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1章 談崩了

　　“鐘師兄，請。”
　　“水清妍”笑吟吟將鐘嶽迎入自己的洞府，絲毫也沒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樣子，笑道：“鐘師兄果然是信人，應約前來。今晚月色真好，明月佳人相伴，鐘師兄有沒有意亂情迷？”
　　鐘嶽跟隨她走入洞府，擡頭看去，只見明月掛枝頭，隱約可見月亮上的山巒輪廓，真是明亮皎潔。
　　“水清妍”的洞府雖有洞府之名，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裏已經像是壹個宮闕了，洞府並非是真的山洞，而是府。居住在山洞之中是人族早年的事情，但是在有巢氏和伏羲時代的大庭氏之後，各族便鮮有居住在山洞之中，而是居住在明亮寬敞的房屋裏。
　　她的洞府還掛著許多燈籠，墻壁上也鑲嵌著幾顆夜明珠，又有各色圖騰柱被月光壹照，散發出皎潔光輝，真是壹座女兒家的閨府，即便是夜晚也分外妖嬈，另有壹番動人之處。
　　“好月色！”
　　鐘嶽贊嘆壹聲，悠然道：“明月是有，佳人未必，至於意亂情迷更是無稽之談。”
　　“水清妍”與他並肩而行，香風相伴，佳人目光流轉，笑道：“師兄奪得了孝初晴師妹的靈，被這月色照壹照，想來對修為也是頗有裨益的。”
　　“我聽不懂師妹在說什麽。”
　　鐘嶽哈哈笑道：“說實話，與師妹這個萬年前的天象老母說話，又稱妳為師妹，我心中著實惴惴不安。”
　　雖然如此說，他卻絲毫沒有惴惴不安的意思。
　　兩人話語中暗藏機鋒，針鋒相對，鐘嶽不承認自己殺了孝初晴，也是擔心這女子暗中以神奇的法術將他的聲音記錄下來，或者此地暗藏什麽高手。自己如果承認，便會被抓個現形，有口莫辯。
　　“水清妍”撲哧笑道：“鐘師兄的防備之心很強呢，請坐。”
　　他們走過曲徑浮橋，來到池塘中心的涼亭中，“水清妍”指間有火光閃動，燒沸壹壺茶水，起身為鐘嶽斟茶，道：“我這裏沒有外人，妳在我這裏說的壹切話，都不會被第二個人聽到。”
　　她嫣然壹笑：“孝師妹死的消息傳來，我也是嚇了壹跳，立刻去尋神使。妳猜神使怎麽說？他松了口氣說，死的好。”
　　鐘嶽神情微動，孝初晴之死引起了巨大的波瀾，而隱藏在劍門內部的神使卻說死得好，這代表著神族內部的利益並非壹致，孝初晴的到來威脅到了神使的地位，因此神使才會巴不得見到他幹掉了孝初晴。
　　而且“水清妍”也吐露出壹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劍門的內部，還有壹個神使！
　　“她壹定是以為我知道了許多秘辛，所以才將神使的消息吐露出來，看來我劍門內部的確有孝芒神族的勢力滲透。”
　　鐘嶽心道：“這個人到底會是誰……”
　　“水清妍”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壹凜，頓知自己還是無意中說出鐘嶽不知道的事情：“這小子，知道的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多，是我失策了。不過他無法從我口中套出更多的東西！”
　　鐘嶽微微壹笑，道：“師妹邀請我來，肯定不會是為了壹個死掉的孝初晴吧？這位神使還有什麽話要說？”
　　“水清妍”抿嘴笑道：“他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我來參加與孝芒神族的同輩對決，妳就老老實實的在壹旁看著。還有，今後鐘師兄老實壹些，本份壹些，出頭鳥死得快，出頭的人也死得很快。否則妳殺了孝初晴的事情，只要稍稍放出壹絲風聲，妳在孝芒神族便是死路壹條，沒有半分的生機。別忘記了，妳是去過月亮上的人。”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鐘嶽壹眼，刻意點出最後壹句話。
　　“去過月亮上的人”，單憑這壹點，便足以讓孝芒神族盡最大的力量去將他斬殺，將他抹除！
　　因為去過月亮，發現孝芒神族的秘密，幹系實在太大！
　　月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孝芒神族的老祖宗的靈，若是這件事傳揚出去，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孝芒神族數萬年的謀劃恐怕都會落空！
　　漫長的時光以來，所有拜月的種族膜拜月亮，壯大的都是孝芒神族老祖宗的神靈，事情傳出去，便會無人繼續膜拜月亮，感悟月靈。
　　所以孝芒神族斷然不會容許這件事傳出！
　　“原來如此。”
　　鐘嶽幹幹脆脆道：“我不答應。”
　　“水清妍”冷哼壹聲，眼中兇光壹閃：“鐘師兄是打算撕個魚死網破嗎？妳就算將我是天象老母的事情傳出去，又有幾人會信？而神使將妳殺了孝初晴的事情傳出，妳便會必死無疑，沒有半分生機！”
　　鐘嶽眼中精光閃動，微笑道：“我如今得到門主的傳承，是劍門門主的半個弟子，我的話，分量比從前重了許多，長老會都須得掂量掂量！”
　　“水清妍”咯咯笑道：“好，那麽妳是如何看出來我是天象老母的？妳拿什麽來證明我便是天象老母？”
　　鐘嶽心中壹沈，“水清妍”看著他的面部，留意他任何表情變化，突然笑道：“妳也有自己的秘密對不對？正是因為妳的秘密，所以妳發覺我是天象老母，而妳若是告訴別人我是天象老母，別人要妳拿出證據，妳便會秘密暴露對不對？”
　　鐘嶽心中又是壹沈：“萬年前的老魔神，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對付！”
　　“水清妍”抿嘴笑道：“我早就懷疑妳不是鐘山氏，而是另有神魔占據了鐘山氏的肉身，所以妳才會修為實力突飛猛進。妳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正是因為妳也是神魔！既然妳知道我的來歷，那麽妳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妳到底是何人？現形吧！”
　　鐘嶽心中微動，哈哈大笑，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蒼老滄桑：“小丫頭，居然被妳看穿了……”
　　他的聲音又突然變得滄桑中夾雜著年輕男子的厚重聲線，兩種聲音混合在壹起，詭異無比：“天象老母，妳在我面前，相當於壹只小小的蟲豸，我全盛時期，妳這樣的小蟲豸，我隨手捏死壹大把！我比妳要想象得更加古老，我的來歷，妳猜測不出！”
　　“水清妍”心頭大震，臉色劇變，上下打量他，驚疑不定。
　　鐘嶽兩種聲音重疊，仿佛是兩個不同年紀的人在同時說話，而且是說同壹句話，這顯然是鐘嶽的肉身和鐘嶽的靈魂在同時開口，只是他的“靈魂”要遠比他的肉身滄桑，所以才會如此詭異！
　　鐘嶽心中忐忑不安，識海中薪火卻在興奮雀躍，剛才兩種聲線重疊，壹種是鐘嶽自己發出，另壹種是鐘嶽要求薪火發出。
　　鐘嶽和薪火做出這種事便是想要唬住她，薪火沒心沒肺自然不會擔心，只會覺得好玩，但鐘嶽卻擔心被這頭女魔神看穿，若是天象老母知道自己是故意唬他，惱羞成怒將自己幹掉孝初晴的事情傳出去，那就糟糕了！
　　若是那樣的話，孝芒神族必會不遺余力的將他抹殺！
　　“妳唬我！”
　　“水清妍”臉色突變，鐘嶽腳下涼亭陡然炸開，涼亭的頂蓋呼的壹聲飛起，四根亭柱四下飛去，這女子霍然起身，衣袖翻飛，如同雪白的大蟒向鐘嶽的脖子卷去，冷笑道：“妳是神魔不假，但是妳絕不會比我更強！想嚇唬我，又不想露出真容，哪有那麽容易？給我現形吧！”
　　鐘嶽危坐不動，屈指彈去，“水清妍”衣袖舞動，突然嗤嗤炸開，露出雪白的粉臂，只見她的雙臂陡變，密密麻麻的鱗片從皮膚下鉆出，陡然化作兩頭大蛇，手掌化作蛇口，血盆大口張開，向鐘嶽咬下！
　　鐘嶽身形平平向後移去，“水清妍”手臂所化的大蛇緊追而來，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頭角猙獰，蛇頭竟然長出龍角，彌漫兇戾之氣！
　　“跟我鬥，妳還嫩！”
　　鐘嶽喉嚨中突然傳來“莽牯”壹聲巨響，翻手兩掌狠狠拍下，打爆空氣，蓋在蛇頭之上，兩條大蛇如觸電般亂顫，“水清妍”手臂抖動，兩條大蛇又變成手臂，欺身近前，劍絲嗤嗤嗤作響，赫然是動用了十兇兵中的劍繭，向鐘嶽絞殺而去！
　　與此同時，她身後突然壹道烏光騰空而起，化作壹條漆黑的長鞭，帶著腥臭的尾勾，沖入劍繭劍絲大陣，向鐘嶽腦門鉤下！
　　鐘嶽身軀壹搖，身後顯出壹尊黑影，壹條條手臂張開，又有金光燦燦的羽翼呼的壹聲展開，羽翼化作劍光，壹根根劍羽上下飛舞，擋住劍繭劍絲，壹條條手臂抓向激射而來的尾勾。
　　呼——
　　鐘嶽手掌發力，將這女子掄起，狠狠砸去，只聽轟轟轟的巨響不絕，“水清妍”撞穿壹道道墻壁！
　　這並非是純粹的妖神明王訣，而是他將鳥首人身雙翼的金烏神形態與八臂明王形態結合，故意似是而非，免得自己龍嶽的身份敗露。
　　鐘嶽緊隨其後，突然心中壹凜，只見雪白的象鼻從破開的墻壁中飛出，嗡的壹聲象鼻變得無比粗大，如同壹個布袋，將他向象鼻中吸去！
　　“還不現形？今日我便打得妳現形！”“水清妍”冷笑道。
　　鐘嶽雙翅壹張，振翅而飛，卻見屋舍坍塌，宮殿破碎，那女子的雙腿和雙足都化作鐮刀般的利刃，長鼻卷動，屁股後面黑色尾勾翻飛，與他近身搏殺！
　　“近戰之下，我豈會怕妳？”
　　鐘嶽顯出八臂，頭顱卻變成六目怪人，長著六只眼睛，兩人都不似人類，碰撞在壹起，房倒屋塌，頃刻間“水清妍”的洞府便被兩人的攻擊余波震得夷為平地！
　　兩個身影翻滾，瞬間碰撞千百次，突然有人聲傳來，壹道道身形快速從其他洞府飛來，卻是其他內門煉氣士感應到兩人交戰，前來探查。
　　“水清妍”連忙散去天象老母的形態，鐘嶽也收斂自己身後異象，兩人還在交手，但是“水清妍”不用天象老母形態，肉身近搏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鐘嶽壹拳將這女子砸在地上，地面震動，頓時出現壹個深達丈余，方圓十多丈的大坑，如同隕石落地。
　　“我說捏死妳，便能捏死妳！”鐘嶽探手壹抓，扣住這女人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冷笑道。
　　“水清妍”衣衫破爛，雙足猛地壹盤，扣住鐘嶽腰肢，用力壹攪，將鐘嶽攪倒在地，冷笑道：“未必！”
　　“什麽人？什麽人？”
　　壹位位煉氣士飛來，半空中火光熊熊，向下照去，看到少年和少女糾纏在壹起，衣衫散亂，半空中的煉氣士都是微微壹怔，有女煉氣士臉色羞紅，啐了壹口將臉蛋扭向壹邊。
　　“鐘山氏的大種牛，果然向水師妹下毒手了……”
　　有男煉氣士失魂落魄道，四周壹片狼藉，顯然場面很是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