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未來的道路（上）

　　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三年過去。
　　在這三年裏，來自鴻蒙的魔族又先後來了十余波，但是每壹波都在棲霞界被摧枯拉朽般的消滅了。
　　棲霞界就像是壹個絞肉機，將敢於進入此地的每壹個魔族都絞殺，將它們的生命當做祭品，將它們的力量化作能源，獻祭天地，提升己身。
　　在這三年時光裏，大批的人族因平海大陣的緣故得到提升，實力飛漲。
　　戰爭，沒有讓這個世界雕零，反而讓人族的修士越打越強，也越打越團結。
　　如今，提到鴻蒙入侵，已經不再是壹件人人變色的事了。
　　什麽鴻蒙入侵？不就是壹批住在荒蕪世界的魔鬼想要跑到繁華世界裏大撈壹票的事嗎？看穿了，說白了，和凡人世界裏蠻夷入侵富土有什麽區別？
　　天下的事，說白了都是壹樣壹樣的，不過就是壹場戰爭罷了。
　　不過就是壹場戰爭罷了！
　　壹個簡單而膚淺的認識，但正是這份膚淺，才讓人們從對鴻蒙的恐懼中走脫出來。他們不再畏懼，他們不再恐慌，即便是在戰亂的年月裏，也辛勤耕作，不放棄對生存的希望。
　　棲霞的修士們因此而有了壹個強盛的後方，有了源源不斷的資源，供應他們連綿不絕的戰爭。
　　又是壹個好年景。
　　田野裏的靈谷壹望無際，金波如浪。
　　從天空俯瞰下去，濃郁的靈氣將蒼茫大地都帶出壹波湧動的靈潮。
　　“每逢存亡地，仙家興盛時。”
　　高高天空裏，壹名妙齡少女負手俯瞰，悠然吟道。
　　在她身旁還站著壹名英俊少年，聞聲接口道：“有失便有得，天地好循環。此乃天理，天之道也。故每逢鴻蒙大劫時，也是星界靈氣最充沛時，蓋因歸墟眾多。”
　　那少女白了他壹眼：“妳又懂什麽天之道了？這靈氣循環，只是表象，天道玄奧，縱父親那般人物亦無法窺透，又豈會如此膚淺。”
　　“父親不窺天道，父親自成天道，他的道，也未必就高明到哪裏去了。”少年搖頭晃腦的回答。
　　那少女對父親向來敬若神明，壹聽弟弟這麽說，立時變了顏色，伸出手來扭他耳朵：“好大膽，竟敢編排父親的不是。”
　　那少年見她手抓來，心念壹動，兩人間的咫尺之地已成天涯，縱神通萬裏亦難觸及。只是那少女更加了得，只哼了壹聲，少年與他身周的空間便似都凝固住壹般，再無了先前神威。少女的纖纖玉手已破開那無盡空間，抓住少年的耳朵，然後用力那麽壹擰……
　　“哎呦，哎呦，快松手……松手！”少年跳著腳喊：“唐紫曦妳不要太過分，爹爹早就說了，不要迷信權威，無論是怎樣的大人物，都不是不可置疑的。從古至今，多少通天大能妄圖領悟天道，開創新的境界，本身就是對權威的超越。曾經的修行只有五境十四階，真仙即為無上。可後來為什麽又會有金仙境和聖仙境？就是因為我輩修者不甘於前人腳步，要在前人基礎上再創輝煌。所以懷疑他怎麽了？不信服他怎麽了？就是要有敢於挑戰大能的勇氣，才能有非凡的成就！”
　　“啪！”壹個爆栗打在少年頭頂。
　　卻不是唐紫曦，而是壹個宮裝美婦。
　　“娘！”姐弟倆同時出手。
　　來者正是許妙然。
　　許妙然已敲著兒子的腦袋道：“砌詞狡辯，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滿嘴胡言。擁有超越前人的勇氣不代表就不尊重前人，不要把妳的任性放縱當成是勇敢無懼，口出狂放之言不代表妳是勇者，只證明妳的無知！”
　　唐軒宇吐了下舌頭，低頭道：“兒子知道錯了。”
　　他敢對姐姐狡辯，對自己母親卻是不敢了，只是壹只耳朵還被姐姐扭著，好生別扭。
　　許妙然看看這壹對兒女，卻又突然笑了：“好了紫曦，妳放過他吧，都是幾百歲的人，還弄得跟孩子壹樣。”
　　唐紫曦這方松手。
　　唐軒宇壹臉的垂頭喪氣，到不是為了那番言論被母親教訓，而是哀嘆自己從小到大就沒贏過姐姐，本以為這次遊歷歸來，實力大有長進，應該能超過姐姐了，沒想到姐姐的進境卻比自己還快，口中已道：“姐姐這手段是越來越難防了，我看妳剛才出入無間，完全無視了我的無限空境，莫不是已經化神了？”
　　唐紫曦點點頭：“前段時間母親用平海大陣為我提升，已成功進入化神境。”
　　唐紫曦成就紫府也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如今壹下子就成就了化神，聽得唐軒宇捶胸頓足：“母親偏心，我上次請用平海大陣，卻被拒了。”
　　許妙然哼道：“那得怪妳自己，功勛不夠，怪的誰來？”
　　自赤地老祖之後，唐劫對平海大陣的使用就訂立了壹套規則。這套規則是按門派的貢獻制度來的，即修士在戰場殺敵立功，獲得功勛獎勵，並通過消耗功勛來領取獎品。平海大陣的灌頂之能就是其中最走俏的壹項選擇。為此唐劫特別又制作了壹個輔助大陣，用來輔助平海大陣儲存仙元靈氣。
　　抗魔之戰，人人有份，唐家姐弟也不例外。唐紫曦前不久攢足了大量功勛後便選擇了兌換平海灌頂，從而成功沖擊化神。
　　這刻許妙然又道：“再說妳心性跳脫，沒有姐姐那般穩重，提升過快容易心境不穩，且先等等吧。”
　　“等……等到什麽時候啊？魔族已經有數月未至了。”唐軒宇抱怨。
　　自從上壹批的魔族被消滅後，棲霞界到現在已經安靜了小半年的時間。
　　人人都畏懼的魔族入侵，到了這裏反成了人人期盼。修士們就指著大量魔族進入，好消滅它們換取資源。為此壹度有魔族在進入時看到的修士不是驚慌恐怖，而是喜笑顏開，弄得摸不著頭腦，以為自己進錯了世界，進了個瘋子的世界。
　　“等妳父親晉升完成。”許妙然悠然回答。
　　“晉升？”姐弟倆同時楞了壹下，隨機醒悟過來，壹起歡喜道：“父親終於要晉升了！”
　　在蟄伏等待了三年後，唐劫終於完全穩定了自己的修為境界，開始嘗試沖擊金仙境了。
　　這也是許妙然為什麽把壹對兒女喊過來的原因。
　　她讓他們在最近的地方感受唐劫的提升，感受蛻變，感悟本源。
　　轟！
　　遠處天邊，壹道光柱直沖天際，從地下直至蒼穹，向上壹直延伸到罡風層外，向下壹直貫穿到地心深處。
　　然後這光開始向四面八方揮灑，如月光，如雲霧，如颶風，如海浪，蔓延至棲霞全界，這壹刻，每個人都感受到唐劫的意誌。
　　不再是因為陣法的作用，而是徹徹底底的，屬於唐劫自身的威能，在這壹刻，遍布全界。
　　“這是……”姐弟倆同時驚駭出聲，借助於唐軒宇的無限空境，姐弟倆第壹時間察覺到這威能的範圍。
　　難道這就是金仙的力量，已經可以輻射到整個星界？
　　要知道成就無上真仙，其神念的有效影響力也不過是萬裏方圓，再往外眼神，其威能會隨著距離增加不斷遞減。壹個無上真仙在萬裏之外向壹個紫府發起的攻擊能夠被輕易抵抗，再遠壹些，就是天心境的真人也能對抗了。
　　但是大羅金仙，竟然可以讓自己的威能遍布整個星界，這也著實駭人了些。
　　怪不得都說要金仙才能成就界主，這壹刻唐劫在棲霞界的威能就好比在自己的小世界。
　　“感悟本源，聯通星界。”許妙然喃喃道。
　　論層次，她比這姐弟倆更高，所以從唐劫的晉升中感悟到的也最多。
　　唐劫之所以能達到這壹步，不是因為他的自身實力到了，而是因為他溝通了星界本源。
　　就是借助這種力量，唐劫才將自己的威能灑遍這世間每個角落。
　　不過很快，許妙然就看到這光潮開始退散。
　　就如海潮有漲有退，這壹道通天之光在達到自己的極限後開始向核心處退卻。
　　“終究還是不能持久啊。”許妙然嘆息。
　　成就金仙，只是感悟到了本源，能夠借用的力量依然有限，要想真真正正掌握這力量，怕是要到聖仙層次了。
　　盡管如此，卻已經可以看出金仙的恐怖。
　　要知道達到這步，就可以隨時溝通世界，調動世界的力量為己用。
　　在這種情境下，如果這個金仙發瘋，能夠對世界，對這世界上的生命造成的傷害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假如唐劫現在出手，估計雲天瀾等幾十個仙臺壹起出手，都未必是他對手。就算勉強抵住了，只怕也死傷慘重。
　　“幸虧，我們有了自己的大羅金仙。”許妙然喃喃道。
　　遠方的光柱終於消散。
　　壹個人翩翩走出，正是唐劫。
　　步履翩然，行走於虛無之間，只是數步便到了許妙然母子三人的身邊。不是道法，卻勝似道法，這就是大羅金仙。無上威能。
　　看著妻子，還有壹對兒女，唐劫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
　　“未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