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上帝，不可能懺悔！

　　【惠子訴說著這些年的心路歷程，這裏變成了她的舞臺，而其他人，都是她的觀眾。】
　　【唯有希恩斯，是和她演對手戲的演員，哪怕希恩斯什麽都不做。】
　　【“……我知道妳壹直藏著面具，我對面具下的妳壹無所知。”】
　　【“終於到了那壹天，當妳第壹次蘇醒後，穿過大腦神經網絡的圖像走到我身邊時，我再次看到妳的眼睛，終於領悟了。”】
　　【“這時我已經成長和成熟了八年，而妳還是八年前的妳，所以妳暴露了自己……”】
　　【“從那壹刻起，我知道了真實的妳：壹個根深蒂固的失敗主義者，壹個堅定的逃亡主義者，不管是在成為面壁者之前還是之後，妳的唯壹目標就是實現人類的逃亡。與其他面壁者相比，妳的高明之處不在於戰略計謀的欺騙，而在於對真實世界觀的隱藏和偽裝。”】
　　【北美艦隊的代表忍不住打斷了山杉惠子的講話：“山杉惠子女士，妳到底想說什麽？我們充分的了解思想鋼印的歷史，在第壹批自願打上鋼印的五萬人中，對每個人的操作都是在嚴格監督下進行的。”】
　　【“我們很清楚思想鋼印，它只會給我們提供壹批又壹批的對勝利有著堅定信念的戰士，這不是壞事啊。”】
　　【“如果說希恩斯博士是壹個失敗主義者，逃亡主義者，他為什麽要搞思想鋼印，思想鋼印的壹切編程都是受到嚴密監控的，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更不可能在內部程序動什麽手腳。”】
　　【山杉惠子沒有因為對方打斷自己就惱怒，她只是用十分平靜的目光看著北美艦隊的代表發言。】
　　【北美代表被山杉惠子盯得十分不舒服，但他還是繼續說道：“……總之，希恩斯博士的計劃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只需要收集回來思想鋼印就可以了，就算不回收也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反倒是您，您作為前ETO的成員，還是需要被我們調查的。”】
　　【等到他說完這話，就連忙坐了下去，山杉惠子的眼光讓他太難受了。】
　　【山杉惠子輕輕搖搖頭，她不打算繼續和這群人耗下去了，這群家夥還不如兩百年前的人類，兩百年前的人類只是壞，現在，又壞又蠢。】
　　【“思想鋼印是極其復雜的設備，任何監督都會有疏漏的，特別是對幾億行代碼中的壹個小小的正負號而言，這壹點，甚至連智子都沒有察覺到。”】
　　【“正負號？”】
　　【“希恩斯博士對思想鋼印的程序進行了壹點小小的修改，那邊是幾億行代碼中的壹個小小的正負號。”】
　　【山杉惠子看著低頭沈默不語的希恩斯，希恩斯沒有發話，他只是在靜靜的等待著山杉惠子揭穿壹切。】
　　【‘結束了，壹切都結束了。’】
　　【“對於打上的信念來說，正號意味著為對勝利堅定不移的信任，但所有的五個思想鋼印中，這個符號皆為負號。”】
　　【這下，就算這群繼任者再蠢，也能聽明白了。】
　　【霎時間，死壹般的寂靜籠罩了會場，這種寂靜曾經在兩個世紀前的那次行星防禦理事會的面壁計劃聽證會上出現過，當時，雷迪亞茲展示了手腕上的“搖籃”，並告訴與會者，接收它的反觸發信號的裝置就在附近。】
　　【“希恩斯博士，妳看看妳都做了什麽！？！”】
　　【主席怒視著希恩斯說。】
　　【希恩斯擡起頭，人們看到他蒼白的臉又恢復了常態，他的聲音沈穩而鎮靜。】
　　【“我堅信，人類必敗。”】
　　【“我讓鋼印族偷走壹些飛船，這樣至少能為人類文明保留壹些火種。”】
　　【“妳看看妳都幹了什麽？！妳背叛了人類！妳必須懺悔！”】
　　【“懺悔？”希恩斯站了起來，而他身邊的山杉惠子十分激動，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對主來說很重要。希恩斯看著這群後輩，他的話語是那麽的堅定與自信：“我不可能懺悔！”】
　　【“妳難道不該懺悔嗎？！”】
　　【“不是不該，是不可能，我給自己打上了壹個思想鋼印，它的命題是：我在面壁計劃中所做的壹切都是正確的。”人們互相交換著驚奇的目光，甚至連山杉惠子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丈夫，她沒想到丈夫居然能做到這壹步。】
　　【希恩斯看著在場的眾人，不，他不是在看人們，而是在看著智子，在和四光年外的三體文明進行對峙，對於壹直將人類文明當做蟲子的三體人，希恩斯發出了憋在自己內心許多年的話：“思想鋼印讓我成為了自己的上帝，而上帝，不可能懺悔！”】
　　【我成為了自己的上帝，我奉恐懼為神靈，向宇宙播撒自己的教眾！】
　　【吾心吾行澄明如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
　　【“在不久的將來，當三體入侵者向人類文明投降的時候，妳也這麽想嗎？！”】
　　【希恩斯認真的點頭：“是的，我仍然這麽想！我在面壁計劃中做的壹切都是絕對正確的。當然，在事實面前我要受到地獄般的折磨。”】
　　【“我知道，現在的人類技術得到了極大的進步，我將這壹切都看在眼裏，但我仍舊堅信我的信念是正確的。我也相信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將是人類，這種信念幾乎與思想鋼印壹樣堅固，兩個世紀前的失敗主義和逃亡主義真是很可笑的東西。”】
　　【希恩斯對山杉惠子微笑著點點頭：“親愛的，請允許我繼續這麽稱呼妳。”】
　　【“親愛的，妳知道我已經受過壹次這種折磨了，那時，我堅信水是劇毒的。”】
　　“這是什麽意思？怎麽感覺希恩斯的話這麽矛盾呢？”
　　“不矛盾，不矛盾，他只是被人類爆炸的技術懵逼了雙眼，別忘了，希恩斯的主要專攻科目和航天技術，武器技術的發展可沒有什麽區別啊。”
　　“就像最開始的羅輯那樣，羅輯最開始也真的以為人類有了對抗三體人的力量。”