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最初的存在

　　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周遭寶可夢好壹陣慌亂。
　　連超級超夢Y也被傳染——
　　不。
　　並非傳染。
　　這股濃烈的情感源於它自身，就像某些重要的事物正在離自己遠去，那種幾乎窒息的心痛感。
　　壹時間，它竟也流下了淚，只是沒李想那麽多。
　　“暗物質幹的？”
　　後者現在心情很復雜，感覺看什麽都是酸溜溜的，紅了眼眶酸了鼻頭，太影響狀態了。
　　可偏偏只有他和超級超夢Y是這樣，其他寶可夢屁事沒有，難不成是暗物質特意挑了他們兩個攻擊？
　　李想看向究極奈克洛茲瑪，妄圖從這位大佬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對方只是看著參天巨樹的頂端。
　　“好吧。”
　　他吸了兩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實際上這股情緒除了突然壹點外，並未產生太多影響，深呼吸之後也就壓下去了。
　　或許見到暗物質就明白原因了吧？
　　迷茫之間，李想有所預感，側頭去看超級超夢Y時，也從對方的眼眸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我來開門！』
　　魔神胡帕又壹次站在了最前方。
　　千年前，它曾因世界初始之樹位於異空間而沒辦法直接前往。如今另壹顆世界初始之樹出現，同樣位於不屬於異空間，它想嘗試壹下。
　　誰說幻獸不能進步？
　　魔神胡帕從不認為自己的實力沒有任何精進的可能，千年來也壹直為了變強而努力。
　　壹枚金環飛出，卻不像過往那樣迅速擴大，稍微變大壹點就會縮小變回去，看魔神胡帕眉頭緊皺，六條手臂肌肉鼓脹的樣子就知道它現在非常吃力。
　　但最終。
　　金環還是壹點壹點變大，直至能讓究極奈克洛茲瑪鉆進去為止。
　　光輝大神看著魔神胡帕，神性的目光中流過壹絲贊許之色。
　　眾寶可夢魚貫而入。
　　不曾想剛進門，眼前的世界初始之樹便換了壹個模樣，從枯萎淒涼的腐朽巨樹，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異魔樹，壹條條漆黑的觸手從樹上生長而出，呼嘯著飛來！
　　呲——
　　好似黃油在鐵鍋上融化的聲音，觸手碰到究極奈克洛茲瑪的那壹刻當即融化，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咣——”
　　究極奈克洛茲瑪給予了這些異變的虛無陰影回應，無數道超高溫鐳射光如雨點壹般飛射出去，巨樹的軀幹、根莖上就如同濺起漣漪的湖面壹般，黑氣迅速散開，顯露出下面灰白色的構造。
　　等魔神胡帕最後壹個進來時，究極奈克洛茲瑪的鐳射光已然為他們準備好了落腳之處。
　　可惜的是，究極奈克洛茲瑪仍舊沒有消滅完所有的異變型虛無陰影。
　　而後者眼見自己這種形態就是給對方當靶子，頓時分解變化成壹只又壹只的寶可夢，篡奪了力量的它們開始對李想壹行發起進攻。
　　“哢嗷！”
　　熾焰咆哮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像怕被搶了風頭壹樣，朝那些虛無陰影撲了過去，其余的寶可夢緊隨其後。
　　『牽制交給我們！』
　　酋雷姆推了李想壹把，沖上前將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來的虛無陰影燒成焦炭。
　　李想沒有多說，與超級超夢Y壹同向樹頂飛去。
　　虛無陰影的數量多到不可思議，顯然是暗物質為了阻撓他們前進而準備的。
　　究極奈克洛茲瑪不再出手，因為李想的寶可夢正不斷為它們開啟封閉的前路，在以超級超夢Y為首的寶可夢面前，虛無陰影只是數量多壹點的塵埃罷了。
　　甚至夠不上蟻多咬死象的規格。
　　但是。
　　壹再前行之時，心中的淒然卻加重了，眼淚有再度決堤的趨勢，更可怕的是枯敗的巨樹傳來了壹絲親切感，復雜的情緒讓李想陡然沈默。
　　超級超夢Y也不再說話，只是伸手像捏豆腐壹樣把聚成壹塊的虛無陰影捏成黑灰般的殘渣，仍由其飄落。
　　系統中的洛托姆幾度想說點什麽，可總覺得壹雙眼睛在註視著自己，讓它難以開口，用攝像頭去觀察時視線源頭唯有究極奈克洛茲瑪。
　　終於。
　　當索爾迦雷歐用【流星閃沖】突破最後壹層密網般的虛無陰影時，世界初始之樹的頂端也已然置身於他們面前了。
　　這兒已無半點葉片，剩下的只有灰白色縱橫交錯的枝丫，如同巢穴壹般在中心點構建出壹枚橢圓形的漆黑寶石。
　　不同的世界，世界初始之樹的構造似乎也有不同點，本世界的樹到處是水晶。
　　可究極大都會的樹只有那麽壹顆水晶。
　　夢幻不在。
　　或許被拖到裏面去了？
　　李想吐了口氣，表情逐漸鎮定。
　　虛無陰影尚未完全消滅，但它們已然像是縮小包圍圈壹般，逐步追著邊打邊退的寶可夢到水晶核心附近。
　　假如黑色水晶是陷阱，虛無陰影它們可能就站在成功的階梯前了。
　　無奈裏面只有壹個它們的“核”。
　　它們正逐步走向末路，若它們也是生命，也存在著自主意識而非虛構的人格，此時的心情必然極度復雜。
　　“走吧。”
　　李想吸了壹口氣，迎接自己必然要面臨的結果。
　　熾焰咆哮虎看了眼訓練家，不知為何，它竟覺得這個語氣很怪。
　　可究竟什麽地方怪，實在說不上來。
　　“門扉”打開。
　　李想帶著自己的寶可夢們，踏步而入。
　　……
　　世界是如何誕生的呢？
　　虛無中。
　　壹顆蛋出現在了混沌的波動裏，它逐漸孵化，孕育出了神秘的存在。
　　它創造了宇宙，又導致創世的碎片變成了石板，不同的力量被賦予萬物。緊跟著時間、空間與反物質出現了，這些存在為世界賦予了新的概念。
　　寶可夢世界就此誕生。
　　空無壹物的世界裏，某天忽然有壹顆蒼天大樹茁壯成長，它帶來了第壹個生靈，又帶來了千千萬萬個生靈。
　　於是。
　　神秘存在創造了知識、情感與意誌，將它們分享出去。
　　自此開始，世界變得繽紛多彩，變得異常美麗，不斷有新的生靈出現，又有舊的生靈進入了輪回。
　　但在這其中。
　　唯有壹只生靈從未離開大樹。
　　它就是第壹只出現的生靈，象征著壹切的開始，寶可夢世界絢爛多姿的源頭。
　　不過。
　　它並不是侍衛，也絕非離不開父母的孩子，因為它就是大樹本身，不可分割的存在。
　　然而世界並沒有永遠昌盛繁榮下去，更新的存在增加了，形成了自然的壹部分。也就像必然壹樣，最開始的大樹沒能幸免，被賦予了“死”的概念。
　　來自所有生靈的惡，來自所有生靈的痛。
　　這本就是大樹該有的部分，新生總有壹點會面臨死亡，而死亡終歸會迎來新生。
　　只是增加的不只有“死”。
　　“不想死”。
　　逐漸存在於最初的生靈心中，它是大樹又不是大樹，被賦予意誌的它，嘗試著反抗規則。
　　遺憾的是。
　　它並沒有成功。
　　即便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它也只能停留在不輸上，如此翻滾無數年。
　　終於。
　　神秘存在投來了目光。
　　如果說它是壹切生靈的源頭，那麽神秘存在就是壹切的源頭。
　　因創造而喜悅，因創造而誕生的存在，又開始了全新的創造，為掙紮的它打開了另壹條路。
　　【新生】。
　　神秘存在帶來了它不理解的事物，而這份事物逐漸與它相容，誕生了新的存在。
　　可能性的路就這麽出現了。
　　無論這條路是否能抵達終點，它都選擇堅定無比地繼續走下去。
　　直到永遠。
　　……
　　李想睜開了眼睛。
　　四周是曾在本世界見過的環境，諸多寶可夢站在他的身旁，目光的盡頭是壹顆漆黑的源頭。
　　沒有荊棘狀的裝甲，也沒有什麽第二階段。
　　核心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擺在他面前，仿佛在等他主動上門壹樣。
　　沈默。
　　這片空間中，甚至聽不到呼吸聲。
　　所有寶可夢都在等待訓練家的指令，超級超夢Y看著李想，眉間閃過壹絲疑慮。
　　而這時。
　　沈默被打破了，發聲者卻是暴露出核心的暗物質。
　　『妳醒了？』
　　“……嗯。”李想在壹片疑惑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找到新的可能性了嗎？』
　　暗物質說著大家聽不懂的話語。
　　李想：“……我不清楚。”
　　暗物質：『那妳打算怎麽做，等待下壹個輪回？或者尋找更多的可能性？』
　　李想不再說話。
　　熾焰咆哮虎等寶可夢的疑惑卻抵達了頂峰，它們想從訓練家那裏得到回應，搞清楚他們在說什麽，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然而開口說話的依舊是暗物質。
　　『不如先回應壹下它們吧，夢幻。』
　　夢……幻？
　　所有寶可夢的思緒有壹瞬間凝滯，而超級超夢Y更是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李想。
　　唯有究極奈克洛茲瑪，神情不變，目光不變，仿佛早已知道了壹切。
　　而在這些繁雜的目光中，李想的雙眼卻沒有太多的波瀾。
　　“我不是夢幻，我是李想。”
　　『有區別嗎？』
　　“對妳來說沒區別，對我，對熾焰咆哮虎，對路卡利歐乃至超夢它們，有很大的區別。”
　　李想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根本不怕暗物質從背後偷襲壹樣，轉過身子，沖著壹幹寶可夢道：
　　“剛才稍微思考了壹下，估計讓妳們擔心了，抱歉了。暗物質說的不算錯，但也絕對稱不上對。”
　　他語氣平和地道：“我的過去，或者說靈魂，來自第壹只誕生的寶可夢，最初的寶可夢——夢幻。也來自其他的地方。可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迎著超級超夢Y的視線，李想道：“妳沒猜錯，妳的身上被暗物質註入了‘我’的基因，這是伱能與暗物質共存的原因，而我們是血緣上的同胞。但不要忘記，我們的緣分不是從血脈開始的。
　　“記得最初妳的疑問，我的回答嗎？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讓妳滿意，我們又怎麽會發生下面的故事呢？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是假的，我甚至非常欣喜能與妳擁有更緊密的聯系。”
　　『我……』
　　超級超夢Y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微微低下頭面露慚愧。
　　剛才的它受暗物質話的影響，誤以為他們會相遇、誕下牽絆的原因是血脈。
　　說實話這不算錯，但不僅僅是血脈才對。
　　李想再度看向熾焰咆哮虎等寶可夢，“同理，我的身份不會因為我的過去發生改變，我這些年出現在妳們面前是什麽樣，那就永遠是什麽樣。”
　　壹半是夢幻，另壹半是社畜李想。
　　兩個過去加上現在的身體，成就了壹個新的他。
　　他對“我是誰”這種哲學問題的興趣不大，“我思故我在”這種對很多人來說算鴕鳥的答案，才是他目前的想法。
　　沒人是壹成不變的。
　　意識上的改變和肉體上的改變又能差多少呢？
　　面對訓練家的目光，熾焰咆哮虎它們先是松了口氣，隨後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疑慮。
　　不是錯誤。
　　牽絆需要雙向奔赴，任何單項奔赴造就的牽絆都是意識上的奴隸，也不存在完全不需要維系的牽絆。所以李想從不在意自己的寶可夢質疑自己。
　　誰更正確誰的嗓門才能更大聲。
　　這是任何壹個訓練家和寶可夢都應有的權利。
　　至於暗物質。
　　“究極奈克洛茲瑪給我指了壹條路。”李想轉過頭，看向暗物質。
　　『妳是想說？』
　　“共存。”
　　他給出了壹個暗物質預料之中的答案。
　　『上壹個千年，它為妳做出了榜樣呢，但妳考慮過後果嗎？妳親眼見證了它身上的壹切，我還帶走了它的壹部分。』
　　“沒有後果就不做了？這條路走到盡頭了？”
　　『看來妳已經做好準備了。』
　　“剛剛而已。”
　　『來吧。』
　　面對暗物質的回應，李想抽出背上的電磁刀，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砍了下去。
　　嘭！
　　剎那間。
　　暗物質碎成了無數粉末。
　　但內裏卻有壹只漆黑的夢幻即將墜地。
　　李想伸手扶住了它，並任由它鉆進自己的身體裏，監測他身體各項數值的洛托姆傳來壹陣陣警報。
　　然而，就在這些數值即將突破人體臨界點時，又驟然小了下去。
　　他的狀態恢復正常了。
　　“結束了。”
　　李想對壹幹寶可夢露出微笑，“世界又和平啦。”
　　超級超夢Y上前，『李想，剛才暗物質它……』
　　“我是在跟‘我’對話而已，暗物質只不過是個傀儡，壹個周而復始總會出現的……電腦病毒？”
　　他嘗試給出壹個類比，“身為負面情緒集合體的它沒有意識，但因為存在於世界初始之樹上，擁有了‘我’的意識。總之很復雜。”
　　『可它進到妳的體內了。』
　　“沒事的，這裏已經不存在生靈了，哪怕究極奈克洛茲瑪重新喚回生機，等這片世界出現新的生命，那也得我死了，回歸大樹後才行。”
　　李想毫不在意地道：“未來的事情，誰曉得呢？”
　　『這樣……』
　　超夢接觸了超級進化，卻有些扭捏地道：『那妳現在是寶可夢，還是人類？』
　　這個問題似乎很重要，引起了壹眾寶可夢的關註。
　　李想哭笑不得，“當然是目前定義上的人類啊，我哪壹點特征不符合人類？就算有點波導之力也是波導使者。至於人類算不算寶可夢，請妳去問生物學家，謝謝。”
　　他推了超夢壹把，撲到索爾迦雷歐身上，費盡周折後總是喜歡摸壹把毛茸茸的東西。
　　“誒，沒想到大老遠走壹趟，還能解開身世之謎，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