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戰後之夜

　　驚訝，
　　疑惑，
　　盡數湧上基拉的心頭。
　　但地球聯合艦隊的圍攻卻依然是繼續。
　　哪怕方才自由高達清掃了壹大片空域，但盤旋在周圍的先鋒機群卻始終沒有撤退，甚至下方的地球艦隊還在不斷釋放戰機，加入這場戰鬥
　　光翼從基拉眼前壹閃而過，聖約高達右側下方的那艘護衛艦被自由高達手中的高周波震蕩劍刃壹分為二。
　　“住手！凱……老師！”
　　護衛艦轟然沈沒之際，聖約高達便朝著自由高達追了過去。
　　可聖約高達卻無法追上自由高達，相反還跟著自由高達的腳步，壹頭沖進了地球艦隊的攻擊網當中。
　　地球聯合艦隊和先鋒機群的雷達無法看到，也無法鎖定聖約高達，但卻能夠鎖定自由高達。
　　哪怕它們的攻擊根本摸不著自由高達的邊，但在看到聖約高達追在自由高達的身後時，火力密集更是激增了幾分。
　　為的，就是在盡可能避開自由高達的同時，也順便將那怪異的聖約高達給幹掉。
　　只是這壹番打算到頭來，或許也只是壹場白費功夫。
　　光翼之下，自由高達根本是不會被它們的攻擊所擊中。
　　“凱老師！住手！妳這樣根本無法阻止這場戰爭的！”
　　終於，基拉放棄了追逐自由高達的打算了。
　　那道不斷地在天空中留下壹道道殘影的背影，仿佛就如同遠在天邊，根本無法觸及的虛幻身影那般遙不可及。
　　看著眼前那越發密集的彈幕，基拉不得不駕駛著聖約高達退開壹段距離，遠離人工操控的防空炮臺的攻擊範圍。
　　“阻止這場戰爭？基拉。妳難道想要用妳那壹套胡言亂語來勸說我？”
　　在自由高達肆意地沖擊地球聯合艦隊，甚至還觸及到地球艦隊的旗艦所在的主力艦隊時，雷明凱冷笑著回應了基拉。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基拉張了張嘴巴，在話到嘴邊的瞬間，卻是變成了另外壹副模樣。
　　“我們先讓地球聯合停止進攻奧布的行為吧！”
　　“不。這個妳並不需要擔心！”
　　三道亮光從地球聯合主力艦隊當中騰空而起。
　　它所擁有的亮度，就算現在是白天，也足夠讓這片戰場的所有人看得壹清二楚。
　　是撤退的信號彈！
　　地球聯合撤退了！
　　壹架架傷痕累累的強襲短劍從滿目瘡痍，殘骸密布，到處都燃燒著火焰的戰場上撤離，留下那同樣是傷痕累累，幾乎無法繼續作戰下去的對手，M1異端。
　　“結……結束了嗎？”
　　曙光社測試機師三人組喘著氣，看著那相互掩護撤退的強襲短劍，不禁有了劫後余生的感覺。
　　“打起精神來！小姑娘們！小心敵人的突襲。”
　　相比於在激戰以來，近乎是脫力的三人組，穆的神情倒是凝重得多。
　　從參與前線戰鬥至今，穆已經非常清晰地認識到了奧布與地球聯合的實力差距。
　　哪怕是有著自由高達，漆黑強襲高達和大天使號的幫助，恐怕也難逃壹劫了。
　　“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們能夠盡可能地休息壹下！”
　　同樣認識這壹點的，還有尼高爾。
　　“是，是！明白！”
　　三人組連忙應道。
　　“穆少校，那架機體……”
　　尼高爾的目光落在了與自由高達對峙的血紅機體上。
　　“我不知道。”
　　剛才聖約高達出現，並發出廣播的那壹刻，穆便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身份。
　　讓穆沒想到的是，聖約高達的機師竟然就是失蹤已久的基拉·大和。
　　而從自由高達的表現來看，雷明凱似乎沒有表現出歡迎基拉歸來的意思。
　　相反，通過自由高達的動作，穆似乎看出了雷明凱好像是在戒備著基拉。
　　“通告全軍，除第三，第四，第五機甲大隊，第壹艦隊，第三艦隊就地戒備，其余部隊開始按照預定計劃進行輪流休整補給。醫療部隊優先救助重傷人員！”
　　久攻不下的地球聯合登陸部隊終究在留下壹片被戰火摧毀的城市後撤離了。
　　看著下方那片被摧毀的城市，
　　看著那帶著紅十字袖章，身上穿著血跡斑斑的白衣，來回地在硝煙未散的戰場上跑動的醫護人員，基拉突然有了壹種無力的感覺。
　　推進背包緩緩地停止了運作，讓聖約高達落在了相比於那滿目瘡痍的戰場，相對完好的灘頭上。
　　而聖約高達的對面，則是自由高達。
　　雷明凱早已站在自由高達的前面，看著聖約高達，看著從駕駛艙裏面走下來的基拉·大和。
　　夕陽西下，將那血紅的光輝散落在這場戰場上，讓這剛剛停息了戰火的戰場多出了幾分蒼涼和蕭殺。
　　“凱老師。”
　　站在細軟的沙灘上，基拉看向自由高達，也看向緩緩地從天空上，落在自由高達身後不遠處的大天使號上，更在隨後與雷明凱對視了壹眼。
　　“不。基拉。我不是妳們的老師，也不是任何人的老師。相信，妳也應該從將這架聖約高達交給妳的人那裏，知道了我的身份。”
　　聖約高達和基拉的出現，的確讓雷明凱很是驚訝。
　　在雷明凱的推測當中，基拉或許會將原本屬於克魯澤的神諭高達給占了。
　　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這架有著強大的“不殺”之力的高達。
　　聽到雷明凱的否認，基拉的眼中不由得黯淡了幾分。
　　“雷明凱，尤裏烏斯7號的最後幸存者，痊愈後進入紮夫特軍校，但卻沒有順利畢業。隨後行動不明壹段時間後，以護衛的身份參與慰靈團。”
　　“隨後，在某些人的陰謀之下，喪命於尤裏烏斯7號之上，因犧牲自我，保護拉克絲·克萊因的安全，被最高評議會和紮夫特追認為英烈。是這樣嗎？”
　　基拉還沒有說完，雷明凱便接著說下去。
　　基拉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然後呢？那些人有沒有說我是叛徒之類的？”
　　雷明凱很好奇在自己奪取自由高達時，與拉克絲壹同站在在自由高達面前那壹幕被拍成照片並擺在帕特裏克的桌面上時，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我並不知道。但她並沒有說妳的事情。”
　　讓雷明凱有些意外的是，紮夫特和最高評議會似乎將自由高達被奪取的消息給壓制了下去了。
　　“她？”
　　基拉口中的她，恐怕就是那個頂替了拉克絲·克萊因的影印人吧！
　　“是的！拉克絲·克萊因。”
　　基拉盡管沒有明說，但他的眼神或許已經說明了壹切。
　　“卡茲，多爾他們找了妳很久。妳去和他們聚壹聚吧！”
　　言語雖少，但基拉卻感覺到了雷明凱的抗拒。
　　“凱老師……”
　　“不必再喊我老師了！基拉·大和。我只不過是紮夫特的逃兵而已！”
　　基拉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叫住雷明凱，但卻未能喊出口。
　　而在雷明凱轉身離開的同時，便是壹臉興奮，從大天使號上沖出來的多爾和卡茲兩人。
　　“基拉！！妳回來了！！”
　　重逢的朋友的背後，是雷明凱漸行漸遠的背影。
　　而這壹幕，也被穆看在了眼裏。
　　“果然啊！”
　　就算是看在眼裏，穆也是毫無辦法。
　　兩人之間那近乎是清晰可見的隔閡，並不是能夠用任何言語能夠化解的。
　　要是追究起來，或許就是各自的想法不同。
　　大戰的夜晚是寧靜的，但也是喧囂的。
　　平靜的海面上，依然被地球聯合的艦隊所占據。
　　來自旗艦的召集命令不斷地發出，在自由高達的強襲下，受到重創的地球聯合艦隊漸漸地得到了補充，只是這樣的補充是以放棄部分包圍圈作為代價。
　　而在白天的戰鬥當中，輪番被自由高達重創的三架高達也在接受緊張的收復工作。
　　不管是艦隊，機體，還是作戰人員，從個人到艦隊的整體，仿佛是在舔舐著傷口的巨獸那般默默地積蓄著力量，發動致命壹擊。
　　這壹點，以烏茲米為代表的奧布高層是清楚的。
　　“雷明凱閣下。奧布，或許不能在繼續守下去了。”
　　烏茲米看著就算是經歷了壹番激戰，但卻看不出有任何疲倦之色的男子，眼神多了幾分驚訝。
　　要知道，在地球聯合軍撤退後的第壹時間內，烏茲米就曾經去探望過從前線下來的部隊。
　　無論是幸存者，還是傷者，他們的神情幾乎都是壹致的。
　　疲倦而低落。
　　“確實。代表心裏已經有決定了嗎？”
　　雷明凱平靜地看著烏茲米。
　　不用說，也不用猜。
　　烏茲米即將所采取的行動，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哪怕，在戰前與希格爾·克萊因面對面接觸過，也是如此。
　　那雙平靜的雙眼，早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的。明天，奧布會將剩余兵力集中在輝夜周圍。然後，大天使號和草薙號會在輝夜的幫助下，飛上太空。”
　　緩了緩，烏茲米那雙平靜的雙眼似乎多出了壹絲色彩。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托雷明凱閣下了。相信能夠得到希格爾·克萊因信任的妳，能夠將這場戰爭結束。”
　　“恕我冒昧！烏茲米代表，妳這是在交代遺言嗎？”
　　知道是壹回事，但實際發生又是另外壹回事。
　　被壹國元首托付重責，聽起來的確很像那麽壹回事。
　　可雷明凱卻沒有想要接受這個托付的意思。
　　雷明凱很清楚得知道，在自己的肩上已經有著不止壹個責任等待著自己去完成。
　　近在眼前的拉克絲·克萊因，遠在不知道多遠的次元距離的布裏塔尼亞帝國當中的女皇陛下。
　　烏茲米被雷明凱壹言點破了他自己的打算時，不由得楞了壹下，隨後露出了壹絲苦笑。
　　“被妳看穿了嗎？”
　　“這並不是很難的事情。烏茲米代表。或許，除了卡嘉莉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看出了妳的想法。”
　　烏茲米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仿佛，並不像是壹個即將邁向死亡的人。
　　“這並沒有什麽的。只是，想通過這樣的行為，向世界表達我們的決心而已。現在的世界上，不是憎恨調整者，乃至於PLANT的地球聯合壹方，就是仇恨地球聯合，仇恨制造血色情人節的兇手的紮夫特，PLANT的另壹方。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地方能夠容納不願參加其中壹方的人們，國家的空間了。”
　　或許是習慣，談論到世界格局的時候，烏茲米下意識地講述著自己，乃至奧布的理念。
　　只是，與之前和基拉再會那般，雷明凱沒有任何意願，也沒有心思去聽取這壹番理念。
　　“烏茲米代表的想法，我並沒有任何想要反對的意思。只是，在妳實行了自己的理念，與為世界展示了奧布理念之後，獨自留在世上的卡嘉莉要怎麽辦？”
　　“卡嘉莉……”
　　提及到自己的女兒，烏茲米終於有了壹絲遲疑。
　　“卡嘉莉今後的事情，或許已經不再需要我操心了。在她的身邊，已經有妳們這些朋友了。不管是雷明凱閣下，還是拉克絲小姐，都足以在未來指引著卡嘉莉繼續前進。”
　　“烏茲米代表真是擡舉我了！我並沒有那種才能！”
　　烏茲米輕輕壹笑，像是開玩笑似的。
　　“最近，我聽到壹個傳聞。據說有壹位騎士不懼危險，帶著本已註定死亡的公主從十死無生的局面當中逃出生天。而這位騎士，正是我眼前的您，雷明凱閣下。”
　　“騎士？”
　　雷明凱搖了搖頭，苦笑道：
　　“那只不過是他人的壹時戲言而已。”
　　“不！”
　　烏茲米擡起右手，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走到窗前。
　　“拉克絲·克萊因，隆德·蜜LS哈克，這兩位少女在壹出生就擁有常人所不能望及的資源和地位。前者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壹身，成為PLANT至高無上的珍寶，而後者則繼承了薩哈克之名，被奧布的士兵們稱為影之軍神。”
　　烏茲米將拉克絲和蜜拉的身世娓娓道來。
　　“可在她們的命運，卻因為壹個男子的出現而改變。那，便是妳，雷明凱閣下。”
　　“那只是迫不得已！烏茲米代表。如果當時，我不幫助拉克絲的話，我會死。如果，我不與薩哈克家合作的話，我便會被眼前的迷霧迷惑了方向。”
　　“如果，妳在今後不指引卡嘉莉的話，那麽，妳便會失去影響世界的力量。”
　　烏茲米的聲音堅定而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