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心顫

　　但老實說，這兩個女子讓楊河心動，也不知是愛情或只是單純的身材相貌讓他喜歡。
　　不過楊河覺得無所謂，愛情這東西不是用嘴喊的，嘴巴上總喊著愛的人其實很幼稚，他在後世也見多了，嘴巴上喊著愛得死去活，然後三個月，半年後就離婚了。
　　反而不喊的人大多可以踏踏實實過壹輩子。
　　楊河覺得，不論有沒有愛情，都可以成親後再培養嘛，反正這時代有愛沒愛都要過壹輩子，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了。
　　甚至有時過日子，更多還是親情、責任與利益的混合，愛情這東西並不占主導地位。
　　有時候愛，甚至只是荷爾蒙的錯誤分泌與蒙蔽。
　　不過楊河覺得，日久生情，自己與她們還是可以發生感情的。
　　現在關鍵問題有兩個。
　　大長腿與波濤洶湧是怎麽想的。
　　細分來說，王瓊娥雖是望門寡，但仍然還是閻府的媳婦。
　　有夫之婦，楊河是不沾染的。
　　這是他的原則，同時也關系到他的仕途名聲，所以這大胸脯若有意思，就要先讓閻府簽“休妻書”或是“放妻書”，這事情不簡單，關系到淮安府兩個大家族。
　　這事情非常麻煩，牽扯到個人的名節，家族與個人的利益。
　　壹個不好，喜事變喪事，不論楊河或是王瓊娥，都必須仔細思量這方面的利弊。
　　最大的問題，若這兩個女的都有意思，自己該選哪壹個為正妻？
　　此問題非同小可，關鍵中的關鍵。
　　後世有三妻四妾的說法，其實那只是春秋時期某國君主的壹段佳話，以後歷代是沒有的。
　　壹直到明朝的中國都是宗**理社會，“壹夫壹妻”是婚姻的最基本原則，“諸侯無二嫡”，便是天子諸侯也不能同時娶兩個妻。
　　清乾隆後期有平妻的說法，但其實並沒有得到法律的認可，戶律仍認為是妾，除非後娶之人壹輩子不回祖宅，不入宗族，否則想認祖歸宗，回家就得執妾禮。
　　大明更沒有平妻的說法，戶律硬鐵鐵規定：“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後娶之妻離異歸宗。”
　　作為男人的楊河可以很輕松，也可以甜言軟語哄騙她們，說妳們兩個都是平等的，情如姐妹，不分尊卑，就如娥皇女英那樣美滿。
　　以後生下子女，也都是嫡子嫡女，有平等的財產繼承權，妳們死了，也都擁有列名墓碑與祖宗牌位的權利。
　　但世人的眼光是騙不了的，明媒正娶只能有壹個，余下壹個，只要妳不是大婦，管妳叫平妻還是叫妾，都會被百姓嘲笑到死。
　　在官方的眼中，這個叫平妻的事實上還是妾，永遠沒有正妻的權力與地位，真以為“同進士”就真的是進士，“如夫人”真的是夫人？這是自欺欺人。
　　以後什麽朝廷的封賞，官方的待遇，誥命夫人等等都是絕緣。
　　特別外人眼光難以忍受，畢竟妾的地位太低了，壹人做妾，甚至連累同族的姑娘貶值。
　　放在唐宋時期，家裏有漂亮小妾，同窗要用他的妾跟妳換著玩，妳不答應，妳就是不厚道，飽受指責。
　　所以楊河確實會在家裏說，妳二人是平等的，都是妻，都可入宗祠，生下子女也都是嫡子嫡女。
　　哪個為嫡長子，就看妳二人肚皮了。
　　但走在外面，她們能否承受這種沈重的心理壓力，楊河心中沒底。
　　而且名面上的正妻肯定要定下壹個。
　　這定誰，就是壹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了，必須三思而後行。
　　莫名其妙來到大明朝，讓楊河心動的女子唯有這兩個，當然都想收了。
　　只是他敏銳的看出來，九爺是不可能讓女兒做妾的，錢三娘自己也不願。
　　王瓊娥那邊同樣如此，不論家族或是個人。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辦法了。
　　如果這都不行，那只有日後再說了。
　　……
　　懷著這心思，楊河帶著陳仇敖、錢三娘等人回轉“宿遷朝天鍋”，今日拜見史可法，有壹個很大的收獲，那就是宿遷的鄉兵也歸他管轄，那他就可以玩出很多的花樣。
　　宿遷這地方很重要，特別關系到年底的清軍入寇，所以他打算到自己定下的峒吾山，劉家莊巡檢司二地看看。
　　當然，那是明天的事，快晚了，他要好好休息。
　　從後院回到這個地方，胡就業早迎出來，眾人都紛紛下馬，李如婉有些心疼的摸摸自己馬匹，都是汗，她叫道：“今日真大開眼界，胡主管真虧了，二品的高官，都沒機會見到。”
　　眾人都興高采烈，胡就業不服氣道：“早見過了，某早遠遠看過了。”
　　朝天鍋酒樓早為楊河等人準備豐盛的飯食，胡就業殷勤的說，離晚飯還有壹段時間，楊相公可要先沐浴更衣？
　　楊河當然要先沐浴更衣，趕了壹天的路，汗流浹背，這衣衫濕了幹，幹了濕，渾身上下，無比的難受。
　　胡就業早為楊河準備了歇息的地方，壹個雅間，裏面已經準備了木桶熱水，他的行李馬褡子也放在內中。
　　為錢三娘、李如婉也準備了房間，二女壹間房，各壹個小床。
　　然後陳仇敖等人有兩間，幾人擠在壹起，就打地鋪。
　　於是楊河進自己雅間沐浴，錢三娘等女子也是如此，至於陳仇敖等人，就隨便在院中洗洗，用冷水沖個涼。
　　楊河進屋，內中布置得還不錯，此時夕陽透在窗紙上，寬敞明亮，裏面擺著壹個大桶，仍然熱氣騰騰。
　　楊河慢條斯理洗了壹個熱水澡，感覺壹身的疲憊煙消雲散，然後他起身換衣，壹身舒服的打扮，飄飄巾，道袍，雲頭鞋。
　　此時讀書人喜著道袍，當然不是道士的袍子，只是類似的款式。
　　然後他找出壹把扇子，卻是當日黃承襲“送給他”的折扇，蘇州芳風館出品，沈香為骨，京元紙作面，頗為精致典雅。
　　雖然當日楊河毆打了黃承襲，但不代表扇子他就不要，有時出門也會攜帶，此時他“唰”的張開折扇，搖了搖，壹股令人神清氣爽的香味傳來，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耍著扇子，屋門響起了幾聲輕敲，楊河道：“請進。”
　　就見屋門推開，錢三娘走了進來，她換了壹身衣裳，青色的交領衫，衣襟披開，內中是淡紅的主腰，這是大明年輕女子比較流行的款式，穿在她高挑的身上，頗顯婀娜性感。
　　而她這壹打扮，也少了壹分高冷，多了壹分嫵媚羞怯。
　　看她頭發用壹根木釵挽著，還有壹些濕漉漉。
　　她看了楊河壹眼，低下頭，怯生生說道：“楊相公，我幫妳衣衫拿去洗。”
　　楊河微笑道：“好。”
　　他衣衫掛在桶邊，順手壹件件扯來，遞給了錢三娘。
　　錢三娘壹件件接過，二人手指輕觸，錢三娘睫毛顫顫，雙頰就有紅暈。
　　取最後壹件衣衫時，錢三娘螓首幾乎垂到酥胸，心跳若小鹿，臉頰上已是暈紅壹片。
　　楊河的手輕輕放了上去，握住錢三娘的手，有些粗糙，但總體不失柔軟。錢三娘身軀輕顫，臉頰暈紅變成粉色，最後似乎連耳根與脖頸都變成了紅暈色。
　　她沒有掙脫，只讓楊河握著，她擡頭向楊河瞟來，目光有驚訝，有歡喜，有羞怯，又有忐忑與不安。
　　她顫聲道：“楊相公……”
　　楊河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觸手滑膩，錢三娘乖巧的站著，雙頰暈紅任他施為，只眼波隨他的動作而轉動，流水壹般。
　　那眼波中，就是單純的傾慕與嬌羞。
　　楊河柔聲道：“三娘，妳很不錯。”
　　壹股極度的歡喜從錢三娘心頭湧起，她的壹顆心顫著，似乎都要飄動起來。
　　她顫聲道：“真的嗎？……楊相公妳……妳不嫌棄我？”
　　楊河肯定的搖頭，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外表冷漠，其實只是因為腿長造成的自卑罷了。
　　用冰冷做外殼，來掩飾內心的敏感脆弱，外剛內柔，其實很容易受傷。
　　他這神情就非常肯定，看著他，錢三娘臉容眼眸都在閃光，壹顆心好象泡在蜜罐之中，幸福極了。
　　她人就容光煥發起來，果然如如婉姐說的，楊相公是奇男子，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她輕輕道：“我會盡量讓我配得上妳的。”
　　她手忙腳亂的抱住衣衫，輕聲道：“我……我先去洗衣裳了……”
　　她歡喜慌亂的出去，壹個不小心，差點壹個踉蹌。
　　她不敢看楊河，慌忙走了。
　　……
　　天色慢慢暗下來，院中掛著壹些燈籠。
　　壹顆大槐樹下，擺著壹大桌豐盛的酒席，便是“朝天鍋”的主菜，煮全豬。
　　以雞肉驢肉煨湯，加之十幾種調料與配菜，煮出的全豬肥而不膩，可口味美，那湯同樣也是清淡而不渾濁。
　　李如婉抓著配用的薄餅，就是不斷點頭，她穿了交領衫，配馬面裙，又紮了包頭，就是民女打扮，但粗壯的身體，特別右臉上長長的傷疤，壹看就不好惹，不可以弱女子視之。
　　她大快朵頤，雙手並用，吃個不亦樂乎。
　　錢三娘坐在她旁邊，斯文吃著，壹直低著頭，特別不敢看楊河。
　　又有周邊陳仇敖、萬叔等人坐著，都換了衣，幹凈舒爽，同樣吃得非常痛快。
　　胡就業硬擠坐在楊河身旁，不時殷勤的為楊相公介紹菜品。
　　楊河點著頭，看了對面錢三娘壹眼，卻見她偷偷瞟向自己，目光壹觸，又害羞的低下頭去。
　　她旁邊李如婉道：“三娘，妳吃啊，都被別人搶光了。”
　　看楊河看過來，自己雙手都抓著壹塊肉，桌上的骨頭比誰都多，李如婉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她說道：“屬下粗魯了，都是往日在我家相公面前養成的習慣。”
　　她對眾人道：“我也是有相公的，不是嫁不出去，只是現在失散了……他啊，太寵溺我了，讓我養成了很多不好的習慣……”
　　她說著，臉上有柔情又有神傷，胡就業輕聲嘀咕：“不會是嚇跑了吧？”
　　李如婉道：“妳說什麽？”
　　胡就業呵呵笑道：“我說妳與妳家相公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壹雙。”
　　他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楊河笑道：“無妨，李隊長是真性情，我們這邊也是自己人，怎麽吃都無所謂。至於妳與妳相公，肯定會有相逢的壹日，這兩情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會相遇的。”
　　李如婉崇拜道：“楊相公說的就是有道理。”
　　她嘆息說道：“可惜世間蠢貨太多了，每每我與三娘出去吃飯，太多的人指點了，甚至說不堪入耳的閑話。”
　　楊河道：“妳們憑自己本事掙來的錢，外人說什麽閑話？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他們再說，妳可以打他們啊。”
　　眾人大笑，院中滿是輕松愉悅的氣氛，錢三娘目光閃閃的看著楊河。
　　楊河給她夾了壹塊豬頭肉，笑道：“三娘，再不吃，確實要被別人搶光了。”
　　錢三娘眼眸顫顫，內中滿是異彩，她輕聲道：“多謝楊相公。”
　　眾人震驚的看著，彼此以目光詢問，難道？
　　萬叔、譚哥兒等人互視壹眼，臉上都露出笑容，壹直有傳聞，現在看來是真的。
　　雖不知楊相公品味為什麽這麽奇怪，但若三娘真有歸宿，還是這麽好的歸宿，他們真為三娘感到歡喜。
　　同時這事情對九爺壹系的人也是個鼓舞，意味他們這些投奔的人，以後在莊中地位會更牢固。
　　李如婉壹楞，隨後若有所思，她臉上露出笑容，只為錢三娘感到高興。
　　同時她心中黯然神傷，更覺思念之苦。
　　三娘有歸宿了，但自家相公魏應嵩，他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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