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章 勸誡

從醫院裏面出來，稍微回家洗漱收拾了壹下，殷俊就又到了興記茶餐廳。
這個時間還沒有手機，所以談事情什麽的，都需要提前約好時間，否則就不容易找到人。
此時已經是上午快9點鐘了，殷俊到了定好的包廂裏時，看到黃膺正在大口的吃喝著。
“俊少，妳來了？”黃膺看到殷俊，擡手打了壹下招呼，就繼續的塞東西進嘴巴，“寶島的東西，我真是吃不慣。而且這幾天全是去喝酒了，吃東西就吃點速食面，還是在家裏好啊，這些茶點就有這麽好吃！”
殷俊笑了笑，坐在他的對面，倒了壹杯普洱茶後，慢慢的喝著，“鷹哥，這就是所謂的在家百日好，出門壹日難了吧？”
“誰說不是呢？”黃膺很是贊同的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上的壹個透明塑料文件夾，“這是合約，妳提前簽好了，古瓏也簽好了，這就已經生效了。余款的事情，古瓏都沒有叫我打欠條，難怪叫他古大俠了！就沖著這壹點，我今天晚上還得飛壹次寶島啊。”
殷俊從隨身包裏拿出來了八疊大金牛，順帶著還有50張零散的大金牛：“這就拜托鷹哥了。另外上次的差旅費都用得差不多了吧？鷹哥妳也不用節省，可以多多的和他們接觸，豪爽壹點的朋友，大家都喜歡的。”
上次黃膺去寶島之前，殷俊就給了他5萬，並且叮囑他壹定要大方的請客，有什麽給錢的地方，統統都搶著結賬。
現在的港幣還是很值錢的，香江的經濟並不差，壹個月的薪水也不過900，50000差不多就是壹個人5年的薪水了。
寶島的消費也不高，黃膺拿著這些錢去寶島，就算是喝花酒，壹群酒x之徒再樂呵樂呵，三五天之內，肯定是足夠用的。
至於殷俊前後兩次共拿10萬給黃膺，他有沒有剩下壹些，殷俊根本不打算過問。
找人做事情，壹定不能小氣，這是殷俊總結出來的經驗。
況且殷俊從來不是小氣人，前世就五六千壹個月的薪水，有認識的人想要借錢，或者讓他請客喝點夜啤酒的時候，壹般他都會爽快的答應。
錢這東西，掙來就是花的。
天天計較著錢，終究不是壹個男子漢該幹的事兒。
黃膺就欣賞殷俊這種海派的性格，他不客氣的接過了錢，道：“我這兒最多再在寶島呆兩三天，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他們了。我現在越來越懷疑，古瓏和臥龍生他們的書到底怎麽寫的啊，喝酒多了，不是影響思考力嗎？”
“所以，妳能看到他們寫的經典，差不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作品。”殷俊笑了起來，“再這麽下去，他們恐怕也出不了什麽好作品了。不是人人都像是金鏞那麽自律的，要不是金鏞醉心於商業，他寫足30年是毫無問題的。”
“得了吧！”黃膺趕緊搖頭，“金鏞寫那麽十幾本小說，已經是壹座座大山壓著我們來，再來二三十部，這不得讓我們永無出頭之地嗎？”
“妳還這麽年輕，時間上倒是有的是。”殷俊曬然道，“不過鷹哥，妳的誌向，好像不是在寫書上面吧？”
“嘿，妳這個說對了！”黃膺吞下了壹塊牛肚，饒有興趣的道：“那妳覺得，我是想要做什麽？”
“先在編劇上面發展，如果發展得好的話，自己就當導演，開電影公司，好好的做出壹番事業。”在黃膺嘴巴越張越大之際，殷俊聳聳肩道：“鷹哥，我有說錯嗎？”
“真是活見了鬼了！”
黃膺壹臉的震驚，“妳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哦，不好意思，俊少，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系。”殷俊微微壹笑。
“俊少，既然妳能猜到我想要做電影，那妳認為我能成功嗎？”黃膺有些眼巴巴了起來。
眼前的殷俊，可不僅僅是預測自己的夢想如此準確的少年，還是壹個名副其實的天才編劇，擁有著別人都沒有的實力和眼光。
黃膺對自己的理想，其實壹直都沒那麽有底兒，正好今天殷俊說到了這個事情，他也好請教請教。
學術之道，達者為師。
殷俊的年齡雖然小，但能力比絕大部分二三十歲的人都出眾，所以說出來的話是很有分量的。
“妳真想聽？”殷俊吃著東西，似笑非笑的道。
壹看殷俊這樣子，黃膺就心下壹沈，但還是咬牙道：“請說！”
“因為有著充分的想象力和表達能力，妳做壹些編劇的工作還行，可以成為壹流的編劇。但是……”殷俊話鋒壹轉，“妳缺乏與時俱進的精神，沒有探查流行因素的眼力，更不會打理好壹家公司。如果妳做導演，甚至自己開公司的話，恐怕遲早就會破產。”
黃膺知道殷俊不看好他，但沒想到殷俊說得如此嚴重。
壹時間，他心有不忿的道：“做編劇和做導演，不都是編故事嗎？我既然能當好的作家和編劇，為什麽不能做好的導演？”
“古瓏和金鏞比妳寫的書還好，妳什麽時候見他們去導演過？”殷俊道，“這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能寫好故事，不壹定能做好編劇，即使是做好了編劇，也不壹定能做好導演。因為小說和電影的表現形式是完全不壹樣的。
小說是壹種靜態的閱讀，很多地方文字的渲染力會讓人們發自內心的去聯想，這是小說的魅力。但電影不壹樣，它是靠著影像的表達，以光感的傳輸到人的腦子裏來表達出來，這對於導演的要求就更高。所以這也是為什麽許多導演把小說拍成電視劇和電影之後，很多地方都和原著不壹樣的地方。
而且導演的壓力，遠遠比編劇和作者要大。編劇很多時候都領薪水，寫完壹個劇本就領薪水，還有固定薪水可以拿。作者更好，寫完書出版了就拿錢，多再版幾次，能拿到的錢就越多。但導演呢？他負責的是上百萬、乃至幾百萬的投資的壹部電影，如果失敗了，那他該負什麽責任？
更別說鷹哥妳是想要自己開壹家公司了。妳壹部電影成功了，沒問題，那妳想要繼續賺錢，也沒有問題。但如果妳壹次失敗之後，不甘心的繼續去拍電影，最後弄得欠債累累了，妳該怎麽辦？妳能承擔起這樣的挫折失敗嗎？妳的家人該怎麽辦？”
黃膺吞了吞口水，臉色有些難看：“俊少，每個想要拼搏的人，都會面臨這樣的可能吧？就算是妳去拍《武林外傳》的時候，不是也很艱難過嗎？”
“是啊，所以我以後才會更加的謹慎。”殷俊道，“不過，我說的也是很極端的可能，妳現在還沒到那個份兒上。但是如果妳讓我給妳建議，我建議妳先在編劇行業裏面呆10年，再在導演行業呆10年，然後妳那個時候再考慮，是不是自己能承擔壹家公司的重任，才是最恰當的。”
黃膺壹琢磨，自己今年22歲，當10年編劇過後，才32歲，再當10年導演過後才42歲，那時候開公司，似乎也壹點兒都不晚。
聽著殷俊剛才說的那些慘烈的失敗，他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這對於每個電影人來說，都有可能發生。
但如果是按照殷俊的建議去做，似乎是要穩當許多。
“我們不說別的，妳經過20年的積累過後，妳的經濟承受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是比現在好多了的。”殷俊繼續的道，“到了那個時候，哪怕是壹兩部電影撲街了，妳也不至於遭受重大的挫折，不至於爬不起來，對不對？”
黃膺點了點頭，雖然他臉上還有不甘之色，但剛才說起的那股子執念，卻也是減弱了許多。
沒辦法。
殷俊完全就是壹個天才，天才說的話，特別是成功了的天才說的話，總是有人要聽的。
黃膺和殷俊接觸過這麽幾次，他知道殷俊不是那種危言聳聽、喜歡嚇人的人，而是非常踏實又非常謹慎的人。
如果殷俊不是看到了他某些的缺點，恐怕也不會這樣說。
“鷹哥，耐得住寂寞的人，耐得住困苦的人，才有成功的可能。”殷俊見狀松了壹口氣，“妳才22歲，20年的時間並不是多麽的久。那時候妳已經結婚生子，考慮事情就會更加的周全，對於電影事業只有幫助，沒有壞處。求穩壹點，總是對自己和對家人，都比較好，是不是？”
黃膺再次點了點頭。
這壹次，他的神情就又要輕松壹些了。
殷俊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可就憑著現在兩人的交情，黃膺漂亮的完成了自己的委托，這就是壹份情誼。
如果真的有那麽壹天，黃膺還是走上了那條路，相信以那個時候殷俊的實力，幫助他度過最艱難的時刻，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兒。
只要是這麽想著，殷俊的心中，也慢慢的踏實了起來。
“好了，鷹哥，說完了閑事，我們該談正事兒了。”殷俊停下了筷子，道：“不知道妳對於自己的《沈勝衣》改編，有什麽要求沒有？”
“我上次不是說了嗎？沒有要求。”黃膺滿不在乎的道：“妳早點給我改編出來，變成上映的電視劇就行了。”
“酬勞方面呢？妳總得定壹個數目吧？”殷俊問道。
“聽說現在好壹點的編劇拿1200壹集，中等的800壹集……我是原著作者，那收妳壹個整數，1萬吧！”黃膺道。
改編劇本其實比原創劇本麻煩。
因為這裏面除了改編的費用之外，還有壹個購買原著版權的費用。
黃膺的《沈勝衣》，壹共有27個故事，都非常的精彩，當然這也是沿襲了古瓏經典的楚留香、陸小鳳系列，幾集壹個故事這樣的脈絡。
如此的長篇小說，居然才收10000，那真是便宜得很，僅僅是這壹次殷俊拜托他使用的公關費的十分之壹。
由此可見，黃膺是真的不在乎錢財。
“這不行。”殷俊搖搖頭，他可不習慣占這個便宜，“鷹哥，我買改編權寫劇本也是做生意……這樣妳看好不好！妳現在不是在做編劇嗎？我委托妳把《沈勝衣》改編成劇本，暫定80集左右，我每集給妳2000塊，妳看怎麽樣？”
“這麽多？”黃膺壹算，自己能得16萬，這可是壹大筆財富了，“用不著這麽多，授權和改編壹起，1000壹集就挺好了。”
“我覺得值這麽多錢。”殷俊道，“不過我得先給妳講壹下，在不涉及到改變劇情走向和主要內容的情況下，我有可能會對《沈勝衣》進行壹些修改，鷹哥妳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麽？”黃膺連連搖頭，“妳是香江第壹編劇，妳能改我的小說劇本，讓《沈勝衣》電視劇能更加的好看，讓我名氣更加大，我是求之不得啊！”
“那就好。”
殷俊頜首道，“至於要有什麽建議的演員，妳也可以跟我說，咱們可以跟電視臺建議。”
“妳自己不拍了嗎？”黃膺訝然問道。
“我還有太多的不足，對於這種長篇的劇集，我可駕馭不了。”殷俊笑道，“無論是鏡頭的把握，還是節奏的掌控，還有演員們演技的調.教，我都差得遠了，還得學幾年再說。”
黃膺聞言點頭，這俊少還真是謙虛，明明《武林外傳》前面的都是他在導演，只是後面拍熟了才讓別人來做，可他居然還是沒有滿足驕傲。
看來，之前他勸我那些，的確是為了我好啊。
我現在別說是拍電影，就是獨.立編劇都沒有幾次，還次次都成績不好，居然還妄想那麽多，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對了，鷹哥，妳寫劇本賣給佳視的話，麗的那邊沒問題吧？”殷俊想起來壹事兒的道。
“當然沒問題，事實上我差不多已經合約期到了。”黃膺道，“本來若原哥準備給我壹份新合同的，但我現在覺得，如果是《沈勝衣》要拍電視劇的話，我可以在劇組裏面學壹學，俊少妳認為呢？”
“可以。”
殷俊笑著道，“到時候我跟那邊說壹下就行了，鷹哥妳也準備著開始忙碌吧！”
“忙碌壹點好啊，總比壹天到晚沒事做的好！”黃膺笑容滿面的道。
想著自己的小說馬上就要拍成電視劇，黃膺只覺得心情是無比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