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九章 艾倫的影子

　　艾倫屏氣凝神，豎起耳朵聆聽著。
　　可又沒有聲音了。
　　“難道確實是我聽錯了。”艾倫自言自語道，“是我太緊張了，想象出來的？”
　　艾倫深吸壹口氣，再慢慢地把氣呼出來。
　　“艾倫。”
　　那個聲音又來了。
　　這壹次，聲音響壹些了。
　　聽起來似乎很難過，幾乎是在哀求，在喊救命。
　　是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艾倫。”
　　在四周的鏡子裏，艾倫發先自己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看起來十分緊張。
　　但是艾倫終於聽清楚了聲音的方向，是從鏡子的後面傳來的。
　　“盧娜，是妳嗎？”艾倫大吼道。
　　“艾倫！是我，盧娜！”盧娜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艾倫，壹直往前走，打敗自己，妳就能過來了。”
　　盧娜的聲音突然被放大了無數倍，然後就無聲無息了。
　　任由艾倫怎樣呼喚，盧娜的聲音都沒有再出現。
　　“打敗自己？去到哪裏？”
　　艾倫壹點兒都不明白盧娜在說什麽。
　　她說的每壹個字艾倫都明白，可是放到壹起，艾倫完全被搞糊塗了。
　　艾倫隨便選擇了壹個方向往前走去，眼前的景象大變。
　　寬闊的鏡像空間仿佛被無限地延長了，伸向遠方。
　　這時艾倫才發現，何止是四個艾倫啊，頭頂、腳下還各有壹個艾倫呢！
　　這個鏡像空間顯得格外冰冷，除了艾倫和他的影子，周圍空蕩蕩的，寂靜無聲。
　　艾倫停下了腳步，“這樣走是沒有盡頭的。”
　　“這樣走是沒有盡頭的！”壹個熟悉的聲音說。
　　艾倫握緊了魔杖，緊緊地盯住來人，如臨大敵。
　　這裏並不是只有艾倫壹個人。
　　艾倫驚訝地發現，他的影子——在鏡子中的六個影子都不見了！
　　這些影子匯聚到壹處，從透明到灰色再到黑色，逐漸凝實壯大起來。
　　艾倫的影子靜靜地穿過了冰冷的鏡子，迅速向艾倫靠近。
　　他向艾倫微笑著，壹個怪異、熟悉的微笑。
　　“妳好，艾倫！”
　　他在艾倫幾步外停了下來。
　　艾倫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他是在盯著自己。
　　沒錯，是艾倫自己。
　　對面的艾倫正在向艾倫微笑著，那個微笑就像是包圍著他們的玻璃鏡子壹樣冷冰冰的。
　　“別害怕，”他說，“我是妳的影子。”
　　艾倫並不感到害怕，事實上，他對於自己明白了盧娜的話有些欣喜。
　　只要打敗了自己的影子，不就是打敗了自己嗎？
　　只要打敗了眼前的影子，他就可以見到盧娜了。
　　影子的眼睛——艾倫的眼睛——貪婪地盯著艾倫，就像是壹條狗盯著壹塊多肉的骨頭。
　　艾倫面色嚴肅，影子卻笑得格外開心。
　　“妳要留在這裏！”影子說道。
　　他的聲音在這片沈寂中回響著，如冰柱刺著玻璃。
　　“要離開的是我，我會代替妳，獲得妳的那些榮耀、親情、友情。”
　　艾倫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盯著自己的影子，他為什麽看上去壹點兒都不害怕？他就這麽篤定會獲得勝利？
　　“妳為什麽這麽緊張？”影子露出壹個充滿邪氣的笑容，“妳這麽害怕自己的另壹面嗎，艾倫？”
　　他緊緊盯著艾倫。
　　“我就是這樣的，妳知道。”影子說，“我是妳的影子，妳的另壹面，妳冷冰冰的壹面。妳不必害怕，順從地迎接妳接下來的命運吧！”
　　艾倫雖然不知道影子有什麽手段，但是他清楚無比地認識到了壹點：如果自己坐以待斃，他的影子就會和他交換位置的。
　　他的影子會回到霍格沃茲，而真正的艾倫，則會永遠被困在這個鏡像空間，這個冰冷的、死壹般沈寂的空間。
　　艾倫盯著自己的影子，決定拖延時間，向他問問題，給自己點兒時間思考。
　　“這面鏡子是誰的？是誰造出來的？”艾倫問道。
　　對面的影子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我只是妳的影子，知道嗎？”
　　“可是怎麽會……”
　　“時間到了。”影子急切地說，“不要想用愚蠢的問題來拖延時間了。我們該對調了。該由妳做我的影子了！”
　　影子忽然壹分為六，像狂風壹樣，呼嘯著向艾倫撲過來。
　　艾倫連忙奔跑，他不知道要用什麽魔咒才能擊碎自己的影子。
　　他也不知道擊碎這些影子會不會對自己產生影響。
　　艾倫的兩條腿有節奏地往前跑著。
　　兩只胳膊甩動著。
　　這裏很清澈、也很明亮，艾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跑動。
　　他在跑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空氣吹著他的臉。
　　但是，艾倫依然繼續往前跑著——在這似乎永遠沒有邊際、寒冷、閃爍的光線中奔跑著。
　　艾倫的影子在後面追著。
　　但是，艾倫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沒有影子。
　　可是艾倫知道影子就在他的後面。
　　他知道，只要被影子抓住，他就完了。
　　就會永遠被鎖在這個空虛的世界裏，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到、也觸摸不到任何東西，永遠被關在這個寒冷的玻璃世界裏。
　　“停下來，艾倫！”艾倫聽到自己的影子在身後叫喊，“馬上停下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他為什麽著急？
　　他之前說——時間到了！那麽，是不是過了壹定的時間，他就拿自己無可奈何了呢？
　　艾倫跑得更起勁兒了。
　　“沒用的，艾倫！妳跑不掉的。”影子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
　　“我會永遠跟隨著妳的。”忽然，六條影子合而為壹，倏地回到了艾倫的身上。
　　艾倫停下了腳步，他忽然明白了什麽是如影隨形，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壹天，自己要逃避自己的影子。
　　然而僅僅這樣是沒用的，自己不能打敗影子，自己依舊無法離開這個冰冷的鏡像世界。
　　咬咬牙，艾倫說道：“影子，妳出來，我不跑了，我們來光明正大的決鬥。”
　　像是相信了艾倫的話，影子又重新出現在了艾倫的面前。
　　“有什麽好決鬥的呢？我就是妳，妳就是我，妳會的我都會，妳知道的我都知道，甚至妳的那個起死回生的秘密。”
　　影子挑挑眉，笑容極其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