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師傅

　　“呼呼，好累，我不行了……”
　　“還有四十分鐘。”
　　“什麽！！還要那麽久嗎！！！”
　　“有力氣說這種廢話，不如提高壹下專註力。”
　　“我真的不行了……”
　　“烏索普，妳太容易氣餒了，如果妳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那就到此為止吧。”
　　“我、我知道了！”
　　……
　　二十五天後。
　　毗鄰西邊海岸的森林裏，莫德坐在壹塊石頭上，平靜看著正在進行體能訓練的烏索普。
　　這段時間，莫德壹直待在森林裏教導烏索普。
　　期間，烏索普多次邀請莫德去家裏住，但都被莫德拒絕了。
　　而烏索普也沒放棄，最開始的時候，每天最少五次提起這茬。
　　次數壹多，莫德實在受不了，就將原因告訴烏索普。
　　他解決克洛船長後，之所以不去村子裏露頭，僅是因為多壹事不如少壹事。
　　畢竟還要在這裏待上最少二十天的時間，要是引來海軍，不僅沒辦法安穩教導烏索普，甚至有可能會牽累到烏索普。
　　在這種前提下，他就沒打算離開森林，更不會去住烏索普的家。
　　得悉原因後，烏索普這才放棄邀請莫德去他家住的念頭。
　　在莫德循循漸進的督促下，烏索普倒也爭氣，從壹開始的那也不行這也不行的弱雞樣，到現在勉強能頂住高強度的訓練，也算是有了幾分模樣。
　　之後，就算他走了，只要烏索普能每天堅持下去，幾年後定然能迎來蛻變。
　　至於見聞色的存在和原理，他也已經灌輸到烏索普的腦袋裏了。
　　短時間內雖然學不會，但烏索普有這方面的資質，發芽也就是時間早晚的事。
　　“真慢啊，拉斐特……”
　　莫德回頭看了眼海岸線的方向。
　　起初的估算時間是二十天，而今天已經是第二十五天，但拉斐特他們還沒過來。
　　“應該不會出事吧。”
　　莫德在心裏想著。
　　幾個小時過去。
　　夕陽西落，橘紅色的暮光從森林邊緣開始向著海岸線收去。
　　完成日常訓練的烏索普無力癱軟在地上。
　　在烏索普休息的時候，莫德反倒練起無聲步的技巧。
　　白天時，他會壹直督促烏索普訓練，而到了晚上時，就是他練習無聲步的時間。
　　整整二十五天下來，他也才堪堪摸到了門檻而已。
　　像這種偏向於技巧性的步法，只要能跨過門檻，之後也就是用時間去慢慢打磨熟練度了。
　　在熟練度達標之前，最好還是別用在實戰裏。
　　莫德以腳尖抵地，旋即擡腳而落，抖出壹抹殘影。
　　那動作看似輕踏而落，卻蘊含了不弱的力量。
　　伴隨著壹下輕微聲響，莫德身形徒然消失不見，緊接著，地面上的沙塵如漣漪般震出壹個個圓圈。
　　就這樣，壹道道沙塵漣漪在地面四處蕩開。
　　烏索普偏頭看著這壹幕，像是在看壹個神仙。
　　他熟記了無聲步的使用原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學會。
　　嘭——！
　　正在練習無聲步的莫德撞斷了壹棵樹，從而顯露出身形。
　　這是控制不到位的結果。
　　“還差得遠啊。”
　　莫德看著倒向地面的樹。
　　在蒙蒙島苦練月步技巧所積累的經驗給了他不少助力，盡管如此，掌握無聲步也不是壹件易事。
　　有關技巧的能力，莫德也不急。
　　這種東西，完全可以慢慢積累起來。
　　“該準備晚餐了。”
　　莫德走進森林深處，不壹會就帶著十幾條河魚回來。
　　駕輕就熟架起篝火，然後將河魚架在邊上就完事了。
　　這時，烏索普也緩了過來，垂涎看著那壹條條河魚。
　　他餓極了。
　　二十分鐘過去。
　　莫德忽的擡頭。
　　烏索普條件反射般看向莫德，下意識問道：“可以吃了嗎？”
　　“總算是來了啊。”
　　莫德沒有回答烏索普的問題，反而是回頭看向海岸線的方向。
　　“什麽？”
　　烏索普楞了壹下，不明所以，也就只能同莫德壹起看向海岸線的方向。
　　幾秒後，他聽到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而且不止壹個。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幾道身影從昏暗的光線中走出來。
　　“謔謔。”
　　久違的笑聲在林中響起。
　　“是誰？”
　　尚未看清來人面容，烏索普卻是神色微變。
　　莫名間，他感受到了壹股壓力。
　　“別緊張，他們是我的同伴。”
　　莫德略帶笑意瞥了眼反應過度的烏索普。
　　在拉斐特等人沒有散發敵意的前提下，還能有這麽敏銳的感覺，說明見聞色種子已經深埋進烏索普的潛質之中。
　　聽到莫德的話，烏索普松了口氣，旋即打量著逐漸顯露出面容的幾個人。
　　好強壯的家夥！
　　烏索普看著肌肉發達、神情木訥的吉姆。
　　那個人也好高，而且……臉好白啊？
　　該不是抹了厚厚壹層的粉底吧？
　　呃，這家夥才是最危險的人！
　　烏索普轉而打量了幾下拉斐特，不想後者甩了壹個眼神過來，讓烏索普心頭壹跳，連忙錯開目光。
　　隨後，他看向最後壹道身影。
　　好漂亮的姐姐！
　　看到賈雅的時候，烏索普眼中冒出微光。
　　這些人，就是莫德的同伴啊。
　　烏索普默默想著。
　　他關註著賈雅幾人，卻絲毫沒察覺到身旁多出了壹道白色身影。
　　貝利來到烏索普身旁，很不客氣的拿起壹條被木枝串起來的烤魚，也不怕燙，張口就是咬下壹大塊。
　　“啊呸，好難吃。”
　　貝利歪頭吐出魚肉，然後將那咬了壹大口的烤魚重新插了回去。
　　烏索普這時才註意到貝利的存在，頓時被嚇了壹跳。
　　“會說話的貍貓！”
　　“妳丫的才是貍貓，看清楚點，我是血統高貴的白鼬，要不是看在妳是耶穌布兒子的份上，信不信我壹拳能讓妳睡到後天？”
　　貝利暴跳怒雷，朝著烏索普揮舞著袖珍小拳頭。
　　自從船上多了壹個輩分墊底的吉姆之後，倒是讓貝利養出了膨脹的資本。
　　烏索普聽到自家老爸的名字，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是貍貓的白鼬肯定不好惹，當即順從低著頭，不敢多言。
　　莫德先是對著拉斐特和吉姆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瞇眼微笑的賈雅。
　　“雅姐，妳來得正好，這些烤魚就交給妳了。”
　　“好。”
　　賈雅點了點頭，來到莫德身旁，很自然的坐下來。
　　她掃了壹眼擺放位置毫無技術含量的十幾條烤魚，開始動手進行調整。
　　在看到那條被貝利咬了壹口的烤魚時，頓了頓，她將那條烤魚拿起來，然後丟給貝利。
　　“吃掉。”
　　賈雅微笑看著貝利。
　　感受到賈雅的瞇眼殺，貝利二話不說，就連魚帶骨吞了下去。
　　看著貝利吃下那條烤魚後，賈雅滿意點頭，然後從貼身衣兜裏拿出調料罐。
　　莫德看著這壹幕，臉上泛起笑意。
　　他既沒有過問賈雅加入的原因，也沒有特意去說壹些歡迎賈雅加入的話語。
　　仿佛，這只是壹件看上去就跟吃飯喝水壹樣平常的事情。
　　而賈雅的加入，對於團隊而言，無疑是壹件利大於弊的好事。
　　師承於賈巴的個體戰力是壹點，那時刻能為團隊帶來長久增益的食補料理也是壹點。
　　吉姆和拉斐特也相繼坐下來。
　　不過，這十幾條河魚顯然不夠眾人吃，所以吉姆坐了壹會就起身回桅桿船搬了點食材過來。
　　賈雅準備晚餐。
　　莫德和拉斐特聊了起來，也就說起了桑妮跟著薩博克爾拉離開的事情。
　　“桑妮也出海了啊。”
　　莫德想著那個小財迷，不禁笑了起來。
　　等雙方都安定下來之後，就盡快建立起壹條穩定的通訊頻道。
　　這方面，倒是可以想辦法得到革命軍的技術支持。
　　莫德往深處想壹下，沒幾秒就放棄思考了。
　　那麽遠的事情，現在想再多也沒用。
　　拉斐特把玩著拐杖，問道：“人齊了，什麽時候出航？”
　　“明天就走，在那之前，讓吉姆和賈雅先去鎮上采購物資，只要航海物資充足，中途就用不著停下來補充物資，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去顛倒山。”
　　莫德不假思索道。
　　已經在東海耽擱夠久時間了，而且世界會議的時效性已經過去，這種時候，繼續待在東海反而比較危險。
　　“攜帶太多物資的話，反而會影響到航行速度。”
　　拉斐特將拐杖放到雙腿上，給出建議。
　　“我查閱過海圖，在偉大航道入口附近有壹個叫做羅格鎮的城鎮，屆時可以在那裏補充物資，所以從這裏出發的話，沒必要帶太多物資。”
　　“不去那裏。”
　　莫德搖了搖頭。
　　拉斐特眼露疑惑之色，問道：“為什麽？”
　　莫德平靜道：“羅格鎮位於偉大航道入口附近，所有想去偉大航道的海賊團，幾乎都得去羅格鎮進行補給，那麽，還有比羅格鎮更適合設伏的地方了嗎？”
　　“我們在東海耽擱了太久時間，沒了‘世界會議’的掩護，海軍本部的人手壓力壹經緩解，就有可能在羅格鎮設伏等著我們。”
　　“另外，我們的人數不多，長期航海的物資壓力相對也會比較小，就這樣直接去顛倒山的話，問題倒是不大。”
　　聽著莫德提出來的隱患，拉斐特認真思索了下。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他們滅掉了要去參加世界會議的南德卡內特王族和兩艘負責護送任務的本部軍艦。
　　如此惡劣的事件，再加上世界會議已經結束，海軍本部有所行動也不奇怪。
　　考慮到潛在的風險，拉斐特傾向於莫德的決定，也就點了點頭，沒有提出相反的意見。
　　不過……
　　拉斐特看向沈默不語的吉姆，以及正在流口水的貝利。
　　莫德註意到拉斐特的舉動，也是頃刻間想到了這個問題。
　　恰好此時，拉斐特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莫德。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織。
　　不用多說，彼此都考慮到了飯量這個問題。
　　“讓他們忍壹段時間吧。”
　　莫德微微搖頭。
　　“只能這樣了。”
　　拉斐特點頭。
　　船上本來就有壹個飯量要命的貝利，如今又多了壹個吉姆，盡管他們人數不多，每天所需要消耗的食物卻不在少數。
　　“妳們在聊什麽？”
　　貝利湊了過來，好奇看著兩人。
　　莫德和拉斐特不由看向貝利，頗為默契的壹同沈默。
　　“？？？”
　　貝利頓時壹頭問號，只覺得這兩個家夥的目光怪怪的。
　　半個小時後。
　　賈雅弄好了豐富的晚餐。
　　莫德吃了幾口，感受著那在舌尖上跳舞的多層次美味，再對比壹下這段時間所吃的無鹽食物。
　　“身邊有壹個厲害的廚師，真的是壹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發自內心感慨了壹句。
　　要想長期在海上航行，壹個厲害的廚師是不可或缺的。
　　美味的食物不僅能舒壓船員的身心，均衡到位的營養搭配更能讓船員的身體狀態時刻保持在水平線上。
　　最重要的是，賈雅的食補料理能將這兩個優勢發揮到極致。
　　眾人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賈雅笑而不語。
　　烏索普第壹次吃到這麽美味的食物，狂塞之余，心中卻很是失落。
　　他知道莫德不可能會壹直待在這裏，但也沒想到莫德明天就要離開這裏。
　　夜色漸深。
　　森林中的篝火卻越燒越旺。
　　壹夜過去。
　　翌日清晨，烏索普帶著吉姆賈雅去往鄰鎮采購物資。
　　臨近正午時，他們才帶著大量的航海物資返回海岸線。
　　購回物資後，也就到了出航的時候。
　　莫德從船艙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錢袋，跳下船來到烏索普面前。
　　船上，拉斐特他們幾個站在船舷處，看著莫德和烏索普。
　　“拿著。”
　　莫德將裝著壹千萬貝利的錢袋遞給烏索普。
　　“這是什麽？”
　　烏索普接過錢袋，打開壹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他這輩子壓根就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莫德拍了拍烏索普的肩膀。
　　“烏索普，要想快點變得厲害，單靠蠻練是不行的，這些錢妳留著每天買肉吃，記住了，不管是訓練還是汲取營養，每天都不能停。”
　　“莫德……”
　　烏索普眼睛裏滾著淚花。
　　“還有這個，妳戴在身上。”
　　莫德拿出【烏索普】的機心。
　　那水滴狀的機心被他用壹條繩子串了起來，變成壹條特別的項鏈。
　　烏索普接過機心項鏈，抿唇不語。
　　莫德笑道：“承載這個機心的燧發槍，是耶穌布的第壹把老槍，也是他送給我的那把槍，對我來說，這個機心有著非凡意義，對妳而言，亦是如此。”
　　“莫德，我……”
　　“收下吧，就當做是妳老爸給妳準備的護身符了。”
　　莫德微笑看著淌出淚水的烏索普。
　　“我們該走了，妳自己保重。”
　　“嗯。”
　　烏索普重重點頭，任由淚水從臉龐滑落。
　　莫德又是拍了壹下烏索普的肩膀，然後轉身去往桅桿船。
　　烏索普默默看著莫德的背影。
　　“莫德！”
　　“嗯？”
　　莫德在桅桿船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烏索普。
　　烏索普吸了吸鼻涕，緊張道：“我、我可以叫妳師傅嗎？”
　　“哈哈，當然沒問題。”
　　莫德跳上桅桿船，早有準備的拉斐特直接降下調整好角度的船帆。
　　呼！
　　船帆壹鼓，桅桿船離岸向著外海駛去。
　　“師傅！”
　　“壹路順風！”
　　烏索普站在岸邊，用盡力氣喊道。
　　莫德對著烏索普擺了擺手。
　　桅桿船遠去。
　　烏索普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鼻涕，下意識握緊拳頭。
　　等變得足夠強之後，他也要出海！
　　……
　　桅桿船乘風破浪。
　　拉斐特關註航向，而吉姆在船舵前待命。
　　莫德坐在椅子上曬太陽，壹旁，賈雅拿著壹本書在看。
　　“烏索普是妳的親戚嗎？”
　　賈雅合上剛看完的書，興許是無聊，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莫德拿起冰鎮檸檬水喝了壹口，道：“不是。”
　　“哦。”
　　賈雅有些疑惑。
　　莫德看了她壹眼，解釋道：“烏索普老爸對我有恩。”
　　賈雅點了點頭。
　　“對了，我這段時間學了壹個叫做無聲步的步法，妳們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妳們。”
　　莫德放下冰鎮檸檬水，走到空闊的甲板上。
　　他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看著，我給妳們演示壹遍。”
　　說完，莫德踮起腳尖，瞬息間用出了無聲步，身形頓時在原地消失。
　　拉斐特、賈雅、吉姆、貝利驚訝看著消失不見的莫德。
　　下壹秒，控制不當的莫德出現在船身兩米之外的海面上。
　　噗通。
　　莫德掉進了海裏。
　　“(⊙o⊙)……”x4。
　　短暫的沈默之後。
　　賈雅豁然起身。
　　拉斐特第壹時間向著船舷沖去。
　　貝利不為所動，甚至塞了壹把零食到嘴巴裏。
　　吉姆離海面最近，直接跳進海裏。
　　蝶泳過來的吉姆震了莫德壹臉水花。
　　“吉姆，我會遊泳。”
　　莫德抹了抹臉上的水跡。
　　吉姆點頭，但還是將莫德馱到肩膀上，然後遊向桅桿船。
　　……
　　十天後。
　　羅格鎮。
　　壹艘軍艦遠道而來，停泊在碼頭內。
　　桃兔走過舷板，來到碼頭上。
　　在她的面前，以斯摩格為首的壹眾海軍在此列隊迎接。
　　斯摩格看著近期晉升到中將的桃兔，心想著本部對百加得·莫德有著很高的重視程度。
　　不過，桃兔會專門來這裏，也有青雉從中助力吧。
　　“是覺得我會不敵百加得·莫德嗎？”
　　斯摩格沈默想著。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青雉那散漫的神情。
　　……
　　與此同時。
　　莫德壹行人已經越過了顛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