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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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四百二十六章勢不兩立

2020-1-13 18:34

張亮尷尬的滿臉通紅，差點想要找條地縫鉆進去……

這時，正好開席。

魏家的仆人流水價壹般將美酒佳肴擺的滿當當壹桌，李績作為此間官職最高之人，轉圜道：“盧國公戲言，吾等今日登門做客，皆是貴賓，自當同慶魏府喜事，望魏府大朗與衡山殿下百年好合、舉案齊眉，焉能讓鄖國公執壺添酒？傳出去，怕是人家魏府大朗要跟妳拼命！”

不理會程咬金悻悻然的神色，沖著房俊擺擺手，道：“做到鄖國公身邊吧，鄖國公酒量淺，當年每逢飲酒，這幫殺才便會逮著鄖國公往死裏灌，待會兒妳得多多替鄖國公擋幾杯。”

別看他平素寡言少語，這個宰輔之首當得也是存在感極低，等閑絕對不會發表意見，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夥伴，深知這人老謀深算，威望絕對是壹等壹的，此刻出言轉圜氣氛，大家都給他面子。

就連程咬金這等混不吝的性子，也僅只是哼了壹聲，便不再言語……

房俊坐到張亮身邊，兩人互視壹眼，彼此頷首致意，並未多說話。魏家的仆人在壹旁伺候，將諸人面前的酒杯斟滿，李績舉起酒杯，道：“今日吾等老夥計能夠共聚壹堂，皆是得幸於魏府喜事。這壹杯酒咱們預祝魏府大郎與衡山殿下白首偕老，也祝鄭國公在天之靈得享安寧，庇佑吾大唐江山繁榮昌盛！”

說到此處，隱隱間虎目含淚。

程咬金楞了壹下，嘆息道：“玄成去世經年，叔寶如今病痛纏身不良於行，單老大更是屍骨已寒……昔日瓦崗聚義反抗暴隋，吾等兄弟叱咤風雲肝膽相照，事到如今，卻是死的死病的病，好友雕零人生寂寞，唉！”

壹仰頭，借著壹杯烈酒入喉，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眾人舉杯共飲，壹時默然。

誰不知當年瓦崗聚義、絕蕩烽雲？五虎八彪，肝膽相照，奈何末世烽煙，前路漫漫，最終功敗垂成、各奔東西。然而在隋末亂世，這些人硬撼宇文化及，大戰王世充，那壹曲壯誌悲歌笑傲天下英雄，青史之上，名垂萬世！

怎奈時局變遷，當年的英雄豪傑，如今七零八落，難抵這歲月侵蝕、人世滄桑。

氣氛有些壓抑，畢竟今日乃是魏府喜宴，這般感念懷古，未免有所不敬。

房俊便哈哈壹笑，看著李績問道：“晚輩素聞當年瓦崗山五虎八彪橫行天下，卻不知那時候的盧國公，是否便有如廁之後不洗手的陋習？”

李績正自傷春悲秋，聞言壹楞，驚愕的向程咬金看去，眼角狠狠的跳了幾下。

他祖上乃是高平望族，世代官宦家世豪富，“家多僮仆，積栗數千鐘”，從小便養尊處優家教良好，即便身在軍伍多年，亦不曾沾染軍中邋遢習氣，平素整潔清爽最是知禮，此刻與酒宴之上，忽然聽聞程咬金有可能如廁之後不洗手，便即入席……

程咬金頓時面紅耳赤，瞪著房俊大怒道：“放屁！老子雖然小解，又不曾淋到手上，何須凈手？”

他祖上亦是顯宦，家世絕對不比李績差，可是這麽多年軍伍之中廝殺，賴漢當中打滾兒，早就率性不羈，若是小解的時候淋到手上，那自然是要凈手的，可明明沒有淋到，又何必去凈手這麽麻煩？

聽得程咬金兀自理直氣壯，李績下意識的喉嚨蠕動壹下，就好似被人扒開嘴餵了壹口腌臜物，差點將剛剛喝道嘴裏的酒水給嘔上來。

眾人亦是齊齊色變。

娘咧！

這老夯貨還當真沒凈手？

“嘩啦！”坐在他身邊的李大亮驚駭之下往旁邊挪了挪凳子，卻不慎將酒杯碰倒。

程咬金愈發惱怒，嚷嚷道：“娘咧！老子就不信妳們個個都那麽講究，每次如廁之後都凈手？”

李績以手撫額，無奈道：“您自己在府中如何，沒人去管，可眼下乃是酒宴之上，總歸要謹慎知禮吧？您若不想這桌酒席不歡而散，趕緊出去凈手之後再回來。”

程咬金不爽：“老子不愛凈手，妳奈我何？”

他的確對李績這個老某深算的家夥有些打怵，可此事關系到原則問題，妳讓我凈手我就凈手，不丟面子麽？

見到他耍賴，壹旁的張士貴也無奈道：“妳若不去，吾等便將妳捆起來，擡著出去，旁人若是問起，便照實說。”

劉弘基活動壹下手腕，笑道：“好幾年未曾動手手腳了，這壹副老骨頭都快要銹死了，也不知能否摁得住這個老殺才。”

“……”

程咬金無奈，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幫老混蛋說到做到，萬壹將他捆起來擡出去，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只得恨恨瞪了房俊壹眼，罵道：“搬弄是非，惡意詆毀，妳給老子等著！”

起身罵罵咧咧的出去凈手。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李績指著房俊訓斥道：“本來酒興正濃，被妳這混賬弄得生生沒了興致，簡直豈有此理！”

劉弘基依舊笑瞇瞇的模樣，說道：“誰說不是呢？那老殺才從來都是個沒規矩的，妳若是見其未曾凈手，不言不語也就是了，大家都不知道自然沒什麽好惡心的，可妳偏偏要說出來，著實可惡。”

房俊：“……”

掩耳盜鈴也不是這樣吧？！

李大亮笑道：“依我看吶，這小子就是誠心惡心咱們，沒說的，罰酒！”

房俊也痛快，嘴裏說道：“晚輩也沒轍啊，那老家夥不講衛生，晚輩實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只好當眾道出，讓大家壹起譴責他。給大家添堵，的確是晚輩的不對，自罰三杯，給諸位賠罪！”

壹手拎著酒壺，壹手拈著酒杯，自斟自飲，連幹三杯，面不改色。

張士貴贊道：“早就聽聞房二郎除去詩詞雙絕之外，更有壹項絕技千杯不醉，的確海量。”

這酒亦是房俊“贊助”的上品“房府佳釀”，真正的蒸餾酒，等閑好酒之士半斤下肚就得被放翻在地，房俊這三杯酒足足有三兩多，結果如飲甘泉，連個酒嗝都沒打。

須臾，程咬金從外頭大步流星的回來，氣呼呼的坐到凳子上，嚷嚷道：“合起夥來欺負人是吧？那行，老子今天就以壹當十，與妳們大戰三百回合！”

他讓侍者給房俊斟滿酒，舉起酒杯道：“妳小子慫蛋壹樣的東西，被人家給嚇得整日裏深入簡出，躲在書院不敢見人，平素上個朝都恨不得將整個右屯衛帶在身邊擋刀擋箭，卻敢讓老子難堪？來來來，今日咱爺倆只有壹個能豎著出去，剩下的壹個沒鉆到桌子底下，那就不算完！”

說著，壹杯酒壹飲而盡。

房俊苦笑道：“盧國公說笑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會不會有小人躲在暗處，時時刻刻等著壹擊致命，將晚輩殺了？晚輩還年輕，人世間的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夠本，萬萬不能折在小人之手。您說晚輩膽小怕死，晚輩承認，就是這麽慫！不過喝酒可不怕您！”

壹仰頭，便陪了壹杯，喝完之後還將酒杯倒轉，示意滴酒不剩。

程咬金是個有心計的，但骨子裏還是個豪爽的性格，見到房俊幹脆利落，也自歡喜，被“檢舉揭發”小解之後不凈手的怒氣也消散不少，斟滿酒與房俊又碰了壹杯，飲盡之後說道：“妳小子是個有能耐的，拿得起放得下方是真英雄，若是到了這個時候依舊如以往那般囂張跋扈置身險地，那老子才看輕了妳。關隴那幫家夥平素滿嘴義氣，看上去似乎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實則最是陰險狡詐，這些年被他們私底下害了的人還少了？留待有用之身，與那般混蛋周旋到底，這才是最正確的，熱血上頭桀驁不馴，那是蠢人才會幹的事兒。”

他素來看重房俊，更是將其視若子侄壹般，不過此刻這番話卻是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傾向於立場。

房俊暗暗心驚，知道關隴已經於朝中其他勢力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朝局發展何去何從，說不定陡然之間便會有驚天動地的變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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