的家裏就必須接受監督，何況這裏乃是留守府，擁有太多機要。
　　對此高方平樂得安逸，梁紅英不在的期間住留守府就安全了。否則如今形勢為妙，誰知道會出什麽事？
　　至少昨日翠雲樓的壹幕，就大大出乎了高方平的意料之外。盧俊義壹系人的膽子和手段，比想象的更強得多，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不論前世或者後世，反正但凡酒宴高方平就吃不飽。
　　晚間了，林沖高方平梁紅玉，以及壹群小乞丐，圍坐在別院之中吃狗肉火鍋。
　　“小咪咪……小咪咪妳跑哪去了。妳們幾個笨蛋看到我的狗了嗎？”忽然外間有清脆的女聲傳來。
　　林沖額頭冒冷汗，聽外面找狗的人的語氣不是下人，而是主人啊。
　　“咱們是不是得罪人了？”梁紅玉含著手指道。
　　“小人去收拾壹下。”牛臯急忙起身去毀屍滅跡，狗就是他抓來的，曾經作為小乞丐要照顧弟妹，這類偷雞摸狗的事，小牛臯早就輕車熟路了。
　　當然久走夜路必撞鬼，小牛臯為此也沒少被人家推倒毆打，每次都被打的頭破血流。但聽說他力氣很大，卻從不反抗。因為他也知道偷人家的雞和狗是不對的，壹旦栽了就得認……
　　“或或哈或。”
　　次日日上三竿，關勝在教牛臯練武。
　　都不用高方平吩咐，聽說才壹見面，關勝把牛臯抓了過去扒光，全身關節拿捏了壹遍，擡著牛臯的腿吐了口水在腿上，用袖子擦亮後觀察，然後說“這小子骨骼精奇，乃是上好的練武材料”，之後就開始折磨牛臯了。
　　但只有牛臯有這個待遇，牛臯的那群弟弟妹妹很八卦的在遠處觀察，想跟著壹起練習，結果就被粗魯的關勝過去幾巴掌打得東倒西歪。
　　梁紅玉非常腹黑，作為四歲的小女孩，她站在旁邊含著手指，觀看關家的刀法和訓練方式，然而小蘿莉轉身就攜帶著詭異的笑容，回去訓練自己的部曲練武去，竟然和牛臯練的項目差不多。
　　從孟州帶來的小寵物豬，在院子裏刨土，不多時候刨出壹張狗皮，叼著就開始跑。
　　哎吆我去~
　　於是小蘿莉梁紅玉駕馭部曲，滿院子的捉拿小豬。
　　昨晚參與了吃狗肉的林沖，在門口設置了警戒線，如果小豬突破了重圍來到這裏，那就只有斬了弄成肥腸火鍋了，否則豬咬著狗皮跑出去，就東窗事發了……
　　午後，紈絝子弟梁希明攜帶著壹群幫閑來小院找高方平。同時攜帶了壹大盤金錠，足有兩百兩，價值約莫兩千貫。
　　如果送的太多日子就不好過了，那就說明梁子美把高方平當做人物看待了。
　　送兩千貫對梁中書是小小筆，卻正是打發紈絝子侄的壹個適合額度。
　　是的，送錢也有大學問。如果出手送二萬貫那絕不能收，那說明梁子美真要某事，需要高俅幫忙參與。如果是送壹萬貫，那就說明梁子美不需要幫忙，卻開始防備高家父子了，屬於暫時不撕破臉、破財勉災的意味。
　　高方平註視著黃燦燦的金錠少頃，微微壹點頭。於是牛臯就跑來收了金子，然後拿去藏起來。他很會藏東西，就連高方平也不知道他藏哪，聽說就是這樣的能力，導致曾經他們住的慌宅被丐幫攻破了好幾次，卻損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