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九章 活死人

　　歷史檔案館的地下迷宮總共有五層，整體是壹個橢圓形建築。每層有壹條環形回廊，回廊的兩邊是學生宿舍。由於經歷過戰鬥和地震，壹些地方被突出的巖石截斷，使得整片迷宮內部地形變的非常復雜。
　　從底層響起的叫聲在回廊中傳播，密閉的環境讓聲音幾乎無損的沿著內部空間壹直沖上迷宮的第三層。
　　壹個房間的房門打開，房間裏面投射出來的微光照出壹個人影。這時兩側的房間也同時打開，有人從裏面走出來，並向中間圍攏。
　　“波特萊姆大人，您聽到剛剛的聲音了嗎？”
　　“我不聾！”波特萊姆的眼睛發出血紅色的光，看向左側漆黑的回廊，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出來的。那邊有壹條樓梯……樓下有什麽？
　　“大人！是亡靈？還是人？”
　　“都有可能……如果是人的話，就不得不佩服奧盧學院的反應是真的快，壹晚上沒過就找到這裏。菲爾頓，妳去確認壹下。”
　　被點名的深淵法師向波特萊姆行禮：“是，大人，深淵與我同在！”
　　深淵法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回廊中。
　　波特萊姆對其他深淵法師說道：“妳們去清點我們抓到的亡靈。如果是奧盧學院的法師，先讓這些亡靈為我們清理雜兵。”
　　“是，大人，深淵與我同在！”
　　把手下都分派出去後，波特萊姆退回自己的房間內。關上房門，腐朽的木門上有很多粉塵抖落下來。波特萊姆釋放上壹層光印，對這扇隨時會倒塌的木門進行了壹次魔法固化。
　　房間裏面非常空曠，原本在這裏的東西都被轉移出去。墻壁上，流動著綠色鬼火沿著石磚的縫隙蜿蜒，它們顯得極為焦躁，不時有鬼火射出，但只要它們離開墻壁就立即被某種力量吞噬泯滅。
　　鬼火射向的是位於房間中央的壹個籠子，籠子裏面關著的壹個裸身的女子。她蜷縮著身子蹲在籠子的中間，黑色的長發撒在潔白的肌膚上。
　　“詹弗妮……”波特萊姆走到籠子邊，對籠子裏面的女人說道：“妳還是認不出我嗎？我是秘術學部的波特萊姆教授，妳經常向我詢問關於秘術的問題，妳是我見過少數有天賦又勤奮的學生之壹。”
　　“波特萊姆教授？”女人微微擡頭，灰白色的眼睛透過淩亂的頭發看著籠子外的人。她聲音的音色很僵硬：“妳不是波特萊姆教授，妳是深淵使徒，妳是我們的敵人……”
　　波特萊姆很有耐心的解釋著：“我已經對妳說過很多遍了，我的樣子因為深淵的力量而有了壹些改變，但我的確是波特萊姆。
　　詹弗妮，妳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被封在這陰暗的地下與亡靈為伍？是奧盧學院拋棄了妳？我是來解救妳的，追隨我加入深淵神殿擁抱深淵，妳的能力足以填補第七使徒的空缺。”
　　面對波特萊姆的勸降，詹弗妮重新低下頭。
　　“我是壹個死人，就應該和亡靈在壹起。妳走吧，我不需要妳解救，我和我同伴在這裏生活的非常愉快。”
　　“妳的同伴？是他們嗎？”波特萊姆看向周圍的墻壁，那些鬼火還在遊竄著，不斷的嘗試解救籠子裏面的詹弗妮。波特萊姆壹甩手，大片黑色的火焰撲向那些綠色的鬼火，頃刻就將鬼火吞噬的幹幹凈凈。波特萊姆笑道：“他們都會成為我的實驗材料，而妳……並不是死人，至少不是真正的死人。”
　　“妳為什麽會這麽說？我是壹個亡靈，而且亡靈也接納我。”
　　這時，墻壁上又零零星星冒出壹些綠色的鬼火。
　　“它們還是不死心！是啊……他們生前都是妳的同學，其中很多人還瘋狂的追求著妳。即便是死了，他們變成亡靈殘留的意識也想著保護妳。”波特萊姆感慨的說道：“詹弗妮，身為壹位還沒有畢業就能憑實力加入奧盧戰鬥法師的天才，妳應該知道亡靈絕對不會有生前的記憶。我不知道妳現在是什麽生物，但絕對不是亡靈。
　　詹弗妮，我和維克多都非常欣賞妳。”
　　詹弗妮很平靜的說道：“或許妳是對的。我不是亡靈，但也絕對不是生靈。我清楚的記得，我被維克多教授摘走了心臟……等我醒來，就在這地下被壹群亡靈圍攏。
　　我和它們壹起被困在這個空間裏無法離開，也不想離開。我是壹個活死人，生靈不會接受我，我也不會加入深淵神殿。
　　妳走吧，不要打攪這裏的安靜。”
　　“看來我無法說服妳。那麽……還是把妳交給維克多吧……”
　　這時壹聲巨大的響聲傳來，整個地下迷宮都跟著震動。灰塵抖落，甚至有石塊從上面砸下。壹些鬼火想要趁機解救詹弗妮，但剛剛離開墻壁就被吞噬。
　　“我的同伴告訴我，有人進來了。他們是來找妳的……”
　　波特萊姆拍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很自信的對詹弗妮說：“是的，有人進來了，他們殺了菲爾頓。我看到了他們，精靈晴空在中間，她給我帶來了災厄之書。”
　　聽到災厄之書，詹弗妮又壹次擡頭看向波特萊姆。她伸手去抓籠子的柵欄，但被斥力把手彈回去。
　　她用灰白的眼睛盯著波特萊姆，充滿著殺意。
　　……
　　晴空帶著她的小隊從迷宮的最底層壹路搜尋，仔細檢查每壹間路過的房間。從壹層到二層，沒有任何的收獲，就連亡靈也沒有遇到過壹個。
　　這很反常！
　　在遊戲裏面這裏雖然不是每個房間都有亡靈盤踞，但這些東西出現的頻率還是很高的。
　　怎麽這次真實的進來，反而壹個都不見。
　　也不是壹個都沒有遇到，身後就有壹個壹直跟著。
　　紅隼壹直都能感知到它的存在，搜索小隊走它就走，搜索小隊停它就躲起來。既不襲擊，也不離開，不知道這東西想幹什麽。
　　晴空幾次突然回身追擊，但都被它機敏的利用地形逃開了。
　　狡猾又滑溜的家夥。
　　索性就不再管它，想跟就跟著吧，反正它無法在紅隼的感知中靠近。
　　在將第二層搜索了大半區域後，前方引路的砂紙聽下來：“附近有人……是人！不是其他東西！”
　　沸騰的探照燈投射過去，就看到壹個人影快速閃進前方不遠的拐角後。
　　找到人的砂紙立即前沖追擊，沸騰也跟著疾跑。晴空帶著布魯斯·班和紅隼緊追，在越過拐角的時候全部急停。
　　砂紙和沸騰不見了！
　　前面是漆黑的回廊，看不到任何沸騰投射出的光線。布魯斯·班向前打出壹顆照明魔法，壹條空蕩的回廊內什麽都沒有。
　　“是，空間轉移術。”
　　晴空開啟冰霜之眼，確認眼前不是幻術後，做出判斷。這裏應該被事先布置了秘術，對方引誘砂紙追擊，然後啟用秘術之語把砂紙和沸騰通過空間轉移去了其他地方。
　　這時紅隼擡頭向上看：“晴空小姐，砂紙在上面，我感應到她了……在第四層！”
　　晴空快速回想“歷史檔案館的地下迷宮”地圖，找到最近處可以通行的樓梯：“跟我走，不要走散。”
　　晴空帶隊支援砂紙，而砂紙還不知道自己中了空間轉移術，繼續追擊前方那個“倉皇逃竄”的身影。
　　浮空飛行的砂紙速度非常快，在長直線的回廊中急速接近前方的人。看清楚了……穿著深淵法師的長袍，是要找的人。
　　確認是敵人，砂紙甩出手中的大號扳手對著前面那人的後背砸了過去。而在這剎那，砂紙身側的壹個房間裏，壹個黑影從裏面竄出撲了上來。
　　砂紙稍微閃避壹下，伸出的精神力控制著扳手在空中旋轉出壹條弧線。沸騰從後面追上，手中的劍刃揮舞將那黑影削成兩段。
　　前方逃竄的深淵法師驟停，雙手已非常詭異的角度向後伸出，壹面魔法護盾在他的手中展開，剛好擋住砸過來的大號扳手。接著他的頭轉了壹百八十度，面向砂紙露出猙獰的笑容：“小姑娘，妳還不知道自己落單了吧。”
　　砂紙將感知力後移……果然紅隼不在自己身後，而是在有些距離的斜下方。
　　不過砂紙並沒有因為自己落單而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笑著對深淵法師說：“妳不是也落單了嗎？”
　　大號扳手在空中轉著飛回到砂紙手中。她掀開工具包，裏面扳手、螺絲釘、鉗子、錘子……都飛了出來，各種型號林林總總竟然有二十多件。這些工具漂浮在砂紙周圍，壹起指向前方的深淵法師。
　　剛剛被沸騰斬成兩段的黑影貼著地面返回到深淵法師腳下，然後在深淵法師的身後凝聚成壹個黑色的人形，猶如壹個實體化的影子。
　　同時回廊兩側的房間裏有嘶鳴聲響起，壹些幹枯的手從門裏面伸出。它們扒著門框，似乎想出來但又被什麽力量拉扯住壹般。
　　深淵法師手指夾著幾件神秘道具，以手印結出秘術之語。
　　密語：生祭飼靈。
　　幾件神秘道具在閃光中消失。禁制打開，封印在房間裏面的亡靈全部沖了出來。它們無視深淵法師，全部沖著砂紙和沸騰沖過去。
　　砂紙眼睛盯著深淵法師，對身後的沸騰說道：“那個深淵法師交給我，其他的交給妳。幹的好，姐姐特調壹瓶機油給妳喝。”
　　沸騰把雙劍敲的當當響做為回應，然後對著沖進的亡靈殺了過去。重劍所過，亡靈紛紛變成碎肢；肩上的炮口短促精準的噴出火焰，對劍夠不著的亡靈進行火攻焚燒。
　　做為當初瘋狂沸騰賞金獵人團的主力，機械生物沸騰可是被評定為五星的角色。雖然他的實力大部分都在哪門威力無窮的炮上，但近身格鬥打起來也是兇悍異常。即便這裏的環境限制著沸騰的發揮，可對付這些算不上太強的亡靈，沸騰還是遊刃有余。
　　只是這裏的亡靈和正常的亡靈有些不同，它們無法被徹底殺死，即便被斬斷或燒焦，依然能夠在短時間內重組。無畏的亡靈不斷的向上沖，沸騰則大殺特殺……
　　砂紙在沸騰的掩護下對陣深淵法師，她漂浮的向前迫近，工具在她周圍高速旋轉，掃蕩那些靠近的亡靈。
　　至此，深淵法師終於意識到自己錯誤估計了這個小女孩的實力。但他還是自信的留下對戰，他的雙手向砂紙射出火球，身後的黑影閃出來，貼著墻壁向著砂紙急速接近。
　　戰鬥中的沸騰肩上的探照燈晃動，黑影很自信的在紛雜的光線中潛行。他到達砂紙的側面，在女孩向前飛過的時候，突然從她側後竄出。壹柄影子凝聚成的黑色長劍在黑影的手中成型，劍尖對準砂紙的後心急刺過去。
　　此時砂紙仿佛沒有察覺威脅的臨近，從她的發梢飛出幾個能量團，在空中攔截住飛射來的火球，人繼續向前飛。
　　而就在那把黑色長劍即將刺中砂紙的時候，砂紙突然側向移動避開了那致命壹擊。
　　“嘿嘿嘿……想偷襲我！”砂紙笑著面對黑影：“妳真以為我不知道前面那個只是壹個屍體，妳才是真的深淵法師。”
　　壹劍刺空的黑影沒想到自己的小伎倆早就被識破，他想要遁入陰影中，卻被沸騰的探照燈照的無所遁形。光照下他無法利用陰影轉變自己的身體，實體化的他被飛射來的螺絲釘刺穿，又被扳手和錘子狠狠砸。
　　在被揍的昏頭轉向的時候，黑影就到感到懷裏被塞了壹個鐵盒子。
　　這是什麽東西？
　　沒有等黑影再有第二個想法，那個鐵盒子在他的手中爆開。
　　火光帶著沖擊波肆虐，巨大的爆炸讓整個地下空間都劇烈的震動著。爆炸的中心，大塊的石頭砸落，臨近的亡靈全部被撕碎扯爛。
　　深淵法師更是被炸的不知所蹤。
　　“沸騰，我做的炸彈是不是威力太大了？”砂紙的聲音傳出。
　　沸騰打開的探照燈把空間重新照亮，他站起來，給保護在身下的砂紙讓開位置。
　　又伸出手接住壹個落下來差點砸到砂紙的石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