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八世八身,水雲關下!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40
哢哢哢~
迎星樓上的黑霧壹閃即滅,風雪中盡是筋骨絞動之聲,眸中帶著壹抹黑氣的‘葉聖’在舒展筋骨。
“這些明人養尊處優,雖得‘虎狼大丹’助力,根基也只能說聲勉強,欲重回武聖,前後需得壹年光景,或許,還不足……”
感受著孱弱松弛的肉身,‘葉聖’面色陰冷:
“真不愧是壹脈相承,狡詐陰毒實不遜張玄霸分毫!竟以身為餌,誘老夫上當……”
他的語氣陰冷,亦帶著不甘。
身死西北,對於他而言,不止是恥辱,更是壹種悲哀。
歷經八世,幾百年的苦苦修持,無數個日夜的煎熬痛苦,卻抵不過壹個螻蟻乘勢而起。
這,自然是莫大的悲哀。
“妳這全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若非妳我壹體同源,妳便是死了,本座都不會有絲毫動容。”
風雪中,老妖神情漠然:
“反倒是,當年妳累死卓力格圖之事,是否要給本座個說法?”
八世搏壹仙,非壹人活出八世,而是八代黑山老妖合煉壹身,八人八身八意。
故而,縱然他才是集八世之長的真正黑山,卻不意外著,之前七世之身,都要受他掌握。
恰恰相反,此刻,他實力比之七身皆遜壹籌,因而,無法完全規束。
否則,他也不可能放任六世身前去西北尋死……
“怎麽,妳還要問罪?老八,妳得明白……”
‘葉聖’嘴角上揚,語氣幽冷中帶著哂笑:
“卓力格圖,乃是本座壹手扶持起來的,為本座死,死得其所,又哪有妳置喙的余地?”
老妖垂眸,氣息變得深沈而危險:
“妳要逆我嗎?”
“妳我壹體同源,本無高下之分,逆?妳莫非以為,妳可以主宰我等意誌?”
六代老妖神情冷漠:
“若非妳弄丟了‘殺破狼’,老夫怎麽會被那畜生咬斷手臂,以至於被那小兒所殺?”
呼~
無形的氣機於迎星樓上碰撞了壹瞬。
僅僅壹瞬,借體重生的六代老妖已是悶哼壹聲,幾乎被迫下高樓。
而就在他欲要動怒之時,壹縷幽光自樓下飄忽而上,壹不高不低的人影,已然立於兩人之間。
那是個弱冠年歲,銀發、黑袍、赤足的少年,他雙手撐開,隔絕無形氣機的碰撞,
同時,也微微壹嘆:
“化身之弊病,真真是無法避免啊。妳我等縱然壹體同源,卻也會互生嫌隙,大打出手……”
“老七……”
見得銀發少年現身,六代老妖眼神微動,撤手,而老妖則垂眸冷漠的看著他:
“壹體同源,亦有主次之分,兩手兩腳固然重要,卻也要聽從調配,
否則,斷手斷腳,也未必做不出來!”
他冷漠開口,其余兩尊老妖不由沈默了壹瞬。
他們固然意誌不同,可歸根究底就是壹人,對於自己的心性自然不會不了解。
但話音冷漠,他卻也是罷手了。
八世搏壹仙,除卻他之外,以七世老妖的根基最深,修持最高,反而是其之前的六代老妖們,多是依著他的余韻,先後突破那道關卡。
八世搏仙之精粹,在於諸世修持匯聚壹身,壹身成則諸身成。
此刻,他還未登臨絕巔,八世身中,自仍是老七最為強橫……
“道在前,殺神殺佛,也殺我……”
微微沈默後,老七撫掌大笑,打破了樓上的僵持,他看向漠然負手的老妖:
“老六身死西北城,妳我自是感同身受,那小子,不對,楊獄,確已成了氣候,不遜當年張玄霸……”
“不錯。”
六世老妖點頭:
“其不知以何等法門,煉化了憐生老嫗的舍身印,省卻甲子苦修,張玄霸未跨出那壹步之前,未必強的過他。
當今之世,能於武道上與之爭雄者,只怕僅二三人而已……”
“定陽城壹戰前,隱身幻境中的陸沈,曾現身塞外,疑似是不想我等插手……
那楊獄修持不過三三十載,就有如此修持,莫非他的背後,就是陸沈?”
“可能不太大,他若師從陸沈,就不會被憐生老嫗迫到晉位武聖,自斷道途……”
“他若命不久矣,那自由他去,可如今……”
“殺?”
“殺!”
縱然心中殺意大炙,幾人口中也無什麽貶低,壹人幾句話,已消弭了之前的劍拔弩張,意見統壹。
在這之前,類似的爭吵已經有過多次,這次,算是最為簡短的。
“猶記得昔年,西北城外,他兌命老夫,這遭,就由我先走壹步吧……”
壹步踏出,老七的身形已然消失在風雪之中:
“昔年,未能與玄霸死戰,老夫遺憾至今……”
他來的突兀,去的果斷。
而在他離去之後,迎星臺上,壹道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現,或高或矮、或男或女……
“未能親手誅殺張玄霸,是我等最深的遺憾,老七不甘,隨他去就是……”
“只是,道在前,不可有絲毫閃失,應有之準備,不能避免。”
短暫的沈默後,老妖看向自己的前世諸身,平靜的道出幾個名字來:
“大衍山、乾坤洞、碧波寒潭,這三處,我等該親自去壹遭去,至於其他地方……”
有身影點頭,接連離去。
未多久,迎星臺上,就又只剩了老妖,以及身死壹回,氣息未復的六代老妖。
“大離內亂,黎淵未能斬殺紅日之前,不會有余力,但陸沈處,不可漏算。”
六代老妖沈聲道:
“此外,王牧之盤亙水雲關多年,不可不防……”
“前次陸沈前來,本座未恢復功行,不得不避而退之,這遭,他若再來,那自也得見識見識這位武祖的手段……”
說話之間,老妖又自坐在風雪之中:
“至於王牧之,他不會出關的,除非,他想徐文紀立時就死!”
“……那令炎川坪大旱六年的神通主,其他人拿不住,
妳去壹遭,將他挫骨揚灰,以祭我草原上枉死的牛馬、族人!”
沒有回應,人影已然消失。
“楊獄,楊獄……”
風雪中,黑山老妖緩緩闔眸,但未多久,就又自睜開,塔下,有人匆匆而來,額頭見汗,神情惶恐而忐忑。
“王爺,大事不好,明朝皇帝,他,他逃走了!”
那老者駭到了極點。
但出乎意料,風雪中的老妖,卻十分平靜,不但不怒,嘴角還有著壹分笑意。
他垂眸眺望,氣機交感下,未多久,已然看到了在壹群太監擁簇下,狼狽逃竄的乾亨帝。
“虎父犬子蛐蟮孫,可笑張元燭壹世豪雄,卻有這般子孫……”
微微搖頭,老妖看向匯報的來人,淡淡吩咐:
“領八千狼騎,去送壹送這位大明朝的皇帝陛下……”
“狼,狼騎?!”
來人幾乎楞住了。
狼騎,乃是七殺王麾下最為精銳的騎兵!
相傳,乃是草原護法神,七殺神宮之主,黑山大人以太歲妖肉煉制的八千虎狼大丹餵養出來的!
“養兵千日,也該出來動彈壹下了。”
老妖擺擺手,想了想,卻還是加了句:
“不可殺他。”
……
……
呼呼~
刺骨寒風吹動鵝毛大雪,這是足可凍殺熊羆的寒冷。
可於半人高的積雪中穿梭的乾亨帝,心頭卻是壹片滾燙。
八年!
三千個日日夜夜!
從當世第壹大國的皇帝,淪落為塞外苦寒之地的勞工,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三千個日夜的煎熬,他始終在等待。
等待朝臣,等待太子……
直至此時。
“陛下,速走!”
或沙啞、或尖銳的傳言從風雪中遠遠傳來,繼而,壹道道與他打扮相若的人影,就向著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陛下,珍重!”
壹面白無須的老者,含淚將帶有他氣息的服飾披在身上,跪地叩拜多次,匆匆而去。
木然的看著這壹切,乾亨帝心頭不由得湧起莫大的酸澀。
“為帝數十載,最後的心腹,竟只是幾個老太監嗎……”
“陛下,分神不得,不入關,隨時可能遭遇危險!”
王西低喝壹聲,呼吸急促。
為了這壹日,他足足等了八年,他蟄伏於塞外,佯作勞工,前後八年才尋到這個機會,此刻精神繃緊到了極點。
甚至顧不得君臣之別,壹個拖拽,幾乎將乾亨帝推翻在地。
“……走!”
乾亨帝面色陰沈,卻沒說什麽,只咬牙奔行於風雪之中,向著水雲關而去。
“水雲關,神策軍在水雲關,寡人的朝臣,也在,只要回去,只要回去……”
八年的煎熬,乾亨帝幹瘦無肉,氣血大跌,但他的精神卻遠強過曾經。
竟在諸多太監的掩護之下,前後奔行二十余日,最終,在氣力將盡之際,
突破了重重追殺,來到了水雲關下!
但還不等他松口氣,就聽得壹聲聲低沈鼓點在傳蕩。
轟!
這,卻不是鼓點。
“這是?!”
王西的臉色驟然慘白下來。
壹道東西蔓延不知幾裏的黑線,從身後彌散而來,隨之而動的,
是山呼海嘯,宛如無垠雷海壹般倒灌而來的,
萬馬奔騰之聲!
“天狼騎!”
感受到那鋪天蓋地的殺伐氣血,乾亨帝心神壹顫,本已無有氣力的身子,竟猛然推開了王西。
奔向了關門緊閉的水雲關:
“徐文紀!寡人在此,還不速速開門!”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