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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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壹千兩百九十四章難產

2019-5-19 21:05

　　“生了！”盧氏歡喜的叫了壹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也不顧身邊的楊妃，快步向著產房門口走去。
　　產房門從內打開，壹個穩婆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口，見到盧氏，先是萬福施禮，然後說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殿下誕下麟兒……”
　　“喔！”
　　晉陽公主和衡山公主歡呼壹聲，喜笑顏開。
　　大姐韓王妃、大嫂杜氏相視壹笑，齊齊松了口氣，小妹房秀珠亦是滿臉歡喜。
　　盧氏更是喜不自禁，壹疊聲的道：“好，好，有賞，統統有賞……”
　　房家第三代，終於有了男丁降生！
　　房遺直雖然先成親，卻只是誕下壹個女兒，杜氏多年來再也未曾生產，這簡直成了盧氏的心病。房家越來越興旺，房玄齡官至宰輔，房俊年紀輕輕已然是從二品的封疆大吏，眼瞅著房氏壹門顯赫當朝，卻無男丁繼承家業，如何不愁？
　　這諾大的家產，將來難道要便宜了外姓人不成？
　　現在好了！
　　房家有男丁降生，就意味著承嗣有人！
　　那穩婆站在門口，臉上並無笑容，恭喜之語說完，便吞吞吐吐的說道：“夫人……夫人請心裏有數，武娘子……形勢不容樂觀。”
　　……
　　盧氏笑容僵在臉上，愕然道：“妳說什麽？”
　　穩婆神色凝重：“武娘子直至此時仍未生產，羊水已盡，怕是……怕是要難產了……”
　　轟！
　　房俊仿佛被壹道炸雷劈在耳邊，震得鬧到嗡嗡作響，心臟猶如被壹只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了壹下！
　　難產？！
　　盧氏壹個踉蹌，臉上血色盡褪，剛剛滿腔的歡喜化作無盡的恐懼，失聲道：“不會的……不會的！”
　　她勉力站住身子，壹把拽住穩婆的手，疾聲道：“怎麽會？妳們是皇宮裏最好的穩婆，還有禦醫在側，怎麽會難產？怎麽會難產？不會的，不會的……壹定要救救媚娘，壹定要救她！”
　　穩婆壹臉為難，只得說道：“夫人放心，吾等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只是……”
　　難產幾乎就意味著死亡，誰敢保證能救得回來？
　　別說皇宮裏的禦醫，就算是神仙下凡，那也得看天意！
　　運氣好的自然能夠掙回壹條命，運氣不好……誰也沒法子。
　　房俊臉色鐵青，上前扶住盧氏，低聲道：“母親請去安坐，勿要擔憂。”
　　盧氏踉踉蹌蹌，身後的韓王妃和杜氏趕緊上前扶住她，低聲寬慰……
　　房俊則壹撩衣袍，走進產房。
　　“唉唉……房駙馬，妳不能進去……”穩婆嚇了壹跳，女人生產之時乃是最最汙穢的時候，男人貼近了是要倒血黴的，這房二郎怎地如此不知輕重？
　　“滾開！”
　　房俊咬著牙瞪了她壹眼，壹把將其推在壹邊，大步進入產房。
　　穩婆被房俊這壹眼嚇了壹跳，心底壹寒，再也不敢阻止。心說妳這傻小子不知輕重，不識好人心，那自然由得妳便是……
　　產房內充斥著壹股濃濃的血腥氣，熏人欲嘔。
　　房俊卻絲毫未曾察覺，大步走進去。高陽公主剛剛生產，武媚娘這邊又瀕臨難產，禦醫和穩婆壹同將其轉移到壹側的偏房，房俊進去的時候，高陽公主正虛弱的躺在床板上被擡到偏房，見到房俊進來，高陽公主勉力振奮精神，沖著房俊喊道：“二郎，救救媚娘……”
　　房俊看著高陽公主蒼白的小臉兒，勉強擠出壹抹笑容：“放心吧，會沒事的。”
　　高陽公主被擡到偏房，壹個穩婆將裹著薄被的嬰兒抱到房俊面前。
　　房俊瞅了瞅這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心中卻殊無半分喜悅，深深的瞅了壹眼，吩咐道：“送去殿下身邊，好生照料殿下。”
　　“喏！”
　　穩婆應了壹聲，扭身走向偏房，心中卻不免嘀咕……
　　見到兒子連壹點喜色都沒有，有這麽當爹的麽？就算是牽掛難產的小妾，可那也只是個小妾而已，比得上自己的兒子？
　　房俊走向武媚娘的床鋪。
　　禦醫、穩婆圍在左右，竊竊私語，商議著救治之法。見到房俊到來，眾人先是齊齊壹楞，繼而散開左右，讓房俊見到床鋪之上躺著的武媚娘……
　　昔日國色天香、秀麗嫵媚的人兒此刻容顏憔悴，面色灰敗，秀發濕噠噠壹綹壹綹的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粉潤的櫻唇顯出壹絲青黑之色，整個人奄奄壹息，唯有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顯示著壹絲生機。
　　下身的被褥壹片血汙……
　　難道自己改變了歷史，使得武媚娘沒有成為李二陛下的才人，也斷了與李治的孽緣，卻也使得她的命運發生劇烈的偏差，就此香消玉殞、魂斷天涯？
　　若是武媚娘因此而死，是不是自己的因果？
　　房俊心如刀割，走上前去，跪在床榻之前，將垂在被子外頭的纖手握在手裏。
　　冷冰冰的纖手柔軟纖巧，沒有壹絲溫度，軟噠噠的任由房俊握著。
　　“媚娘，振作壹些……”
　　房俊喉嚨堵的難受，眼眶發熱，見到武媚娘緩緩睜開眼睛，趕緊忍住眼淚，露出壹個溫煦的笑容。
　　“郎君……妾身……是不是不行了……”
　　武媚娘秀美的眼眸之中沒有壹絲光彩，話語虛弱，氣若遊絲。
　　房俊強抑著心頭痛楚，寬慰道：“說什麽傻話？放寬心，這麽多禦醫在這裏，不會有事的。夫君陪著妳，無論何時何地，夫君都陪著妳！”
　　武媚娘反手握住夫君的手，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欠奉。
　　“房駙馬，借壹步說話。”壹個年長的禦醫輕聲說道。
　　房俊點點頭，沖著武媚娘笑道：“好生歇息壹會兒，稍後還要用力生產，某跟禦醫商量壹下。”
　　武媚娘合上眼簾。
　　松開武媚娘的纖手，房俊跟禦醫來到床邊，禦醫壹臉為難，低聲道：“實不相瞞，情形相當棘手……非是吾等無能，實在是武娘子情況特殊。”
　　房俊哼了壹聲，面色陰沈：“別跟某來這套！還沒等出事呢，就想著如何洗脫責任了？醫者父母心，如此市儈，也敢稱為醫者？”
　　老禦醫面色壹變，忍著氣道：“還請房府尹明鑒，武娘子之所以難產，乃是因為產期已過，嬰兒體型太大導致。下官剛剛詢問過武娘子，之所以發生產期已過仍未生產的情況，乃是因為她服用了過量的安胎藥物……”
　　房俊愕然：“服用過量的安胎藥物？”
　　老禦醫瞅瞅房俊臉色，見其壹臉茫然，心中腹誹這果然是個棒槌，啥也不懂，便解釋道：“大戶人間之中常見此事，身為妾侍，若是誕生長子，難免以後發生爭奪家產之事……”
　　房俊恍然！
　　也就是說武媚娘的產期原本在高陽公主之前，但是武媚娘唯恐先行誕下兒子，難免以後會出現嫡庶相爭的事端！高陽公主的身份高貴，武媚娘是無論如何個爭不過的，哪怕有房俊的支持也不行！
　　壹個庶長子，奪嫡無望卻要承受嫡子的猜忌，而這個嫡子更是有著皇家血統，這簡直就是壹出悲劇！
　　後果幾乎已經註定……
　　為了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武媚娘此舉固然愚蠢，卻也不得不為之的法子……
　　深深的吸了口氣，房俊沈聲問道：“現在可有法子助產？”
　　老禦醫略壹沈吟，搖頭道：“法子倒是有……只不過太過兇險，後果誰也無法預料，甚至可能導致母子雙亡。穩妥壹些，便是保壹個舍壹個，成功的可能會大壹些。”
　　保壹個……舍壹個？
　　房俊連猶豫都沒有：“保住大人。”
　　老禦醫微微錯愕，但是旋即點頭。
　　這個年代，子嗣為大，妾侍算得了什麽？如同房俊這般想都不想便要保住大人的，的確罕見。
　　可房俊這句話聲音大了壹些，屋內的人都聽到了……
　　然後，便聽見壹聲淒厲的叫聲響起：“房俊！妳敢害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放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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